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应竹负责点菜,邵溪工作多年,是很擅长谈话的那一类,随着气氛,他知道该说什么,说到什么份上不会让上位者讨厌,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他深谙此道。
钟奕铭比他预料中好相处的多,大概因为倪应竹的关系,他不会让他把话说深,两个人在倪应竹看来,什么都没说,可很多事情他们几句话已经谈拢,可谓相谈甚欢。
而随着事情尘埃落定,邵溪对钟奕铭和倪应竹这段感情,加上了十万分的放心,男人对女人不吝啬,给你花很多钱是爱你,但用心和肯花精力陪你的,一定是比只会花钱的人付出了更多的爱,这一点不接受反驳。
在邵溪看来,钟奕铭处处留他一线,何尝不是对倪应竹的用心,他是她的朋友,扯上生意关系一定会变的不平衡,但他尽可能让他舒服,而让他舒服,就是让倪应竹舒心。
“学长,你还回项目上吗?”
自然要回的,那边项目如火如荼的大力搞建设,他是第一责任人,必须要留守。
他今天见倪应竹有一点小事要说,看她白净漂亮的脸蛋,澄清如天然泉水的眼睛,身边又有钟奕铭这级别的肯为她上心,想说的话已经不再重要。
一个王瑞霖,他犯了点错,但并非他不能解决,所以就不说出来让她烦忧了。
“王瑞霖呢,他在项目上还好吗?”
邵溪顿时卡壳,他才说不提了,她又问,而他不擅长与她撒谎,这是说呢,还是不说。
他略有迟钝,倪应竹瞬间察觉到不妥,她放下筷子:“怎么了,他惹麻烦了吗?”
钟奕铭除了和邵溪说话,多的时间都是给倪应竹布菜,她虽然停下吃了,但他夹菜的动作并未停止。
邵溪秒懂,有关王瑞霖他们想到了一块儿,报喜不报忧。
“那不能够,不是还有我呢,他倒想惹点麻烦,我却不能让他砸了我的招牌。”
王瑞霖此人,精通算计又世俗,有能力但也歪门邪道不少,邵溪给他的项目是当初他自己选的,价格也是他自主报的,邵溪怕他没有经验,让公司成本部核算之后在他报价基础上又给他提了百分之二十。
可终归还是缺乏经验,这前前后后一通折腾下来,他顶多保本,可他若实心实地的做精品工程,其实没赚到钱赚了名声也并非亏。
可第一次做老板的王瑞霖,他不想白忙一场空赚了吆喝,于是在主材上下功夫,甲方爸爸规定的品牌,他还是会去买,但报验的材料和进场材料明显不是一回事,被邵溪的人揪住两回,以为他终于要老实了,他后段耍的更高明了,打个比方,正规一百米电缆,他前后两端十米做成标准铜芯,中间的全部是其他材料代替。
按设计负荷还是够用的,但比正规品牌出厂的电缆耐用时间大大的缩短,这么搞下去,邵溪可以预见的,三年后他的好名声要在公司砸掉。
他有几天想起来就一阵后怕,若不是派到工地上的监工因为他两次猫腻多了个心眼,或者他一开始不用贴牌材料直接上混合料,可能就那么地了,三年之内谁都不会发现他搞偷工减料。
可还好,善良的人总是会被特别的对待,这一切白日梦被邵溪扼杀在摇篮中。
倪应竹不太相信:“学长,你不觉得你这语气和表情夸张了点。”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大声或是反常的双重否定表肯定。
邵溪冷汗,不愧是他亲学妹,了解他倒是清楚。
“真的。”邵溪狡辩,“我工地上能留下来当左右手的人,那可不是简单的角色,他们不会让王瑞霖吃亏的。”
倪应竹哼他,不会让王瑞霖吃亏是重点吗,她现在问的是王瑞霖在工地有没有让他难做。
罢了,他不想说,也许是真的可以应付,她便不逼了,而且夏柳这段时间也没有找她,应该都还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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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倪应竹惦记的夏柳,赶上周六加了一个夜班补了半个白班,周日中午才回家,原本要好好休息的,王瑞霖从项目上回来,和她明里暗里的提,喊倪应竹和她男朋友来家里吃饭的事儿。
夏柳没办法,她低血糖,熬了一整晚外加早晨只吃了一个小包子,脑子都有点不清楚,她抠开餐桌上的一颗糖放嘴里,皱了皱眉头:“阿竹她过两天要去惠城的项目,才约了我和亲亲过两天去她家里聚餐,我今天单独把她叫出来,亲亲要多想的。”
江又青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夏柳这次实在不想像上次一样,他明明对邵溪学长有攀附的意图,却不明说,谁知道后来借着阿竹和学长的关系给自己工作谋了多少福利,夏柳不喜欢这种感觉。
王瑞霖为了工程的事焦头烂额,哪儿还顾得上江又青的情绪,他在邵溪手上没赚到钱还砸了信誉,以后一准没好事再给他,为了前途,他还不得下血本早早指望上钟奕铭啊。
王瑞霖皱眉,超强的企图心让他忘了妻子才上了一个夜班外加半个白班,已经非常疲惫,他眼睛看到的,只是她推三阻四,不过就是约个朋友,对她而言轻松的一句话,她却不肯为他做。
“夏柳,我实话告诉你,生死存亡,你今天约不到倪应竹和她男朋友,我们的三十万存款就要打水漂。”
夏柳着实被吓到了,她惊讶的瞪着圆圆的单眼皮大眼睛:“真的吗?”
她不相信,不是说有邵溪学长帮衬着,至少不会赔钱的,他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
王瑞霖点头,看她圆脸病态的白,比前阵子似乎瘦了很多,他于心不忍,将妻子搂在怀里:“我答应你,等这笔钱回来了,我带你吃好吃的,和你一块去旅行,你不是最喜欢有大海的地方,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夏柳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没什么的,只要肯与阿竹讲实话,她能帮一定会想办法,她原本就是那样无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