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神柯林
“你既不爱我，为何又要救我？”克里斯娜双目紧闭，浑身颤抖，泪水好似露珠，挂在睫毛上，楚楚可怜。
无法抑制的情感，迫使罗格俯身，亲吻克里斯娜的脸颊。柔软的嘴唇唤醒了这位公主对生命的热情，她手捧罗格的脸，深情地吻了上去。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罗格想要就这么沉沦下去，沉进爱河之底，像灌满的水船只，静静地腐烂。
“沉沦……”
熟悉的感觉使得罗格猛然惊醒。
“怎么会这样？”罗格喃喃自语。
“亲爱的，怎么了？”克里斯娜欲要继续索吻，却被罗格粗暴地推开。
克里斯娜看到，罗格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仿佛洞见了可怕的未来。
沉沦。
溺水。
窒息。
欲望沉重而无法抵达的彼岸。
罗格大口地喘气，明白第四阶渡河需要抛弃什么，可目前来说，他无法办到。即便消灭了克里斯娜和艾尔薇，对她们二人的爱欲依旧留存心底。
沾染墨汁的白纸，岂能轻易恢复如初？
“我或许永远无法渡河了……”还未来得及欣喜，绝望席卷而至。
“罗格，怎么了。”莉莉丝近前询问，她最先察觉到罗格的情绪异常。
“这一切都是阴谋。”罗格深呼吸，整理纷乱的思绪，“无论克里斯娜与艾尔薇的投怀送抱，亦或是时间倒流，统统与一个人离不开干系。”
“谁？”
“时间之神，亚瑟夫·路易。”
……
时间之室，亚瑟夫·路易百无聊赖地拨动着表盘。时间倒流到他二十六岁这年，肤白貌美的薇薇卡·路易正躺在床上，等待着新婚丈夫的临幸。
薇薇卡·路易是亚瑟夫·路易的堂妹。近亲结合，是路易家族多年以来保持的传统，这样有助于血脉的纯净。
望着纱帐内，薇薇卡·路易曼妙的身段，亚瑟夫·路易的脸上却无任何表情。八年前，也就是亚瑟夫·路易十八岁的这年，他获得时间之神的祝福，掌控了时间之力。这八年时间，他努力专研这股力量，拥有穿越回过去的能力。而在回到八岁这年时，十八岁的亚瑟夫·路易收到来百年后自己的信息，百年的亚瑟夫·路易告诉十八岁的亚瑟夫·路易，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任何女人动心，包括他未来会迎娶的薇薇卡·路易。
“我不能够对任何人动心，不受爱欲的摆布，唯有如此，才能渡过欲望之河。洗刷家族的耻辱。”
得知这一切后，亚瑟夫·路易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用父亲馈赠的弯刀，断绝了一个男人全部的念想。
此时，在新婚之夜，风情万种的薇薇卡·路易并不知晓，她的丈夫没有让她成为真正女人的能力。她满怀期待，期待被誉为帝国第一勇士的亚瑟夫·路易能带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
事实上，这个夜晚确实难忘。在烛火熄灭后，婚房的门被悄悄打开了。一位身形酷似亚瑟夫·路易的男子，替代了他，完成了丈夫的职责。
此后，每到夫妻独处的夜晚，薇薇卡·路易都是在黑暗中度过。她拥抱着看不见的丈夫，努力想象那张冷峻的面容在她的怀里融化。
直到多年后，薇薇卡·路易偷偷点燃了一根蜡烛，这才发现了可怕的秘密。无法接受事实的薇薇卡·路易选择自缢，而亚瑟夫·路易则冷漠地站在一旁，目睹这个女人的死亡。
薇薇卡·路易撒手人寰时，已诞下了两个儿子与三个女儿。路易家族的血脉就此延续，这些儿女均把亚瑟夫·路易当作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亚瑟夫·路易完全按照未来的指示，做到了不爱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他的身体和他的心灵，比世界上的任何处子都要纯洁。
“你做的很好，我们就要成功了。”亚瑟夫·路易在自己的新婚之夜，于门口留下了字条讯息。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到年轻的自己读完讯息后，喜极而泣，于是放心地离开了。
回归到现在的时间线，亚瑟夫·路易确保内心的无欲无求后，为渡过第四阶的长河做起了准备。渡河需要更多的神力，他还需献祭一位神明。
如今，命运之神和生命女神已死。十三位神明中，还剩下十一位。亚瑟夫·路易觉得爱欲之神是最佳的选择，如果献祭了爱欲，他会变得更加纯粹。
