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络阁,大夫人喝完屠苏茶,青鹭围着纱巾,道“夫人,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夫人站起身,青鹭扶住她,这时,御少凌大步走了进来,大夫人急忙站起身“少凌,你怎么来了?老爷吩咐过,不可随意走动。”
御少凌看了一眼青鹭,大夫人坐直了身子,说“青鹭,你去小厨房看看,药膳鸡汤炖好了吗,顺便跟他们说,大少爷来了,晚饭加一道甜皮鸭。”
鹭欠身行礼,缓缓退出了云络阁。
大夫人看向御少凌,道“少凌,城中有疫病,你跑来干什么?”
御少凌眼神晦暗,说“娘亲,西城区的大夫中,有儿子的人,他告诉我,已经有治疗疫病的方子了。”
“真的?”大夫人握紧了锦帕。
御少凌点点头“虽然说方子还不是很成熟,但是服过药的病人都在慢慢好转。”
大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御少凌皱起眉“好什么啊?娘亲,如果御少暄解决了疫病,父亲就更赏识他了,那在这家里,还有我们的位置吗?”
大夫人愣了一下,低声呢喃“言之有理,少凌,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代替御少暄去西城区。”
大夫人瞪大了眼睛,她急忙站起身“少凌,这样太危险了!万一你感染了疫病怎么办?”
“娘亲,您听我说。”御少凌扶住大夫人,眼神冷静得可怕,“就算是冒险,我也必须要去,不然,我离少主之位就越来越远了。”
大夫人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御少凌低声说“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外室的孩子成为妄执城的城主,夺走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大夫人的身子颤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抬起头,眼神阴冷可怖“我不能接受,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韶光阁,洗完药浴的赵月玑躺在床上小憩,梦中,她来到一个像是仙境的地方。
海天一线,烟波浩渺,赵月玑走过一条长长的玉桥,看到一叶扁舟。
司徒站在船头,吹着玉箫,一身白衣,仙气飘飘。
“司徒先生!”赵月玑喊了他一声,司徒放下玉箫,朝她微笑。
“过来。”
赵月玑看着脚下涌动的河水,有些犹豫。
司徒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新鲜饱满的水蜜桃,赵月玑看着,突然又馋又饿,她试探地踏出一小步,竟然稳稳地踩在了水面上。
赵月玑踏着涟漪,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风云巨变,海上刮起飓风,吹乱了烟雾。
司徒抬头看天,微微皱起剑眉,他掐指一算,摇了摇头,叹息道“天灾未平,人祸又至,唉……”
赵月玑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坠落下去。
“啊!”赵月玑从梦中惊醒,春信拿出锦帕为她擦汗“少奶奶,您做噩梦了?”
想到梦里的场景,赵月玑轻声呢喃“天灾未平,人祸又至,天灾是疫病,那人祸呢?”
春信皱起眉“少奶奶,您在说什么呢?您是太担心少爷了吧。”
赵月玑没有回话,司徒先生能看出自己是重生之人,她就知道先生绝非凡人,他出现在梦中,是为了提醒她什么吗?
这时,柳溪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地说“少奶奶,少爷回来了!”
赵月玑起身,御少暄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擒云。
赵月玑大步走过去,眼底泛起欣喜的神色“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西城区吗?”
御少暄的语气带了几分疲惫“方才父亲和嫡母唤我去重云堂,嫡母说,你怀有身孕,我不应再冒险去疫区,父亲觉得有理,让我留在府邸,派大哥去了西城区。”
赵月玑坐下,陷入了沉思“大少爷?”
春信倒着茶,嘴里说“依奴婢看啊,少爷不去也好,少奶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可担心您了,刚才还做噩梦了呢!”
“春信。”赵月玑唤住她,御少暄接过茶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你担心我?”
“……”
“还做噩梦了,怎么,怕自己变成小寡妇……”他话音还未落,就被赵月玑捂住了嘴。
赵月玑皱着眉“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好,是为夫错了。”御少暄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手心,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赵月玑颤了一下,抬起头对上御少暄好看蛊惑的眸子,她又急忙转过头。
擒云在一旁嘟囔“属下倒是替少爷不值呢,明明招……咳咳,明明治疗疫病的方子都快研制出来了,大少爷跑来横叉一脚,他们那么好心,为什么一开始躲在府里,不自请去西城区?分明就是抢功。”
御少暄的神情却很是淡然“既然你知道大少爷和大夫人打的什么算盘,就知道我不能争,父亲多疑,若我不顾月玑和她肚中孩儿,执意要留在西城区的吧,只怕会让父亲觉得我急功近利,对我心生反感。”
擒云小声说“属下明白,属下只是有些不甘心嘛……”
御少暄喝着茶,赵月玑抬起头,说“我倒觉得,大少爷的举动十分愚蠢。”
御少暄的手顿了顿,他勾起唇角,擒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少奶奶,为什么呀?”
“父亲是一城之主,他一定会派人紧盯西城区的情况,他不可能不知道,药方已经研制出来,大哥这个时候说要去西城区,父亲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坐实了他的抢功之嫌,反倒是夫君,大大方方地让给他,更显胸怀气度。”
御少暄抬起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就你聪明。”
赵月玑笑了,她说“我除了棋艺不精,其他方面自然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透。”
“胡说,你下棋明明能赢我。”
“那是你让我的!”
擒云打了个寒颤,耸了耸肩膀,哎哟,可真肉麻。
夜深了,御少暄在床上熟睡,赵月玑下床,拿起他的衣物,翻开衣襟,将药包一针一线地缝了上去。
御少凌的府邸,林若昭为他收拾着行装,她将一道平安符放进他的衣物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