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镶嵌在木门里的玻璃,虞烟表情平静,眉眼间满是不解的疑问。
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
在此刻的情形下,不免让人觉得十分刺耳。
她越淡定,桑敏就越像是被吓到,顷刻间止住了哭声。
虞烟和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
没几步,便直接走了过去。
没看陆行知,视线一直盯着桑敏,看不出任何情绪。
站定之后,虞烟才继续开口,“我真的想不通,你虽然口口声声叫我姐姐,但为什么,又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呢?”
她挑了下眉,眸底划过阴狠。
可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看着无辜又单纯。
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又一次提醒桑敏。
陈舒华墓地被挖,除了这个私生女,没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再忍不住,抬手扯住虞烟病号服的衣领,拉得往前趔趄了两步。
事实上,论起身高,桑敏是比不过的。
但虞烟没还手,像是反应不过来,被猛地扯了过去。
好在陆行知及时制止,抬手把人拉回到怀里。
路过的人开始围观,纷纷看着桑敏发疯,小声窃窃私语。
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干脆指着虞烟,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
但后面那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被陆行知抬手示意保安过来,把桑敏直接拖了出去。
闹剧结束,虞烟原本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无比。
像是被吓得不轻,好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
有护士走上前,关切地询问,“这位小姐,要不要先回病房休息?”
虞烟没回答,还是定在那里发愣。
陆行知见状,对着护士嗯了声。
但手碰上虞烟肩膀,试图把她往前带着走的时候。
怀里的人,突然抬头,看着他说道,“一个人在病房待得好无聊,我在窗边等你,看到你车了,这才下来的……”
这番解释,自然是让人信服,合情合理。
虞烟抿了抿唇,继续说着,“但我现在不想再回病房,我想回家。”
澄澈的眸子里,蓄起不断上涌的泪水。
虞烟手攥成拳,克制心里的不安。
见陆行知还有些犹豫,便再次提醒着问,“你送我回家吧,好不好?”
到底是没再坚持,陪着虞烟,走回到车里。
到了便直接回卧室睡觉,剩下陆行知一个人,在书房里沉思。
陆庭深的那张照片,还有桑敏的遭遇……
脑子里某个念头,正越演越烈,不断提醒着陆行知。
种种迹象表明,虞烟的确,很大可能已经恢复了记忆。
但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想法,陆行知仍旧不愿意相信。
他黯然地笑了声,摇头否认。
所有发生的事,不过是巧合而已。
忙完回了卧室之后,虞烟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发呆。
看起来,倒像是没睡好,神情还是恹恹的。
陆行知走到边上坐下,拉过她的手问,“怎么了?”
虞烟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梦到我们的婚礼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
陆行知唇角微勾,抬手摸上虞烟的脸,逗她,“陆太太在紧张什么?一切有我呢。”
那个瞬间,心底的疑虑,也随之消散。
不管虞烟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总归她还在自己身边,就行了。
转眼间,就到了周六的婚礼。
举办地点,在一处热带海岛,距离云城两千公里。
除去陆行知和虞烟之外,受邀参加的宾客,都是提前便已经到达。
沙滩上铺满象征纯净的白,和海面的蓝,交相辉映。
阳光洒在上面,映出一副美丽的画卷。
虞烟作为新娘子,化好妆,安静地坐在更衣室里休息。
陆行知这边应酬得差不多,吩咐周宴帮忙看着些,便折返回去。
他走到更衣室门口,轻叩两下,才推开了门。
跃入眼帘的,是虞烟穿着婚纱的背影。
镜子里,男人同样的一身白色西装,慢慢地靠近。
站到背后,陆行知俯身,薄唇凑到耳边,温柔地说,“陆太太,你今天好漂亮。”
虞烟强迫自己扬起唇角,视线落在台面上放着的信封。
她起身,把信封拿在手里,递给了陆行知,“我也有个礼物给你,打开看看吧。”
男人眉间拢着些惊喜,接了过去。
打开后,一张支票,从里面掉出来,落到了地上。
恍惚间,记忆骤然被拉回到曾经。
三年多前,虞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桑政森扇了一巴掌。
然后逃也似地,去了国外,杳无音讯。
而那天,陆行知也在。
他是桑敏的未婚夫,只是眼睁睁地旁观。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温存过后,把那张支票,丢给了虞烟。
离开前,最后丢下一句绝情的提醒,“别再回来。”
陆行知恍然,看着虞烟脸上莫名的笑意,听见自嘲的声音。
“你知道吗陆行知,这上面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过,之所以留着,也不过是想要告诉你,没了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她眼里蓄起泪水,表情倔强,抬起下巴,试图阻止眼泪。
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音调拔高着讽刺,“至于这所谓的婚礼,我从来都不稀罕,答应你走到这一步,就是想让你尝尝,被人玩弄,鄙夷,最后毫不留情地抛弃,到底是什么滋味!”
虞烟径自往前,还没踏出第一步,就被陆行知死死地攥住手腕。
男人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像是要折断一般。
可她感觉不到疼,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陆行知把虞烟搂进怀里,厉声威胁,“不管你稀不稀罕,今天这场婚礼,你演,也要给我演……”
话还没有说完,胸口钻心的刺疼,让他瞬间失去意识。
倒在地上,闭上眼之前,隐约听见耳边的声音。
“你不是问我,到底想要什么吗?”
“我现在告诉你,陆行知,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