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话的时候，虞烟拔高声音，情绪罕见地激动起来。
像是埋藏许久的秘密，终于得见天日。
再不用掩饰，不用伪装，更不用强迫自己忍受。
眼泪夺眶而出，止不住地落下，声音哽咽。
“我承认，从桑敏十六岁生日，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我确实起了利用你的心思……但是你知道吗？接近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虞烟说着说着便察觉，倒在地上的男人，双眸紧闭。
眉头仍旧是皱着，看起来极不安稳。
但是整个身体，都没有一丝动作。
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刀，上面擦了致人昏迷的药。
孟珩给她的时候，也再三嘱咐，注意用量。
但虞烟不放心，比原来的又加多了一倍。
所以这会儿见陆行知没反应，不由得又开始恐惧。
更衣室里，仿佛还回荡着她的哭声。
外面不远处的沙滩，是铺满白色元素的观礼台，和摆放整齐的来宾席。
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刺眼的光芒。
和空空荡荡的室内，形成鲜明对比。
尤其是，纯白礼服的衬衫胸口，渐渐渗透出了大片血迹。
虞烟盯着陆行知的脸，适时地止住了哭声。
她迟疑了瞬，然后伸手，俯着身体，指尖靠近男人的鼻息。
还好。
原本的打算，也不过是，想让陆行知失去一阵意识。
自己也好借此机会，从这边离开而已。
虞烟抓紧时间，慌忙脱下婚纱，换上简单的长裙。
看着镜子里，那套被精心设计，纯手工定制的洁白婚纱。
慢慢地，被垮到了地上。
她害怕被发现，加快脚步，就要从更衣室出去。
没注意，踩过婚纱，留下了浅色的鞋印。
就在虞烟手握上门把手，最后那刻。
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对于陆行知，她的感情实在是复杂，根本没办法理清。
但虞烟只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离开这里。
至于以后……
想起舟舟，又觉得心有不忍。
她眼里含泪，对着昏倒在地的男人，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但从更衣室出去，没走两步，距离大约两米远的拐角处。
周宴穿着伴郎服，突然走了过来。
只是看见部分长相，虞烟便认了出来。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心跳不断加速。
要是被发现，陆行知一个人在更衣室，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察觉身后有人，攥住自己手腕，把她猛地一把，拉着撞入了怀里。
大手抚上虞烟的后脑，挡住所有视线。
熟悉的味道，从鼻间钻入，像是刻意提醒。
虞烟配合着，被男人高大的身形，彻底包裹住。
从外面的角度，只像是一对男女，在亲热而已。
这地方天气热，周围欢快的音乐声四起。
本来就是度假的心情，做点这样的事，似乎也不足为奇。
所以周宴经过，并没有觉得奇怪。
只是在男人搂着女人转身，和他背对着离开的时候。
心里才倏地，泛起一丝疑虑。
男人背影高大，穿着简单的蓝色衬衫和休闲裤。
周宴依稀记得，好像陆行知的助理，就是这身。
但平日里交道少，也没听到，这孟助理还有女朋友。
他摇了摇头，心里暗笑。
原来，看着生人勿近，不过也是凡夫俗子。
什么女朋友，到这个地方，随处可见的女伴，也说不一定。
周宴原本是被陆行知安排着，站在入口处迎接宾客。
没曾想，竟然在现场看到了方芸。
更让他震惊的是，陆庭深也陪着一起来了。
可得到的消息，明明是陆行知的父母，都不赞成。
所以这会儿见到人来，自然是顿感诧异。
周宴赶紧安排另外人守着，退到一边，给陆行知打了电话。
连着打了三个，都没人接。
他想着估计在更衣室，也就过来，还是把这情况告知。
这会儿站在门外，犹豫了下，才轻轻地敲了门。
但等来的回应，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周宴皱着眉头，又站了会儿。
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都不正常。
他又打了个电话，听见从门口缝隙处，传来陆行知的铃声。
但依旧是，没人接。
到底是没再继续等，周宴心一横，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跃入眼帘的画面，陆行知倒在地上，紧闭着眼睛。
胸口渗出的血，已经凝结，颜色不由得加深。
旁边散落着洁白的婚纱，周围空无一人。
而今天的新娘子，已经不见半点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