寒意深深,海风一阵阵呼呼刮过,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狂想曲。白悠然今晚的心情亦如同这寒风般不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今夜的钟似乎走得特别慢,慢得令人心神不宁。频频看时间,它几乎都处在同一位置上。
白悠然双手抱膝,蜷缩在床-上,下巴抵着膝盖,垂由乌黑的发头,遮住光线,带来一片阴霾。如同苏容的话烙印在她心上。
墙上的钟响了,抬头一看,已经十二点了,可她苦等的人还没有回来。白悠然也知道为了肚子的孩子她应该早点睡,应该好好调养身体。
可是,当她一闭上眼睛,那一群小人就又开始混乱地争吵起来。一边说是,一边是非,是是非非,弄得她睡意全消,陷入一个又一个迷思中。
近段时间以来,白悠然整个人全变了,变得多愁善感了,变得会胡思乱想了,变得喜欢猜测了,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
而一切的改变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爱。她爱上允成昊了,她开始在意起他的一切了,包括他对自己的态度和感觉,甚至是当初娶的原由。
这些她以前从不去想的问题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着她所有的思想。
其实,她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也好想重拾往昔的天真无邪。那样无忧无虑的心境才适合她,也才是她的本能。
然而,“爱”这个字太沉重了,沉重到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还有那一个个谜样的问题,又在这时一一浮现,白悠然觉得如果再不问个清楚的话,她会压抑而死的。
思来想去,她决定等允成昊回来同他谈一谈。虽然,现在不是谈这些问题的好时机,因为后天允成昊就要出差了,她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和他展开远距离的冷战。
可是,就因为他们即将分开,她更不能让这些疑惑存放在心里,否则她会发疯的。
等了又等,都已经过了午夜了,那抹高大欣长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白悠然不由自主又开始新一轮的猜想,他和罗沙漫……
这个念头一起,白悠然吓得弹了起来。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会乱猜测丈夫行踪的妒妇?
不!她不要变成这个样子,不要!
关了灯,躲进被子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被子盖住了头,却盖不了她心头纷乱的思绪。
就这样白悠然第一次体会到了失眠是什么样的感觉,若现在不是晚上,天气又那么冷,她一定跑到海边大声喊出心中的不快。
可是,为了不吓到人,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她学会了压抑。
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样响亮,白悠然就这样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脸上传来一阵冰凉。
睁开眼睛一看,是允成昊正在摸她的脸。他是回来了?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见白悠然醒了,允成昊一脸歉意地说:“抱歉,吵醒你了。”他只是见她眉头紧锁,似在梦中也有很多忧虑,他忍不住伸手想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没想到向来睡得很沉的她,竟醒了。
以前白悠然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就如同无忧无虑的天使一样,眼睛微微弯成上弦月,嘴角亦会露出一个微笑的弧。
可是,今天的白悠然连睡着了,眉头都是紧皱的。她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结呢?
“我什么时候睡着了?”白悠然自言自语地说着,她被那无数个小人吵得快疯了。没想到竟睡着了。
“小悠,你有心事吗?”允成昊褪下西装外套,爬上了床,让白悠然靠在他肩上。
“成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话到嘴边,出口的竟是另外一句。
“今天碰到一个熟人多聊了一会儿。”允成昊知道白悠然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淡淡地一句带过。
其实,他今天晚上倒是谈成了一笔生意,为他的南非之行减轻了不少负担。他想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只要半个月他就能回来了。
允成昊含糊其辞的回答,令白悠然不是很满意,但她又不好多说些什么。“成昊,你喝酒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令她的胃又开始一阵阵翻搅。
“是啊,喝了一点鸡尾酒,在宴会上这是难免的。”轻抚着她的发,绿眸幽深地望着前方。
他想起了今晚的另一段插曲,今晚宴会的主角,众星捧起的皓月,居然再度向他宣战。
还好,陆靖宣今天算是有点理智,没有当着那么多与会的豪门富商,政界要客,媒体记者的面说。只是把他约到了花园单独谈。
不过,有另一个男人那么“关心”自己老婆,允成昊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开心的事。
当然,他知道今晚陆靖宣的“警告和宣战”全是他一个人的行为,所以,他不会怪到白悠然身上。
“成昊……”白悠然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才发现他刚毅的脸上,此时布满疲惫。
“怎么了,小悠?”尽管很累,但见白悠然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允成昊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问道。
“没什么,很晚了,早点睡吧。”白悠然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允成昊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更显得疲惫几分。
身为一个妻子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应该体谅丈夫的辛苦,于是,白悠然想,都已经这么晚了,允成昊又这么累,现在真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还是,等明天吧。
允成昊看得出来白悠然有话要跟他说,但他今晚真的是太累了。累得只想倒头狠狠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最重要的是,要陪白悠然去做孕检。
“你睡吧,我去洗个澡。”匆匆在白悠然额上印下一吻。
望着允成昊的消失在浴室里的背影,白悠然眸中已没有一点点睡意。允成昊和罗沙漫有说有笑相携出去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眼前,清丽的眸中染上一层悲哀,渲染着夜的静。
猜测的闸门一旦打开,那汹涌的狂潮袭卷走了人的理智。只剩下那害怕的想像,一遍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