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父皇”好像把她抱了起来,从前她哭的时候,父皇总是喜欢抱着她哄她。
父皇说:“是谁把朕的小公主弄哭了?”
“哦?原来是小公主摔了跤啊,坏石头竟然敢欺负我们小公主,父皇帮你打它。”
楚婉婉抽抽嗒嗒刻意撒着娇:“那父皇也别把它打痛了。”
父皇“哈哈”地笑着,将她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
……
时光一去不复返,是她听过最悲伤的一句话。
她在睡梦中抓住“父皇”的衣摆哭到抽泣:“父皇,儿臣不怕疼了,儿臣不好哭了,您回来好不好?求您了,父皇……”
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
楚婉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顾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但是她很惊讶,这个狗东西竟然没有叫醒她。
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间怅然若失,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做了那么多次噩梦,昨天晚上是唯一一次,父皇没有在睡梦中骂她,反而是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让她别那么害怕。
顾寒特地吩咐过,张才人不必每日去向宸妃请安。
这算是特别照顾吧,加上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往水月阁跑,这更使得所有人看见楚婉婉都只想到四个字——妖妃误国。
她们拿楚婉婉没有办法就跑到太后面前去哭诉。
“太后,昨儿陛下又去水月阁了。”
“张才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却被陛下这么纵得无法无天,这不成规矩啊。”
“为君者应该雨露均沾,陛下为了张才人一个,冷落了我们所有人,这不是明君所为。”
顾寒在政务上的确算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但是唯独过不了女色这关。
一群人跑到太后跟前对皇上的房事说三道四,实在有些贻笑大方,奈何太后好像就吃这套,一听那张才人把陛下吃得死死的,她就气得牙痒痒。
但是太后能干什么?何氏不过是个农妇出生,没有杀伐果决、没有权谋手段,何况她才被顾寒怼了一番,实在心有余悸。
她不敢说她也拿张才人没办法,只能叹气:“安儿那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哀家回头说说他。”
嫔妃们倒是把太后的话当成一把尚方宝剑,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那她们争宠一定是有希望的。
于是疯狂地对着何氏拍彩虹屁。
尤其是宸妃刚刚执掌六宫,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于是召集各宫姐妹商议着:“马上就是中秋了,听闻是太后生辰,咱们应该怎么给太后操办才好?”
其实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歌舞、赏月、各宫献礼。
重点在各宫献礼上,大家都看得出来,太后的品味儿也就那么回事。
于是宸妃特地叮嘱:“各位姐妹们一定要挑好的、名贵的,颜色越艳俗越好,样式越张扬越好。”
各宫姐妹都记下了,唯独没人通知张才人,反正陛下不是说了吗?她不必每日请安,那她不知道就不能怪她们咯。
随着太后的生辰将至,宫里迎来了一场大雨。
“轰隆隆”一声雷响来得万众瞩目,热了一个夏天的暑气一下子全消了,“稀里哗啦”地打碎了荷花池里的一片残莲。
下人们双手遮过头顶奔跑着躲雨,只有楚婉婉往屋外走。
她本是爱玩的性子,在屋里闷了一个夏天,于是快快乐乐地跑到宫墙底下——踩水坑玩……
没错,她就是这么无聊。
李才人从宸妃宫里回来,正好撞见张才人一只手举着伞,另一手提着裙摆在水坑上跳来跳去,污渍染脏了她的裙摆,她笑得像个二百五。
李才人:???
这张才人是个傻子?
陛下不喜欢其他嫔妃,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其他嫔妃不够傻?
李才人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张才人太后生辰宴的事情,就恰巧看见忠勇侯从巷子的另一头过来,下人跟在他的身后给他撑着伞。
听闻最近北齐又在骚扰大邺边境,所以总是能看见忠勇侯频繁出入宫中。
此时张渊看见楚婉婉,不由得皱了皱眉:“下这么大的雨你跑到外头来干什么?”
不知道她有体寒之症要处处防护着吗?
“你试试,很好玩的。”楚婉婉像是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不快,她皮得要死,一脚踩在他面前的水坑里头,污水溅起,染脏了他昂贵的衣料。
完了还冲着他笑:“看,是不是很好玩?”
张渊偏过头:“无趣。”
嘴角却不经意地咧开了。
“回去。”张渊一把拎起了她的衣领。
“诶?诶?”楚婉婉双脚离了地面,他也太高了,完全像是拎小鸡一样。
张婉是看着楚婉婉往水月阁的方向去了,才放心去堇瑟宫找顾寒的。
顾寒正在处理公文,随口问了一句:“怎么现在才来?”
张渊明显噎了一下,然后敷衍了一句:“路上遇见点事耽搁了。”
顾寒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的轻功白练了?”
“嗯?”
张渊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摆脏了:“哦,下了雨,没注意什么时候溅上的。”
练轻功的人走路一般脚后跟都不会沾地,能把自己的衣服弄得这么湿?顾寒看着张渊,许久才开了口:“北齐来犯,你怎么看?”
“怕什么?打便是了。”
经过了大半年的休养生息,如今的大邺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楚国,兵强马壮,北齐被赶出了幽云十六州,屡次骚扰也只能小打小闹,恶心恶心他们。
“打是一定要打的,但是谁打?”
顾寒不像是前朝的楚帝,他见多了百姓饱受战乱困扰,所以很是重武,手底下培养了一大批武将。
但是张渊听到他这么问明白他是想御驾亲征,忙着道:“陛下若是信得过臣,臣愿意带兵前去。”
他自是算大邺的一员猛将。
“达巴尔可没想的那么简单。”张渊的功夫自然毋庸置疑,但是带的都是游兵散将擅长打游击,与正规军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简不简单的,试了才知道。”但是他刚得很,又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