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姐弟之称的魏闲仿佛有所感应,注意到低气场的陌生人,脸色倏地淡下,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啊.....
少年如临大敌。
微妙的气场在三个人之间流转。
魏闲伸出胳膊:“那是谁。”
姜樱这才看向他,脸颊投射出羞赧的淡红:“认识的朋友。”
魏闲犹豫片刻,放下胳膊,威慑性地冲陌生男人呲了呲牙:“他就是你离开边城的原因么?”
姜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现在陈半山用的是陈岁这张陌生的脸。
陈岁走过来,站定在她身边说道:“聊聊么?”
少年屏住呼吸,卑微又可怜地自动退出:“你们聊。”
“去车上吧。”陈岁手心里躺着姜樱越野车的钥匙,语气里带有几分温软的央求。
“嗯。”姜樱应下,然后对魏闲说,“你先到鱼粉店里面坐会儿,有空调,我很快就回来。”
男人斜着少年,主动伸出手客套道:“陈岁,你姐姐的好朋友。”
魏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都是好朋友了,肯定没有听说过自己。
陈岁却反手拍了拍他肩膀:“谢了。”
魏闲:????
被这句谢谢弄得有点蒙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少年识趣地再次...再一次看着姜樱在自己面前跟别人走了。
来到车旁,陈岁给姜樱拉开车门,将她送进车里,然后直接按了落锁,趴在窗户边交谈:“这回还想往哪儿跑?”
“我没想跑。”
“是啊,特地查了监控,某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去的,还学会偷偷给我投喂褪黑素了。”
姜樱垂着眼眸,低声道:“上车。”
“想趁开车门的时候溜之大吉?”陈岁背脊紧绷着,是种戒备的姿态,可表现出来的只有淡淡的慵懒,“我连寨子都能摸清楚路线图,就算你跑去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我可以解释原因。”她保证,竖起三个手指对天指示,“也不会自不量力。”
“信你一次。”
陈岁坐回驾驶座,偏头,仔细瞧,恨不得把姜樱的脸望出个洞。
她下意识回避视线:“我离开的原因是不想耽误你的前程,总觉得如果有我在,你接下来的任务没办法好好执行。”
而且......
她还能有什么留下来的借口么。
旅客疗伤散心?散心的原因是死去的陈岁。
但陈岁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
姜樱得知后,心中阴霾也慢慢消散,晚上不再继续做噩梦了,就这么不治而愈,也或许亲眼看到他就算一剂良药。
况且,陈岁的纱布已经摘掉,伤口早就恢复个差不多。现在他用右手开车下山就说明没有任何问题,平时洗头洗澡也可以亲力亲为。
想当然不需要她再照顾日常起居了。
姜樱其实很害怕面对离别,他们目前是这种不戳破的关系,两人心里互相知道彼此的用意,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谁也没办法提前预测。
一次死亡给予的打击和阴影已经够大了,如果成为男女朋友,她会每日每夜活在提心吊胆中,逐渐走向精神衰弱。
这种生活,并不是她想选择的。
姜樱决定直接来个痛快,把压在心里的好些话全都说出来。
陈岁听到这些顾虑,牙齿都快咬碎了,他闭了闭眼睛,眉心从收紧变舒缓,叹了口气:“先跟我去个地方。”
姜樱问:“远么,魏闲还在等我。”
陈岁一时哑然,醋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好好说话:“不远,隔壁宾馆。”
姜樱猛地侧过身,表情惊讶:“什么玩意!?”
陈岁非常清正:“别乱想,只是让给你看个东西。”
姜樱攥着衣摆,小脸通黄。
这下....还不如不解释呢。
用词不当,很容易浮想联翩的好吧!!!
付费宾馆内。
姜樱束手束脚的站在旁边。
倒是陈岁熟练地脱掉黑色运动服露出精壮的胸肌,这半年没有泡在日光浴下皮肤很快又重回超级白的冷白皮。
她也不乱看,自觉盯着脚尖。
偶尔...只是偶尔用余光瞥几眼。
只不过,www.youxs.org——
姜樱捂住双眼,丧尽天良地从指缝里往外看,刚巧不巧就瞥见了陈岁正准备解开运动裤上两根线的动作。
她磕磕绊绊的说:“等等,等等,温馨提示.....用强.....在中国会负刑事责任!”
然而陈岁慢条斯理地继续解。
姜樱干脆也不假装矜持了,牢牢攥住对方胳膊:“你该不会想搞煮熟的鸭子岂能飞了的戏码吧......”
