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断绝2

哪怕一瞬间反应过来,苏长风操控着无为钉往后一撤却也只是将钉子从陈锦年的身上又拔了出来。

噗呲——

钉子插进肉内的声音和又离体的声音在陈锦年耳边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身为灵师级别的强者,哪怕他有刻意压制修为,哪怕他并未用全力,哪怕他留情了,对陈锦年的损伤还是极大的。

陈锦年的身形晃了晃,勉强站稳了脚步,体内的五脏六腑皆收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苏长风看到陈锦年身形不稳时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想上前去扶她,却被身后的柳依琴拉住。

想了下这个女儿所做的事,她缓慢的放下手,沉着一张脸,“你……”

陈锦年开口打断道:“我苏洛惜自今日起,与苏家恩断义绝,他日再见,必要报这九钉之仇,苏家主,好自为之。”一字一句,株在苏长风的心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到今日这般地步,明明一月以前还曾一家欢声笑语,父女二人促膝长谈的那个早晨好似只是昨天。

看着陈锦年一身狼狈的模样,苏长风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始终没把话说出口。

柳依琴本想着上前去给陈锦年来两掌,却没想到被苏长风伸手拉住,为了日后,她只能顺从的跟着苏长风身边。

此时去苏家探消息的流砂正带着吃了颗丹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肖柯回第一楼。

站在剑上正专心御剑,身后站着的肖柯却突然大喊出声;“快看流砂,那不是小姐吗!”

若换做是旁人,流砂指定是搭理逗不带搭理一下的,可一听是陈锦年,流砂立刻低下头一看,果然是陈锦年!

她操控着剑往下飞去,在快到地面的地方,脚下的剑立刻飘起来被流砂攥在手中,流砂一手执剑,一手跟捏着小鸡仔一般捏起肖柯飞身而下。

稳妥的落在陈锦年的身旁,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流砂也震惊了肖柯。

遍地的残骸,被血染红的地面被雨水冲刷得到处都是,像是下起血雨一般。

她快步走上前,站到陈锦年身边,目光不善的瞪着苏长风,“你伤她至此,我必回如实禀报主子,苏家主等着受罚吧!”

流砂搂过凭借意念支撑着自己的陈锦年,只见陈锦年红着眼,声音有些沙哑的小声说道:“流砂……带我回家。”说完便合上无力的闭上眼。

——

陈锦年再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以后,她在天字一号房躺了整整七天,被喂了七天各种名贵的丹药,好不容易把吊着的命拉了回来。

一旁的流砂又开始跟老妈子似得唠叨起陈锦年来。

陈锦年摸了摸胸前的伤口,有些发愣。

“想什么呢,这疤是你半昏半醒时嘱咐我们千万别消掉的。”易念皱着眉,接过肖柯递过来的针包,熟练的取针扎在陈锦年身上。

很快便扎了一身针的陈锦年一脸迷糊的任由着肖柯喂她喝了一瓶药剂。

刚感受着嘴里药的苦涩味,老妈子流砂就塞了一颗蜜饯进她的嘴里。

就这般如同废物一般的被照顾了一天,陈锦年才在第二天如愿的下了床,只不过走两步就边喘边咳了起来。

陈锦年坐在第一楼繁花似锦的后花园中,看着面前这块咳出血的帕子,神情冷淡的将帕子藏起来。

端来一碗刚炼制好的药剂放在陈锦年面前,流砂灵敏的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她把目光锁定在正乖巧喝药剂的陈锦年身上,在看到衣袖中的帕子的一角之后。

动作迅速的将帕子抽了出来,定睛一看帕子上的血迹还未干,流砂蹙着眉头,缓声问道:“怎么回事?”

“内伤未愈而已,这次不亏。”陈锦年呼了口气,如今天气渐暖,她却感觉自己如同身处冰窟一样的寒冷。

运气浑身的灵力才勉强的暖和了身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慢慢的合上眼。

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陈锦年漫无目的的走在其中,身旁时不时飞过几只小花妖,如同身处花海一般。

一片片桃花从树上落下,看着四周,陈锦年突然有些疑惑,这是哪?她不是在第一楼的后花园吗?

“蠢死了。”一个悠长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扫视着四周,陈锦年不由的回怼道:“怂死了。”她不由的发现在这个地方她身上的伤好像不存在一般,舒服许多,整个人也没刚刚那么寒冷。

只是不知道这是哪……

一条桃花练成的链子朝着陈锦年袭来,她没有反抗,仍由着链子将她牵引往一个地方去。

身旁的桃花林飞速的从她身边略过,迎面而来的桃花瓣差点划伤她的脸,陈锦年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物体。

终于,链子在一棵庞大的桃树前停下,陈锦年站稳脚跟,伸手抚了抚桃树扎进地里的树根。

“怕是得有千年了吧。”陈锦年不由是感叹到,树上的桃花迎着风吹落了几瓣花瓣,所以的桃花妖都不敢靠近这可大树。

“千年?切,都快一万年了,好久不见,浮惜。”桃花树巨大的枝干上,一个穿着粉衣的男人从树上翻滚而下。

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操控得十分准确,双脚稳立于地,他语气轻快的将手中的古琴收起,眨眼间便走进,几乎脸贴脸的与陈锦年站在一起。

“做什么?”陈锦年平静无波的眸子望进男人金黄色的眸子里,有些诧异。

神?这里居然有神?这里究竟是哪?

