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顾澹身后的裘得禄也叹息道，“叶先生，您这要求太过离奇，不止要带走皇命州半数血衣甲修不说，而且还要任您挑选，这不是要了陛下半条老命嘛！”
叶铭默默摇头，“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我便无法阻止四年后归虚的降临，到时候别说三千血衣甲修，你我，甚至包括整个九州都不复存在！”
“世界末日懂吗？”
裘得禄愕然，愣在原地暗暗出神。
普通人怎么可能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世界末日真的会降临，而且离自己近在咫尺？
“即便如此，你要的三千血衣甲修也太多了，寡人看在绝妙的面子上，最多给你一千！”顾澹沉声道。
“不行，就三千，一个都不能少，而且谭思路和景腾也要跟我走。”叶铭寸步不让。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小气什么？难不成真怕老子造你的反不成？
“叶先生在做梦！”顾澹一甩袖袍，背过身去。
双方一时陷入了僵持，谁也不愿意退让，御书房中陷入了沉寂，近几天多是阴雨天气，火炉中燃烧的木炭或许有些受潮，劈啪作响。
“父皇……”顾绝妙忽然开口。
顾澹抬头，看着女儿小脸煞白，微微叹气。
“父皇，我怕……”顾绝妙带着哭腔，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是不是到了所谓的世界末日，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顾澹沉默不语。
“我娘不在了，到时候你也会抛下女儿不管吗？”
“大家都会死，归虚不可阻挡……”顾澹轻声道。
他当了大半辈子皇帝，眼界远非常人可比，尤其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如今顾澹只想安安稳稳做完这四年皇帝，不愿临死之前再陪着叶铭折腾这没有意义的事情。
皇命州的安稳需要万千血衣甲修的维持，一旦叶铭带走其中精锐，就好像砍断了他的两条手臂，许多事情都会彻底乱套。
比如自己那两个儿子争夺大位，都是暗中实力的较量，就算自己告诉他们四年后九州会毁灭，以二人的性格，也绝对不会相信，反而可能相互猜忌，斗得更凶，只有手握兵权，才能压制二人！
再比如近年来各地天灾人祸，民乱四起，总得有人去镇压，一旦少了血衣甲修的介入，整个皇命州也太平不了几日。
与其螳臂当车，不如尽好自己做皇帝的责任，让皇命州百姓尽可能太平度过这四年。
了解归虚意义的人都明白，归虚的到来甚至不会让他们感到绝望，只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让人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爹，女儿不想死……”顾绝妙啜泣道。
顾澹摇头，“寡人也不想死，但是没办法，天命所归，就像皇命州万千百姓，无法违抗寡人的意志一般……”
“呵，懦夫的借口而已！”叶铭忽然冷笑一声，“堂堂皇命州皇帝也不过如此，做不成一个好父亲，连一个好君王都当不了！”
“你说什么？！”
顾澹猛的抬头，怒目而视，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古往今来，蚍蜉撼树的例子并不少见，拿你顾家皇室来说，往前推千年，你那些祖宗们天生就是做皇帝的命吗？”
“寡人知道你要说什么，可只有四年时间，你能做得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要面对的不是入仙之人，而是天命？！”顾澹呵斥道。
叶铭踏前一步，语调铿锵，“天命又如何，碧水麒麟可逆天命，杨不与可逆天命，他们看得到悲惨的未来，却依旧愿意舍生忘死，只有你这个皇帝陛下金贵的很，逆不得天命吗？”
这胖子油盐不进，就连顾绝妙的安危都无法让他下定决心，叶铭只能破罐子破摔，看看这最后一招激将法管不管用。
如果还不奏效，他只好选择鼓动谭思路发动兵变，强行带走此处的血衣甲修，可这样一来，他与顾澹的关系也就彻底破裂，顾绝妙夹在当中会十分难受。
顾澹怔在原地，眼神复杂，胖脸上浓密的胡须微微抖动，“他们选中了你？”
“路已经有人给你指明了，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情。”叶铭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澹，说道。
“杨不与给你留下了什么？”顾澹轻声问道，情绪似乎平稳了许多。
叶铭嘴角微微上翘，“他留下的东西不是只给我一个人的，九州数万万百姓，人人有份！”
“到底是什么？”
“希望！”
叶铭表情严肃，看着已经动容的顾澹，内心沾沾自喜，若不是顾及形象，他真想在这句话后面再加一句“听懂掌声！”
如果能回到蓝星，老子肯定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成功学大师！
“我也有吗？”顾绝妙拽着他的衣袖小声问道。
“这不是你的台词。”
“那我应该说什么？”顾绝妙撅起小嘴。
“你该和你爹一样，默默无语两行泪，耳边响起故人声……”
半柱香后，帝宫门口，叶铭带着顾绝妙漫步走出，手里抛着一枚血红色的木牌。
“你爹这嫁妆可真是丰厚，我要三千，他给了我五千。”
顾绝妙咬了咬嘴唇，犹豫道，“那个叫杨什么不与的人真的死了吗？”
叶铭点头，“尸体如今还在我的须弥芥子中，你要不要看看？”
顾绝妙吓得连连摆手，“我小时候听父皇讲过，他年轻时被一个姓杨的伯伯救过三次命，他还了两次人情，还有一次总是找不到机会还，我觉得，父皇是看在杨伯伯的面子上，才给了你五千血衣甲修……”
叶铭一愣，“难道不是因为我刚才调动了他的情绪，用自身魅力感染了他，才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顾绝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那水平，花酒间的老鸨都比你会忽悠，父皇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上这种当？”
叶铭：“……”
原以为刚才是自己感动了顾澹，没想到自己只感动了自己，连顾绝妙这个胸小无脑的刁蛮公主都感动不了，真是失败……
“你爹有没有讲过他在业墟秘境中的事情？”
顾绝妙眼神茫然，“什么是业墟秘境？”
叶铭微微摇头，看来顾澹并没有和她提过这些事。
“不过我记得以前他总说梦话……”顾绝妙回忆道。
“说的什么？不会是些淫词艳曲吧？”叶铭调笑道。
顾绝妙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高声道：
“我把你那欺心的猢狲！你是认不得我！我乃高上神霄托塔李天王部下先锋，巨灵天将！今奉玉帝圣旨，到此收降你。你快卸了装束，归顺天恩，免得这满山诸畜遭诛。若道半个不字，教你顷刻化为齑粉！”
说话间，竟还舞了几路拳脚，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