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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风间这时才明白方才红衣在坑底长久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她下來的时候赤溟蛊便发作了她不想被他发现故用内力强行掩下伤势却仍旧留下一滩血处理时才耗去一点时间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那么她口里所谓的戏弄原本是端了真切的杀机可是她又为什么突然犹豫为什么不当即力断杀了他他并不觉得红衣这样的祸水修罗会有什么仁慈若说在这短短几天便擦出了什么真心实意那更是一个笑话
那究竟是为什么
脑中被这个疑惑反复缭绕着--明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偏又差了一点点答案仍是一片空白他揪不一点所以然
猛然起身才走出去几步身形缓下來百里风间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
胸中空空荡荡……灵力又交换了
在穿越一条长道如此短的时间里才充盈的凌厉又消失了也就是说原本十二个时辰的昼夜交替在不过几漏沙时间内流失百里风间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里的时空被压缩了
红衣的赤溟蛊已经发作了第二次如果时间以这么快的速度前行那么她的性命……
心下一紧抬眸正迈开一步眸底突兀一道银光一闪
“别动”一截短匕首架上脖子甚至是带点迟钝的动作对付此刻的他却已经绰绰有余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疲惫却依然不失决然
她的手在微微抖也许是方从大量失血的虚弱中恢复过來的原因
这辈子从未逼入这样一个死境然而此刻百里风间站定身子反而有一种出奇的平静
他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红衣才是原本的红衣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他同归于尽的机会这样他便不必疑惑为何她方才不杀了他不必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像是一双大手卡着脖子般不依不挠
“好那就一起死吧”百里风间牵起唇角对着面前虚无黑暗笑道
而身后却沒有一点动静
终于寂静中匕首啷当一声落地撞到地面磕出青石屑手从他肩头滑落:“……突然觉得我造孽太多可不想死后还得罪一个整个天下”
就此转身她脚步摇摇晃晃沒走出几步突得眼前彻底一黑人一个踉跄沉沉栽倒在地上
还尚存一点意识景澈觉得自己身体在下一刻悬空被熟悉的怀抱包裹着他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來听起來铺天盖地:“别死”
是他惯常笃定的口气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命令
景澈想笑他说别死就别死……他当真以为他是神能控制得了整个儿世界么
显然他不是他离神还差那么一点点……他终归还是一个人因为有所做不到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
“百里风间啊……”
她一声带点嘲讽的叹息而半天沒有下文她整个人都开始流血眼里鼻里耳朵里甚至连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渗出血
两个人像是从一场战争中厮杀出來浑身都浴着血这个场景让百里风间想起他生命里仅有的那几次无法握紧珍爱东西的强烈得失感
刹那的紧张之后他迅速清醒红衣跟他非亲非故他根本无需分出多余的情感去惊慌
他抱着人眼前是那根通往上面石洞的绳子他平静叙述道:“我上不去”
他确实是沒有灵力他也不会为了红衣去做无谓的挣扎哪怕他清楚知道此刻时间有多么宝贵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正常的时空中去红衣就可能得救
她在他怀里摇摇头以示上不上去都已经无所谓
银色面具被血染红了大半她艰难地动了动口语气卸下了防备听起來有种絮絮叨叨的亲切:“其实我不杀你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阿澈”血染的嘴唇沒头沒脑吐出两个字她注视着他的眼眸漆黑不见底看起來像是两颗澄明清净的佛珠可她跟着他这么久也并沒有因此得到了五根清净
她拜师修行妄想从红尘中超脱最后得的却是一场孽缘至于他的师父哪怕他身边的女人死的死走的走他也波澜不惊地继续生活着他这样的人注定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清酒作陪百年孤独
她继续动了动嘴角继续说出后面两个字:“是我”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风云突变响雷从云层里滚滚劈下地上的枯枝残叶卷着泥土呼啸在风里转眼就淹沒了视线里的一切
“……你…说什么……”带着那么点不确定的疑问可他分明是听清楚了方才的话怔怔地想听人在说一遍而怀里那女人头一偏已经阖上眼陷入昏迷鼻息有气无力
心跳在胸膛里起起落落打着雷似的滞了滞百里风间眸中突然清醒立刻背起人攀着绳子爬上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她是不是她都不能死
他一点点往上爬洞口那点光芒遥遥在上他仰头看上去清醒地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的渺小攀到一半掌心被粗糙的绳子磨出血來混在浑身的血腥中几乎微不足道而背后女子的气息变得微不可闻
百里风间有突然的冲动想抱住她可是他如果腾出手就无法带她出去
张了张口却不知作何称呼他只是压着嗓音温柔侧脸对着耷拉着头的女子道:“马上就出去了”
这个声音把景澈的神魂又从昏迷中拉了回來恢复点意识后发现他竟然吃力地以一己之力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慢吞吞一笑:“我还沒说完……你急什么”
“我是说阿澈是我…”
“杀死的”
他攀爬的动作一滞却一言不接镇定地继续往上
他沒有看到伏在他背后的那个女人徐徐而艰难地做了一个口型唇角荡漾开一个凄凉的笑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