“哎呀浮惜大人许久不见,性子怎么变得这般冷淡,而且修为……弱死了。”男人一副熟捻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朝着陈锦年脸颊伸过去。

陈锦年抬眸,一个眼神吓得他立刻跳脚,后退了好几步,惊慌的拍了拍胸口,“凶死了!”

他一脸指责陈锦年这般凶巴巴的样子,一双金黄色的眸子却一直盯着陈锦年眼尾的痣。

猛的身上一抓,殁炎笔没有任何征兆的飞出来落在他手中。

转了转笔,男人随意的将笔朝着空中一抛,笔锋间顺势绘出一道符术,将陈锦年笼罩在其中。

挠了挠头看着符术中陈锦年一脸平静的样子,噘着嘴将一旁的花妖捏过来揉了一顿脸。

陈锦年仍由着符术修复自己的身体以及有些损伤的魂魄,她没告诉流砂,自己受的不止内伤外伤,还有强行提升了灵力掌控之后灵魂裂开的痕迹。

那是喝多少高级药剂和吃多少极品丹药都修复不好的。

等着陈锦年修复完的男人已经躺在树根处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了,他掀起眼帘正好瞧见陈锦年试探性的朝着空中打了两掌。

“浮惜~”他咻的一下瞬移到陈锦年面前就想来个熊抱,被陈锦年无情的顺势一巴掌拍飞到一边。

“你认错人了。”陈锦年勉强的勾了勾唇,她不会承认刚刚自己是下意识反应不是故意打的。

“你……对哦你不是……”男人本来高声一喊就要反驳什么,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耷拉着脑袋失落的看着陈锦年。

看他这幅模样,陈锦年轻挑着眉走过去,试探性的把手放在男人头上,见他突然露出微笑猛的一扑,陈锦年又是下意识的一巴掌拍过去。

这次陈锦年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心中暗腹:可恶,上当受骗了!

男人被陈锦年一巴掌拍倒在地上,他干脆就地盘膝而坐,幽怨的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控诉着陈锦年的恶行。

“你叫什么?”陈锦年衣袖中的符纸飘下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张软榻,慵懒的半躺着,和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人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桃花瓣,依葫芦画瓢的变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软榻。

“殁炎啊,这名字还是你起的呢。”殁炎眨了眨眼,手上的桃花手串随着他的动作在陈锦年眼前晃来晃去。

陈锦年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稍纵即逝的画面,她想细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了,眸子微闪了几下。

“所以你就是殁炎笔的本体?”

“狗屁殁炎笔,这破玩意就是一个死鸟随手拿的一根笔,把我封印进去了。”殁炎不屑的撇了撇嘴。

殁炎的说法让陈锦年回忆起自己契约殁炎笔时的不同,前人契约殁炎笔无不是灵魂契约,皆是将自己的灵魂献给殁炎笔,心甘情愿做他的奴仆。

自己不同,她一出生这跟破笔就自己破开屏障和自己契约,虽然是平等契印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以陈锦年为主。

看着陈锦年思考的模样,殁炎的眸子停留在她的脸上许久。

“为什么你会被封印,还出现在东岐?”陈锦年突然出声问道,吓得本来静静盯着她看的殁炎一阵心悸。

他挠了挠头,思考了片刻才解释了句,“大概是因为我当时毁了那死鸟的画,她一气就给我丢下来了,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你们东岐的人用我用得来开心了。”

“死鸟?”陈锦年发现了他话中一直没离开过死鸟这个词,突然有些好奇能把一个神随手封印进笔里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厉害。

“就是凤族的神女,叫凤什么来着我反正是忘了,反正讨人厌得很,也就你之前能和她玩得来。”殁炎朝着陈锦年翻了个白眼之后将眼神移向别处。

陈锦年没有看见的是那双闪闪发光的桃花眼中的仇恨和悲痛。

她点了点头,神女,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人吧?

突然听到流砂的惊呼声,陈锦年四处张望着也没看见,只好把目光放在面前的殁炎身上。

“别看我,我就是拉你进来疗伤的,外边你就是晕过去的而已。”殁炎看陈锦年的眼神撇过来立刻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见陈锦年不语,殁炎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解释起来,生怕陈锦年开口说他什么。

“我告诉你啊,这里是你送给我的桃花源,你是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下次要是外边遇到什么危险就进来躲。”

“为什么在东岐时你没出来?”陈锦年忽然想到,若是百年前她被生擒时殁炎在,或许她也不会被囚这百年。

“还不是看见你太兴奋了,忙不迭的就和你签订了契约,结果在下界耗太久我的神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在外边,就被关了进来。”

殁炎手一挥就是一直桃花妖飘过来让他一顿蹂躏,随即变得像颗小桃子一样被殁炎一口吃下去。

看殁炎这么特别的补充神力的方法,陈锦年眼角抽了抽,不由得替这里的三千桃花妖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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