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杀!”
阴冷之气裹着寒光刮向持伞的新娘子。
“保护大人!”
铿铿锵锵
两刀一枪带一锏架住了凌空抓来的尖利长爪。
“去死,吃我一枪。”
还未看清来物形貌,阿九就抬起火枪照着那团黑气大约是胸口的位置扣动扳机。
一声巨响,震得枪身上贴着的三张符纸哗啦飘摆,一团烈火中,无数散发弹丸喷入黑气之中。
“兮——”
像是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那怪晓得符咒加持之武器的厉害,烟一般散开,又烟一般在两丈开外重聚。
大家这下看清了,是一个肢体、关节扭曲的人形,体表覆盖着如浪波动的纯黑油液,外面缭绕着炭一般黑的浓重烟雾。
“不要,割,我,肚子”“阿,妈”“好黑”
“热啊,热死我了”“好黑”
“为什么这么热”
“铁屋子,好,烫”
“热啊”
那身形刚在地上趴好,却又失去控制般剧烈扭动抽搐起来。
“这是辛如铁提到的小娘葅吧,不是说解决了么?看样子再生不久,还不清醒,赶紧灭了她。”
新娘子喝令,心里却暗暗埋怨辛如铁做事怎么没个头尾。
阿九要装弹,便与易方守在伞下不动,其它三人嗖嗖嗖飞身扑杀过去。
枪戳胸口,小娘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体,只被蹭了点油皮;
锏砸脑门儿,小娘葅脖子突然蛇般伸长、扭曲,绕过这一击;
刀劈肩膀,小娘葅利爪划过,稳稳卡住刀身,反手一击,差点划破来人脖颈。
郑忠丢刀就地一滚,摸摸喉咙,寸把厚的金甲居然有道深深的爪痕。
“忠子,这诡物灵活的很,小心。。。。。。啊——!”
持枪的牛力话还没说完,面上中了一泡黑褐色的水液,整长脸迅速溶解,眼珠还没滑落到腮帮子,就给蚀烂蒸发了。
“腌拳·醋溶注!”
小娘葅哀嚎着发出的阴招着实狠毒。
牛力的惨叫没有持续很久,酸味浓烈的腐水已经化掉的他的头颅,顺着脖子灌入铁桶般的盔甲,吱吱吱之声中,黄色、红色、灰白的浓雾不断涌出,甲胄还未倒下,整个人已经化成红黑交杂的脓液流了一地。
“力哥——!”
罗宝成显见得与牛力感情甚好,见兄弟惨死,目眦尽裂,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催动武器上的神符,运尽全身之力,以搏命之姿扑向小娘葅。
嘭一声响,金光一闪,锏头狠狠砸中了诡物左肩,黑油溅射,筋骨崩断,硬生生劈碎了腐烂的骨肉,差点没把半个膀子卸下来。
此招一用,罗宝成也仿佛油尽灯枯,跪倒在地,咳出一地血痰。
“好黑”
“热啊,热死我了”“阿,妈”“好疼”
“为什么这么痛”
小娘葅疯叫着,扯掉还连着点皮的左臂,一边抽搐发癫,一边再催阴功:“腌拳·三倍脱水水!”
随后,她猛地吸了一口气。
面如金纸的罗宝成无力躲闪,立时中招,全身迅速失水枯萎,整张脸眨眼间枯竭好似千年干尸,露在盔甲外的双手萎缩好似干柴。
扑通倒在地上,死了。
“嘻嘻嘻嘻嘻嘻”
小娘葅张着乌黑巨口放浪狂笑:
“腌渍的滋味好受吗?让你们也尝。。。。。。”
“尝你大爷,尝尝爷们儿的大枪吧!”
不知何时,阿九冲了过来,举枪朝前一捅,插进小娘葅嘴巴。
“插深一点,干死她!”
身后的郑忠原地跳起,团身旋转半圈,右腿绷直,一脚狠狠踏在枪托上,把半条枪管夯进了小娘葅的嗓子眼。
诡物意外受此攻击,痛得跪在地上,翻起白眼仰头盯着面前山一般高大的阿九,挥舞爪子,正要雾化脱身——
啵嗡——嘣!!
枪响了。
巨大的闷爆声中,硝烟、黑雾、腐血、烂肉从小娘葅的嘴巴和后心喷薄而出。
阿九抽枪飞退,左手鲜血淋漓,看样子是在符咒上祭了大量鲜血才有此惊天一击。
郑忠
也没闲着,捡起罗宝成的金锏,刀锏翻飞,转眼间把小娘葅残躯剁了个稀碎。
“烧光,做干净点。”
新娘子吩咐。
二人立刻点起火来,转眼烧了个磬尽。
虽然除了妖物,但是己方也损失了两名同伴,生者尽皆战战兢兢,心中再不敢有些许放松。
此时已是丑时一刻,离天亮又近了一分,疯雨却下得更大了,三尺之外就是墨一般黑,长枪伸进雨里,几乎都看不见枪尖。
人人都怀疑这黑雨真的会停么?
天是不是永远亮不了了?
这无尽的黑幕里,还有什么诡物会登场呢?
沙沙沙
忽近忽远,前后左右,传来拖行走路的声响。
咕嘟噗噜
什么沉重的东西掉进浆水中的声音。
嘎吱咕叽
朽烂门栓转动的声音。
各种异响在黑雨里零星响动,令人毛骨悚然。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嘭—咕噜噜
嘭嘭嘭嘭—咕咕噜噜
什么东西砸在了仙伞之上,开始只有三两个,众人只看得到圆滚滚、大小不一的物什弹落到了黑雨之中,噗噗掉在泥水里。
渐渐的越来越多,密集地砸在伞上,到处飞弹。
“这,什么鬼东西?”
“冰雹么?”
“疯雨会下冰雹么?黑冰?”
“不像,那东西似乎挺软,很有弹性,你们看那边,还在雨里蹦呢?”
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影影绰绰地有许多圆圆的东西在雨幕里跳动,忽近忽远、忽高忽低。
新娘子心沉了下去,叹息一声:
“拿盾,有手能动的都拿上盾牌,能挡多久挡多久吧。”
大家连忙照做。
孩子娘把儿子放在一块破碎的门板上,安置在新娘子身下,与曹林木各拿了一个死去之人的盾牌,与阿九、易方围起一道紧凑的盾墙。
到底那是什么诡物,让新娘子的语气也紧张起来。
恐惧像蚂蚁,噬咬着每个人的心神和意志。
可那些大小不一、弹珠般的东西仿佛故意戏耍他们,就是躲在不远不近、正好目力所及的位置跳来跳去。
“大,大人,那些到底是什么?”
新娘子又叹了一口气:
“我也只是耳闻,有些冤死者,因为尸体残碎,无法诡生,它们的恶意就会溶解进疯雨之中,如果某一片区域集中了过多的这种恶意,有可能让疯雨中的诡意达到一个临界浓度,随后,黑色雨滴就会化成无数大大小小的——”
话还没说完,几个“弹珠”终于唧唧叫着跃出了雨帘,出现在了巨伞的仙光之下。
“妈妈呀,眼,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