“整天脑子里就只记这档子事?”他掀起眼皮,定格在那双细嫩的小手上,“你出汗了。”
姜樱打死也不认,手劲也逐渐加大力气。
她害怕松懈的瞬间,裤子就没了,然后被人家钉墙上.....这体格一看就很会做。
陈岁无奈道:“右边肩胛骨的伤口你看过了,胸膛、两腰、后背、大腿,全都是疤痕,这是我一直犹豫,徘徊不定的原因。”
那枚被子弹贯穿的伤口被缝得歪歪扭扭,像一条阴暗爬行的黑泥鳅。
他用指尖点在上面:“这些是荣誉的存在,可面对喜欢的人时,我被动、恐慌,感情越深就越自卑。”
姜樱滞了一下,她抽离出手指,垂在两腿边:“你可真是个傻子,它们见证了英雄的漂亮事迹,我怎么会嫌弃呢?”
陈岁慢吞吞道:“至于你说的....如果担心留下来会影响我做任务,根本不成立,因为我已经退伍了,没有特殊情况,你在哪,我在哪。”
她惊了,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陈岁把衣服穿上,坐在床边,白皙的脖颈喉结微凸,滚动出几个字:“前阵子吵架。”
姜樱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次被她误认为是鸭子垃圾男。
而且周使也说过最大的头目已经落网,其他人员也被抓获。
困扰她的谜团渐渐清晰。
陈岁双手搭在膝盖上,性冷淡的坐姿极为撩人,微卷的发丝贴于耳鬓,鼻尖上的红痣非常醒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所以没办法用这张脸出现在边城是因为你.....”
“我?”
“以陈岁的身份伴随你左右太突兀了,邻居会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糖人店怎么一夜之间易主了。我计划了很久,怎么样做最不麻烦,何况对你影响不好的事情,我不会备选其中。只要出了边城,陈岁就还给你....行么?如果你还没玩够,出去一趟再用陈岁的身份陪你回来都可以。”
“你计划了多久?”
“从决定退伍的那天起。”
姜樱一梗:“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
陈岁并没有撒谎,眼里流淌的光凝固住,流露出黯然的自卑,无力地垂下头没办法挽留眼前的人。
他摊开双手:“车钥匙你拿走吧。”
姜樱拿过钥匙的那刻,陈岁仅存的希望也不见了,蔫了吧唧,连鼻尖的红痣都没了光泽,沮丧地弓着腰身,不忍看不忍听不忍感受活着分别。
瞧他可怜样,努力眨着泛红的眼眶。
姜樱把钥匙往柜子上一丢,蹲坐在陈岁面前,眸中映照着星星,伸出纤细骨感的手指为男人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泪,拇指轻轻划过眼角,手背擦过下巴上的湿痕。
而他仿佛不可置信般,就这样乖乖的、愣愣的、哽咽着低下以往骄傲的脑袋,慢慢凑过去,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里。
陈岁学着魏闲的语气,笨拙的牵动着唇角,扯了扯姜樱的袖子:“别生我气,也别不要我。”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然后掏出一枚精致的戒指,悄无声息圈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一股凉意浸透皮肤。
姜樱这才发现多出来的东西。
这枚价格不菲的戒指边缘被花草围绕,绿色翡翠像极了丛林中的王冠,正中间是白色玛瑙料子雕刻的雪豹,斑斑点点栩栩如生。
她斜着眼:“干嘛,想用戒指套牢我啊?”
陈岁忏悔状捧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对不起,姜樱。”良久又开口,“谢谢你,姜樱。”
他眸子晶莹剔透,抚摸着这双曾经被自己折断又接上的腕骨,非常愧疚。
姜樱直视陈岁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算了,谁叫一见钟情的人是我呢~~,我就大度点,多原谅你这个闷葫芦几次。”
“还要走么?”他问得小心翼翼。
姜樱小小“喵”了一声:“好久不见,陈岁。”
男人的记忆突然被这声‘喵’拉扯到寨子里,她也像这样低低地开口,故作娇吟,只不过用利齿咬住了他的脖子,怯生生擦掉嘴角血迹,非常坚定的博弈。
——你听过野猫发情时的叫声么。
——喵~
陈岁喉结滚了滚,好半晌才回应:“重新认识一下,陈岁,二十有六,爱人名为姜樱。”
她没说话,仰起头,往前凑,嘴唇蜻蜓点水地擦过陈岁的嘴唇:“见到你第一眼就想这么做了。”
陈岁:“......”
他默默别开脸,又默默往一边靠了靠。
止住呼吸。
姜樱翘起嘴巴,觉得调戏陈岁是种很不错的乐趣,于是掰过他的脸:“你演技这么好,房间开了一个小时不做点什么就浪费了,要不我们深入探讨一下?”
说完准备猛虎扑身,却被他灵活避开。
姜樱:“????”
我都这样了。
还这么正人君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