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宾馆,赤烈的太阳比往常更卖力地干活,沿途的马路被热浪冲击像干死的鱼闯入温暖假象。
行人拥挤,魏闲却形影单只。
黑发被风吹乱,几颗汗珠顺着额角往下坠,看着跟哭了似的。
少年回眸透过镜片看着身后那幢土灰色的宾馆,他掏出手机给苏绵绵发了条信息:“放弃吧,你追不上的。”
苏绵绵秒回:“说什么屁话呢!”
魏闲心掰碎成好几块都愈合不了,面无表情地打字:“对方是姜樱,她也不是什么学徒工。”
苏绵绵对于突如其来的消息被弄得措手不及,直接打出去,三个问号。
“陈半山喜欢姜樱,在没有受到严重伤害的时候,好言奉劝你,知难而退。”魏闲打出的每句话都能把自己撕裂。
苏绵绵的消息沉默了几秒钟:“那姜樱呢,她喜欢陈哥么?”
魏闲想到刚才那幕:“应该喜欢的另有其人吧。”
苏绵绵:“你呀?”
魏闲:“呵呵。”
苏绵绵:“同为天涯沦落人。”
魏闲发了个‘去死’的表情包。
苏绵绵回复:“想让我放弃,必须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才行。”
魏闲:“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就像每次都满怀期待见面,总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像因为担心停下来驻足,谁能想到跌个头破血流。
少年攥紧手机,明明已经淡了的酸味,却因为苏绵绵的一句话影射得更加明显起来。
......鼻腔、呼吸,浓密蔓延。
魏闲拨通姜樱的语音,长达60秒钟的彩铃之后,消息界面里显示对方无应答。
他抿着唇,挺直脊梁骨,按下发送键:【我回撑船处帮忙了】。
已经从宾馆赶往鱼粉店的姜樱找不到魏闲这才想起来联系不见踪影的少年,当她看到没接起来的电话和简短的消息,勾了下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转身看向不远处早已停下的越野车。
她几步冲向前,举着手机给陈岁看:“连放两次鸽子,魏闲可能生气了。”
“先回家吧。”驾驶座上的男人倾身打开车门。
而后,姜樱凝了片刻,拉开车门,回望几次三番被打脸的行李箱,做出重大决定。
明艳张扬的绝美容颜多了外泄的冷静。
她揉了揉眉心,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人,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陈岁。”
“甘之如饴。”
“不管我去哪里,你都会跟随我的脚步,不离不弃,直至死亡?”
“是。”
姜樱打开电子邮件,内容是第三季度的‘保护大象·公益徒步’活动,她指向中间图标:“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北部有座咸水湖,被誉为生物禁区,作为野生动物协会的一员志愿者需要协助当地成员驱赶动物到东南区域,横跨西北部到达目的地,你愿意跟我踏上冒险的旅程么?”
陈岁笑盈盈,虔诚回答:“我愿意。”
光下,鼻尖的那颗红色小痣格外鲜艳欲滴。
“唉,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似的,没有真实感。”姜樱戴着戒指的手扯了扯他耳垂,“疼吗?”
陈岁柔顺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眉弓突出,微微凹陷的眼眶深邃撩人,优越的顶骨高度、细小起伏的轮廓线条,促使他微表情不容易被捕捉。
这模样,骨相皮相都近乎完美,九头身比例,哪怕遥远距离也能感受到压迫的气场。
姜樱知道他曾在血腥战场中厮杀出来,眼神与生俱来的锋利,甚至盖过原本面容的美艳,邪魅与极度恐惧中带出些挑衅。
就是这样刺骨冰冷的男人却温驯地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软糖。
在她面前化成水。
陈岁尾音不自觉拖长:“你沉默的这几分钟,我脑补了很多种变化的可能性,姜樱啊,看看这个算不算诚意的敲门砖,鄙人有资格加入队伍并且成为值得信赖把后背交付给彼此的同事么?”
姜樱捏起糖纸,仔细观察。
咦,怎么好眼熟啊!
目光足足停在那儿十几秒。
然后恍然大悟。
这透明糖纸竟然是在齐市心理咨询楼初见陈岁时给他的。
明明是要丢进垃圾桶的东西却被当宝贝似的一直珍藏至今。
姜樱剥开以后,放入嘴里,微愣过后回神,总算明白为什么用水果糖当敲门砖了,毕竟完美复刻出以前的味道,太不容易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很难做到。
对上陈岁的视线,发现他笑意更深。
......天呀,好他奶奶的不真实。
姜樱犹豫了一下,还是直白地问他:“这半年来你是怎么过的?”
“养伤、康复,快速适应不完美的身体,闲下来的时间就开始练习糖人的手艺,跟当地居民融为一体。”
“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车子行驶到巷口,他们进屋收拾行李准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低调离开。
姜樱刚下车就发现院门前站着苏绵绵,女孩子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双手叉腰,踮着脚往里面眺望,时不时还按几下门铃,叫喊着:“陈哥,你在不在家啊?”
陈岁从后座抓起鸭舌帽,重新把口罩戴上:“我从前门溜进去。”
他们之间的默契远超出旁人。
姜樱打掩护,陈岁开车门,虽然只露出个侧脸,但长相跟陈半山完全不一样,苏绵绵瞥了眼并没有起疑,顶多认为,姜樱身边跟着的男人就是魏闲嘴里的‘男朋友’。
苏绵绵语气颇为不善,很冲地问道:“姜樱,陈哥在屋里么?”
姜樱摇头:“我刚从外面跟朋友吃完早饭回来,怎么,你敲了这么多声,没人开门吗?”
苏绵绵哑然,她偏头,撅起嘴巴:“是啊,不然能问你?”
姜樱直接用了指纹开锁,苏绵绵眼尖,然后瞬时脸黑,跟在身后准备进去。
“绵绵,你还是先从外面等一会儿吧。”她撑住门板,打了个哈欠,“毕竟得经过陈半山的同意才能进来,我是借住在他家的,没权利请你坐坐。”
苏绵绵装不下去了,拧着眉头:“我不是客人,不需要你的待客之道。”
“如果是我家,那非常欢迎,所以这个闭门羹不吃也得吃了。”姜樱歉意微笑,“很抱歉噢,绵绵。”
“不过就是仗着陈半山喜欢你,得意什么!”
本来要关门的姜樱有些探究地看着苏绵绵:“听谁说的?”她突然爽朗笑出声,“正好等陈半山回来,我去问问哈~”
苏绵绵哪承想自己半推半就当了助攻,自然不愿意被迫变成戳破窗户纸的存在,怒意上头:“我瞎猜的!!!”
姜樱漂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