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石灰水过滤掉二氧化碳后,壶里的水排空,安宁渊立刻上前将壶盖封紧。
接着用同样的方法又制了几壶。
他怕出现什么问题,多来几次,总归有能用的。
白裙少女拿起一个水壶,就要打开:“这是什么?”
“危险!”安宁渊一把夺过,轻声细语耐心道:“这是毒气,不要随便打开,伤到姑娘就不好了。”
安抚一下一脸不悦的美丽少女,转向曹少卿,将水壶硬塞给对方。
“麻烦大人找个死囚,检验一下。”
曹少卿有些不爽,这双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过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明白安宁渊所谓“检验一下”是什么意思。
将水壶交给一名衙役,曹少卿附耳交待几句,后者匆匆离开。
看着衙役离去的背影,安宁渊有些忐忑不安。
万一制取不成功,或者浓度不够,没有给三位大人展现出应有的效果,就会彻底失去他们的信任,再也没机会翻盘。
依靠鬼化之术,化作梦魇逃离,彻底舍弃身体与亲朋好友,绝不是他想要的。
不多时,几名衙役抬着一具尸体回到内堂,放下尸体后,其中一名衙役向曹少卿点点头。
安宁渊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白裙少女见状从木箱中拿出一把小刀,蹲在尸体身前,噗呲一刀开膛破肚,动作干净利索,堪比屠夫。
一手鲜血看的三人眼皮直跳。
少女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很快就检验完毕,而后解开尸体上衣。
只见尸体露出的皮肤,有不少地方呈现不正常的鲜红色。
白裙少女瞳孔一缩,道:“没有内外伤,皮肤鲜红,和死去的几个学子完全一致,而且....没有毒性残留。”
曹少卿呼吸不由急促几分。
三人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安宁渊,眼中满是震撼。
孟砚秋更是死死盯着尸体。
当初在现场,她也注意到了尸体皮肤的异常,但鉴于白裙少女信誓旦旦绝非中毒,她只能将之归为被邪祟吸取气血。
但现在,有了另一种解法之后,轻甲女子头脑飞转,思绪越来越明朗。
她有种感觉,自己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
听了白裙少女的话,安宁渊反倒一愣。
我去,还真是一氧化碳?
一氧化碳中毒,在前世还有一个更大众的叫法:煤气中毒。
上辈子常年在殡仪馆,安宁渊见过的花式死法不计其数,其中不乏煤气中毒者。
这类尸体的共性,就是皮肤会呈现樱桃红般的颜色。
“等等,还是不对,”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破绽,曹少卿连连摇头,“就算学子们是中毒而亡,若非邪祟,在没有火药的情况下,又怎会发生爆炸?”
安宁渊并未回答,而是拿起一个水壶,走远些放到地面后,连忙返回。
“这位姑娘,麻烦再点一次火。”
白裙少女点点头,向着水壶,手势变换。
轰隆——!
火光涌现,黑烟升腾,水壶发生剧烈爆炸,登时四分五裂。
“能燃烧的毒气。”安宁渊言简意赅。
曹少卿长大嘴巴,一脸呆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轻甲女子呢喃自语,“有人在房间内灌注这种毒气,将屋内学子全部毒杀后,随着毒气增多,被灯台的火焰引燃,进而发生爆炸。”
安宁渊点点头:“所谓一闪而逝的邪祟气息,大概是掩盖真相的手段,就是为了让人往这上面想。”
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这点,只能理解为一种嫁祸手段。
如果不是邪祟,就失去了远程杀人的手段,而毒气的话,只有在现场的人才能够释放。
这样从未去过现场的兰真卿就能洗脱嫌疑。
虽然不知道一氧化碳是怎么出现的,但这就和他没关系了。
毕竟他最终目的只是把兰真卿与自己撇在事件外,又不是专门给衙门打工破案的。
剩下的就让这三位去忙活吧。
轻甲女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若是如此,那么下毒者必然在现场,但据附近之人所言,几人进屋后,并未有人离开过,中途也没有其他人到来。”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其中一位死去的学子所为。”
想通这点,孟砚秋看向曹少卿。
“好,太好了!”
“安宁渊,此案破获,你当为首功!”
留下一句夸赞,曹少卿用力锤着掌心,匆忙离去,看来是迫不及待去安排调查。
轻甲女子经过安宁渊身旁,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很不错,我记住你了。”
随后也跟着离开。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安宁渊终于长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二人离去后,白裙少女目光灼灼,盯着安宁渊:“你也是炼药师?这又是什么毒?”
不,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安宁渊想了想,决定往死去的师傅身上推一波:“在下亡师早年在外烧炭时,曾无意中发现此种炭毒。”
反正死无对证。
“致死原因是什么,为什么皮肤会变红?”少女仍不放弃。
她从未见过此种毒气,不仅没有毒性残留,还能燃烧。
这让这位专业人士产生了相当大的好奇心。
啊这....这该怎么解释....
血红蛋白了解一下?
“唔....此间原理颇为复杂,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需结合家传医道方可理解。”安宁渊悄悄下套。
白衣少女眼前一脸,果然上钩:“你还懂医术?”
安宁渊一脸谦虚:“懂医术不敢当,只是看得多了,总会有些经验总结。”
这还真不是瞎说,他前世在学校就是个苦逼多年的医学生,本想毕业后当个法医,结果误打误撞扎进丧葬行业。
细想也没差,反正都是摆弄尸体。
罕见地,白裙少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在医道与药理上,百草庐堪称天下第一。
没想到今日却让人比了下去,还是个缝尸的野路子。
这让她多少受了些打击。
沉默一会,白裙少女抬起头,声音清澈:“既有家传医术,又何必去做缝尸的行当,这只会浪费你的天赋。”
少女盯着他,双眼如一泓清泉,令人沉醉。
“此言差矣。”安宁渊想了想,“在我看来无论是谁,只要肯日复一日,埋头苦干,最后必有精进。”
“故而两者完全可以双管齐下,齐头并进。”
白裙少女眨眨眼,总感觉这话听着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得作罢。
卸下背篓,她看着里面的草药,犹豫了一下,随后捡了几株塞到安宁渊手上:“这是感谢你解惑的报酬。”
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掌心,安宁渊只觉无比柔软嫩滑。
在他略显不舍得目光中,少女收回手,转身离去。
几秒后,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叫白芍,今后若有医理上的发现,可到摘星阁或者百草庐找我。”
背影逐渐远去,步履轻快,柔顺的发丝随风飘荡。
又不是六味地黄丸,我要这玩意干嘛....低下头看看手里的药草,又抬头看了看门口,安宁渊眨眨眼睛,一阵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