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巴掌下去,床上的人似乎被打傻了,屋外的人也看傻了。
“这也行?打人还能驱邪?”
陈麻子双眼一瞪,抽空嘬了口烟,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婷有些担忧的问,“爷,二娃哥这样打会不会出事啊?”
听着自己孙女的话,陈麻子没好气的一翻眼皮,说道:“出事?出啥事?疼点总比疯了好,再说了,你别问我啊,苏小子出的主意,不过我看这法子挺灵的!”
一旁的苏恨水却没心思听他们爷孙俩的废话,一双眸子微凝,眨也不眨的望着绑在床上的女孩,但见刘二娃几巴掌下去,再一亮刀子,那姑娘的身上立时窜出一抹肉眼看不见的灰气,径直飘向外面。
“呜呜,你为啥打我啊!”
等听到屋内传来女孩正常的哭声,所有人全都松了口气,只有苏恨水没了踪影。
……
山道崎岖,雨中的山径更是难行。
群山沟壑间,许是雨水之故,以至于漫起滚滚山雾,如浩瀚云海。
一块峻险山石上,却见有一人静立其上,一手撑伞,一手负于身后,一袭黑衣劲装,望着山中的缥缈云海出神不语。
忽有风来,立见雾气或升或降,或聚或散,时如虎啸山林,时如龙游大海,时如飞狐,时如苍鹰,变幻万千,瑰丽多姿。
青年抬了抬眼皮,瞥了眼雨中的那缕灰气,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直走到一座险山前,他就见先前还空无一人的前路,突然凭空多出个人。
那人身形瘦高,一身青袍,头戴纱笠,整张脸都藏在灰纱后面,高的像是一节竹竿。
而且这人不但看不见脸,就连手脚都瞧不见,只似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好不古怪。
“有意思,自打神州大定,我还是头一回瞧见有仙家敢入山海关的,你怕是活的腻味了!”
青年撑伞而行,说的轻描淡写,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人身后。
“嘿嘿嘿,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你爷爷的闲事,还口出不敬,我非得、”
一个沙哑中却又透着尖细的嗓音冷不丁从灰纱后面响起,听的人抓耳挠心的,难受极了。
可等那青年一抬伞沿,但见先是一只鬼火似的眸子悄然亮起。
“嘶!”
那怪人的话语顿止。
青年一抬眼,又低下了眼,嘴里淡淡的道:“陆地慈航,引渡亡人!”
“收尸人?”
怪人的嗓音愈发尖利了,语气里似乎还透着惊色,脚下更是下意识后撤了一步,像是要跑,要逃。
青年却仿佛知其心中所想,轻声道:“慌什么?我还未铸阴身呢,收不了你!”
一听这话,那怪人顿时松了口气,隐约都矮了一截。
“您有事?”
再说话,称呼都变了。
“山下的那几个人,我保了!”
青年也不废话,干脆直接。
怪人却“嘿嘿嘿”干笑了起来,“那您可找错人了,要他们性命的可不是我,我就是路过打探消息的,而且,不说您阴身未成,就是铸成阴身,若无群妖百鬼,遇到那一位,只怕也要退避三舍!”
青年这下彻底抬起了伞沿,赫然是苏恨水。
他问,“还未请教?”
怪人见状忙退开一步,“请教就不必了,在下长白山,飞云岭,柳四!”
“柳家的?”
苏恨水稍一沉吟,“你说的那位,可是辽河底下的那条恶蛟?”
怪人浑身一个哆嗦,“哎呦,收声!”
苏恨水瞧的一笑,“它真有这么厉害?”
怪人忙道:“能不厉害么,当年离那化龙可就差了半步,可惜,被斩了肉身,但饶是这样,也非我们这些野仙可以相提并论,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浩劫,除非……”
苏恨水听出他话中有话,接着问,“除非什么?”
那怪人仍是先干笑几声,才说,“除非斩蛟一脉再现,但可惜,天下九流,斩蛟为王,自当年最后一位斩蛟人下落不明之后,这一脉,早已无人了。我知您这一脉走的是积阴德的路子,但此事您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等!”
苏恨水伸手就拦,可哪想面前的人突然“噗”的化作一缕灰气,一身衣裳顿时似没了支撑,散落在地。
“跑的倒挺快,看来铸炼阴身势在必行啊,顺带把我的刀也取回来!”
说完他转身撑伞离去。
许久,微雨依旧,那地上的纱笠下,忽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就见灰纱摇曳,一条青蛇慢慢游了出来,随后飞快消失在林中。
“哎呦卧槽,这年头怎么还他娘的有这收尸一脉,还是我姐说的对,关内实在太危险了,我还是赶紧回去禀报老祖宗吧!”
等青蛇不见了,游远了,山道下的一块山石后,才见刚才离开的苏恨水慢慢走了出来,望着青蛇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原来真是打探消息的,看来这辽河底下的还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居然连这些野仙都如此紧张!”
他眸光闪烁,转身下山。
这一次,是真的下山了。
老院门口。
陈麻子老早就在侯着,见他从山上下来,活像个村头的闲汉一样,揣着双手,屁颠屁颠的走过来。
“你咋才回来?”
“天气不错,出去散了散步!”
苏恨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陈麻子一愣,旋即下意识的瞧了瞧头顶的天空,只见入眼是黑云压顶,阴沉的吓人,顿时老脸一抽,“这他娘的也算不错?”
但他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苏恨水,脚下快步跟上,嘴里啧啧称奇,“啧啧啧,好小子,真人不露相啊!”
苏恨水也不解释什么,有时候说的越多,破绽就越多,他只是说,“喝不喝酒?陪我喝两盅!”
陈麻子砸吧着嘴巴,然后重重一点头,“行!”
“那姑娘没事了?”
苏恨水抽空问了句。
“没事了,能吃能睡,就是脸有点肿,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陈老头一面跟着,一面又抽起了自己的旱烟。
二人在屋内坐下,见苏恨水倒着酒,他敲了敲烟锅,收敛了几分嬉笑。
“那几个孩子瞧不出什么,但今天的事儿,老头我替他们道句谢!”
苏恨水递过去一盅酒,微微一笑。
“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