“那么你现在在哪呢？伊莎贝拉？”
……
柯林从伊莎贝拉的身上爬起。有着一头亚麻褐色长发的爱欲之神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她迄今为止，仍旧难以相信，仅凭人类之躯，竟能做到将她放倒。
“你，到底取走了多少祝福之力。”伊莎贝拉觉得浑身虚弱。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柯林细细地回想了下，他似乎在伊莎贝拉的身上，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今天是几号。”柯林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距离他朝见伊莎贝拉，才过去了不到一天。
“一天，这绝对不可能！”伊莎贝拉认为柯林在开玩笑，仅一天的时间，如何夺走她体内绝大部分的神力，“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话问的，柯林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做了哪些事，伊莎贝拉再清楚不过。毕竟，他又没蒙上别人眼睛的癖好。
不过这种感觉确实奇怪，柯林以为汲取了伊莎贝拉的力量后，最多达到封神者的实力。可现在，他体内的力量磅礴又诡异，完全是一股陌生的力量。
“我似乎，成神了？”柯林闭眼，意识进入到内在世界。他站在登神长阶上，向前眺望，前方约莫有数道模糊的人影，再往上，是一道厚重宛若山峰的背影。
“我成神了。”这下柯林确信无疑，通过与伊莎贝拉的接触，他在机缘巧合下，夺走了伊莎贝拉的大部分神力，并顺利成神。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柯林失声一笑，不知该喜该忧，毕竟为了成神，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我到底，是个什么神？”
……
“她的情绪还稳定吗？”莉莉丝刚回到虚空神殿，罗格就迫不及待地问。方才，他让莉莉丝送克里斯娜先回去，因为接下来要涉及到的谈话，恐怕会让对方崩溃。
“还行，总之她说愿意服从你安排的一切。”莉莉丝耸肩，“一个人得多爱你，才能做说出这样的话。”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骗局呢？”
“爱，怎么能是虚假的？”
“我也不知道。”罗格靠在神座上，深吸一口气，向莉莉丝说出猜测，“总之一开始整件事就不对劲。首先，亚瑟夫·路易醒来时的时机就有问题。他好像猜测到，我会前往巴罗培，终结神音会。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毕竟如果不是我的降临，外神不会妥协，给予神音会更多的力量。”
“其次是克里斯娜的艾尔薇，明明她们二人皆是路易家族的后裔，亚瑟夫·路易却派遣她们接连来到黑魂空间。他好像料算到，我并不会杀死她们。”
“经历过这两件事，亚瑟夫·路易给我的感觉是他好像能够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或者，他一定是知道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最后就是时间倒流的问题。我现在可以确信，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倒流了。显然，这点只有时间的掌控者能够做到。既然亚瑟夫·路易有能力让时间倒流，他是否有能力让时间前进。也就说，他可以窥见未来？”
一连串的发言，爆炸式的信息量，让莉莉丝无从下手。这近乎疯癫的内容，涉及到了莉莉丝所未知的领域：“不过亚瑟夫·路易如果真的有能力，做到随意掌控时间，那么他完全能穿越回过去消灭我们。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这是否意味着，掌控时间并非全能，亦或者说，需要支付惨痛的代价。”
