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听到赊账两个字,就仿佛听到了白送。
他走到礼物架子跟前,看见那上面摆着各种珠宝,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估计是拿来抵门票的东西,又被放到这里出售了。
季明看了一会,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那块玉,标价是五十万钱。
季明把牛犊叫过来说:“不是十二万钱吗?为何变成五十万钱了?”
牛犊淡淡的说:“一买一卖,中间自然要获些利润了。若十二万钱收了,十二万钱再卖出去,那不是白费力气吗?”
季明有点无奈,随便挑选了几样,一共花了将近一百万钱。
反正……钱也没打算还,就可劲造吧。要不是担心引起牛犊的怀疑,季明都想把整个货架搬空了。
又签了一张欠条之后,季明带着东西进了商君别院。
这一次他熟门熟路,沿着排队的方士,很快找到了李水。
李水正在面试那些方士,忙的焦头烂额。
看见季明来了,李水马上招了招手,说道:“水。”
季明愣了一下,心想:罢了,给你倒一杯水也无妨。回头妨的你肠穿肚烂就可以了。
季明到了一杯水,端过来了。李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肩膀疼,替我捏一捏。”
季明无奈,开始帮他捏肩膀。
李水半眯着眼睛,一边打量来面试的方士,一边淡淡的问:“为何来我这里啊?”
季明马上很谄媚的笑着说:“想要结交谪仙。”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我刚刚入宫的时候,你若肯与我结交。何至于此啊?”
季明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是啊,奴婢悔不及当初。”
李水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季明在旁边问:“那么谪仙是同意与奴婢结交了?”
李水淡淡的说:“倒也不是同意,顶多是不计前嫌罢了。”
季明心中暗骂,然后从怀中取出来了几样珠宝。
李水看了看那些珠宝,问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季明心想:这个没见识的,连珠宝也不认得?那我下次是不是可以带些假的来?
季明干笑了一声,说道:“这珠宝,总共值两千万钱。”
李水顿时眉开眼笑:“有心了。”
季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奴婢……是否可以与谪仙结交了?”
李水淡淡的说道:“结交嘛,倒也未必。顶多是,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罢了。”
季明心中恼火,但是表面上还在笑眯眯的说:“无妨,无妨。下次奴婢再来见谪仙。一回生,二回熟,总有结交的那一日。”
李水点了点头。季明就告辞离开了。
等季明走了之后,相里竹好奇的问:“他为何忽然要与你结交?”
李水摇了摇头:“不知道,此人鬼鬼祟祟的,行事捉摸不透。”
相里竹呵呵一笑:“还有你捉摸不透的人?”
李水叹了口气:“聪明人的心思,总是有迹可循,倒能猜透。往往是这种蠢人,愚笨不堪,他们行事是在出人意表,令人琢磨不透啊。”
“不过,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与我结交,我都不答应他也就是了。此人是个扫把星,已经害死不少人了。而我不与他结交,他就会源源不断的送钱来。这可是一件好事啊。”
相里竹感慨的说:“你这心……真黑。”
季明回到咸阳城之后,没有马上入宫,而是找了一个商贾,卖出去了两件珠宝。
这两件珠宝都是在商君别院写欠条拿来的。其余的都献给了李水,剩下这两件,季明买了,给自己换点零花钱。
季明觉得,这样的小日子挺美的。
回去的路上,他又遇到了巫者。后者正在割草,想要修补一下自己的茅草屋。
季明拦住他问:“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你。”
巫者说:“请讲。”
季明皱着眉头说:“我有一个至交好友,与我关系极好。他与我同样是宦官,在宫中同病相怜。可是他与我结交之后,并没有灾祸。这是为何?”
巫者说道:“或许,此人并非真心与你结交,所以躲过去一劫。”
季明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个断然不可能。我们两个识于寒微,那正是我倒霉的时候。他定然是真心与我结交的。”
巫者又说道:“你们两个结交,是不是旁人都不知道?”
季明点了点头。
巫者说道:“旁人不知道,你对他的伤害自然就小很多了。要知道,众口铄金,有时候周围人的态度,就如同南方的咒术一样,可以作用在人身上的。”
季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巫者又说:“更何况,你这位朋友是宦官。刑余之人,低贱无比。所以你伤不到他。”
季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黔首,往往给孩子起名叫狗剩、泥蛋,说什么,名贱好养活。原来是这个意思。”
巫者微微一笑,说道:“真是这个意思。”
季明心满意足的走了,而巫者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糊弄过去了。谁知道你那友人为何不受害?这天底下的事,也真是玄妙啊。”
季明笑眯眯的进了皇宫,想了想,拿出来了五万钱,送到了胡姬寝宫。
自从赵高被杀,王氏倒台以来。胡姬就失宠了,这宫中越来越冷清。而那些宫女宦官,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见胡姬这里落魄了,柴米油盐,都做了手脚,她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现在忽然得到了季明送来的五万钱,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对季明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季明顿时眉开眼笑,心想:槐谷子,真是个蠢材啊。我用他的钱,交好胡亥母子,最后不仅能妨倒了槐谷子,还能找到一个大靠山,何乐而不为?
于是季明心中越来越得意,开始谋划着过几日再去商君别院一趟,弄些好东西回来……
…………
北地,公孙城一干人等,已经到了。
他们经过几天的培训,同样开始在这里寻找矿藏。
现在已经有黔首陆陆续续的到了这里,进行各种挖矿工作。
一个矿点,往往有数万人。有的人只管挖矿,有的人负责食物,有的人负责警戒。
矿点就好比是一座城池,共同抵御着匈奴人的偷袭。
当然了,现在匈奴人被李信打得节节败退,已经无力来骚扰了。
公孙城那些人,白天的时候寻找矿藏,晚上的时候,还要给这些黔首上课,教他们认字。
公孙城心中恼火的很,自己堂堂朝中重臣,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一步?
有时候上课到一半,他就想要咒骂槐谷子两句。但是他不敢。这些解决了温饱的黔首,总是把李水当成活神仙。
如果公孙城敢出言不逊,恐怕会被人当场打死。
于是他只好念叨了一声季明,就重重的叹了口气。
公孙城觉得,若非季明挑拨离间,自己岂会流落至此?
时间长了,季明的名字,在个个矿场逐渐的传开了。又被运输矿藏的工人传的到处都是。
时间不长,季明的大名,在这里就如雷贯耳了。甚至传到了附近的匈奴部落耳中。甚至传到了匈奴单于的耳朵里面。
不得不说,得益于公孙城等人的宣传。在北地,季明几乎是仅次于李水的知名人士了。
单于王庭。头曼单于和手下的匈奴贵族,个个愁眉不展。
以前召开贵族会议的时候,帐篷里面根本坐不开。要坐在草原上,要坐在山坡上。一边烤肉,一边喝酒,一边议事,商量的都是何时攻打中原,劫掠多少粮草女子……
可现在呢?小小的帐篷里面,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人,既没有肉,也没有酒,讨论的还全是怎么抵挡秦人,甚至于逃到什么地方。
单于看着剩下的八个部落,欲哭无泪。自己是单于啊,是草原之主,怎么就剩下区区八个部落了?
想到这里,单于就恨不得拔剑杀了冒顿,这个逆子,这个胡奸,竟然带着秦人,屠戮自己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