这倒是慰藉，但还不足以缓解罗格的焦虑。罗格有种强烈的既视感，所有人都掉进了亚瑟夫·路易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想要成为五阶神，需要渡过爱欲之河，因此派克里斯娜和艾尔薇来断绝我的可能。那么，他大概率早就是四阶神了。毕竟只有跨上阶梯，才有资格窥见长阶上的风景。”
罗格将亚瑟夫·路易描述得太过可怕，这让莉莉丝感觉不舒适。她想或许应该换个思路，寻找突破口：“罗格，登神长阶的尽头是什么？为何，你们都如此迫不及待地登阶呢？”
罗格犹豫了片刻，觉得现在说出来也无妨：“在第七阶，有赫尔夫的背影。”
“赫尔夫的背影？”
“嗯，那应该并非赫尔夫，可能赫尔夫的一缕意识。他屹立在第七阶，像是一杆旗帜。没有一位登阶者不想得到他的传承吧？”
“这件事你为何不早说？”莉莉丝有点懊恼，关于赫尔夫的事，罗格应该及早告知她与莱莎曼斯。
“我不知该怎么说。毕竟即便告之，你们也无法看见那道背影。”
知道了却无法看见，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
“但至少，我们能分享一些关于赫尔夫的信息。是这样的罗格，赫尔夫曾经说过，他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一种可能。这被守护者们视作赫尔夫的宝藏。在他自我放逐后的前五十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寻找这份宝藏。可倒头来，大家都一无所获。因为认定这只是赫尔夫的玩笑话。现在看来，赫尔夫确实留下了一种可能。只不过，这份可能是留给后来的神明，而非守护者们。”
“所以，到底是什么可能？”
莉莉丝摇头：“我不清楚，但赫尔夫曾经告诉莱莎曼斯，最好不要去寻找那份可能。至于原因，你就要询问莱莎曼斯了。”
罗格看向莱莎曼斯。
莱莎曼斯怯弱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二人根本不需要我，原来，我也有用处啊。”
“你少卖关子了，赶紧说。”莉莉丝掐了下莱莎曼斯腰上的肉。
“哎哎哎……我说……”莱莎曼斯收敛起散漫的态度，认真地看向罗格，“赫尔夫的原话是，这可能是希望，亦可能是灾难。”
“双刃剑？”罗格评价。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毕竟，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这个可能，你们觉得亚瑟夫·路易知道吗？”罗格问。
莉莉丝思考片刻后说：“如果这家伙，真像你说的那么邪门，那么他应该知道。”
“唉。”罗格叹气，“无论如何，现在我都难以抵达彼岸，更别提抵达赫尔夫所在的第七阶了。”
“哈？不就是封心锁爱，我相信你可以的。”莉莉丝拍了拍罗格的肩膀，“要不然你试试莱莎曼斯，也许体验过一次，就帮你彻底戒掉欲望了？”
“现在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刻吗？”罗格说是这么说，可内心却轻松不少，他认真地打量起莱莎曼斯的身材，觉得那只会让现有的情况更加糟糕。
“喂，你该不会正打算对一头巨龙下手吧！”莱莎曼斯被盯得浑身发毛。
罗格话锋一转：“不过说来也奇怪，面对你们我都可以克制，唯独克里斯娜和艾尔薇不行。你上次说过，她们二人皆是艾姬多娜的后裔。而赫尔夫，也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艾姬多娜，甚至甘愿为之自我放逐。这是诅咒吗？”
“嗯，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认为这是诅咒。一种名为爱的诅咒。精灵族女王弗莉蒂曾说过一句话，当时我们以为她疯了，现在兴许有几分道理。”
“莉莉丝，如果你也要当谜语人的话，我会考虑对你做点什么。”
“那么，我还是待会再说？”莉莉丝故意将肩膀上的吊带往下一拉，“那种事情，我也想试试看？”
“你得排在莉迪亚的后面，我已经答应她了。”
“哇，你还真是多情之神。若是这样，估计这辈子无法渡过那条河了。”
“既然如此，干脆就彻底放纵好了。”罗格一把将莉莉丝搂进怀里，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
“放开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