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月终于走了,宋知夕的生活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日夜里,宋知夕睡得昏昏沉沉间,忽而觉得头顶一阵奇痒,惹得她在睡梦中像是梦到了一只怪虫飞到了她的头上,骇得她一阵心急乱拍。
而梦外的她却只安安静静地睡着,双手也静静地交叠在肚子上,只是眉头微蹙。
不过,等到了第二日醒来了,她却忘记昨晚那烦人的梦,只是眼下有些微青。
秋月正一边儿给她梳发,一边儿心疼道:“小姐昨儿睡得不踏实么?奴婢看您精神不好,要不再躺下来歇一歇?”
“没事儿,睡久了会腰酸的,今晚我再早些歇息就是了。”
闻言,秋月也不强求,细细地给她梳发。
她正要给宋知夕绾发呢,手却一顿,惊道:“呀!小姐!您……您头上竟然长了几根白发!”
一旁忙活儿的冬葵和春芽急忙凑上来看。
果然,她们小姐头上有几根短短的白发。
冬葵眼睛一红,心里难过,“小姐才将将及笄,怎么竟生出了白发……”
春芽看了看宋知夕的脸色,踌躇着,扯了扯冬葵的袖子,轻唤了声“小姐!”
宋知夕愣了一阵,忽而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几根白发,这有什么?我先前都病了这么多年了,生出几根白发也没什么的?”
又对冬葵和春芽道:“你们俩去将早膳提了到屋外的小亭子里去,等会儿我就到那儿用早膳。”
“是!”
见冬葵和春芽退下忙去了,宋知夕这才问秋月,“什么样的白发?你仔细给我形容一番。”
秋月看着宋知夕的脑袋,奇怪道:“就是……四五根短短的白毛一块儿的长着,不过另一边又有簇。”
“真是奇怪,这两簇短短的白发竟还对称地长了……”
宋知夕问:“那可不可以将它拔掉?”
秋月忙道:“小姐!这可不能够的!奴婢听老人们说了,这白发要是被拔掉了一根,后头就会长出两三根来。”
“您这几根短短的,也不打眼的,日后要是长了,奴婢再帮你剪掉就是了。”
宋知夕垂下了眼,忽而又问:“元青哥哥有多久没来了?”
闻言,秋月顿时笑了。
“徐公子是有好几日没来了,小姐要不要写封信让人带给徐公子?”
宋知夕摇了摇头。
“罢了!你来给我的头发简单束一束就好了,我想先去用早膳了。”
“是!”
之后一整日里,宋知夕都心不在焉的。
秋月等人都还以为宋知夕是挂念着徐公子了,众人也就想着法子给她逗趣儿。
直到了夜里,宋知夕早早的歇下了。
不料,她竟在半夜里忽然觉得脑袋一疼,然后就被惊醒了。
宋知夕伸手摸向她的头顶。
感觉头顶上有两处地方摸着很是顺滑,还感觉有些舒服……
不过,她忽然又想起了今日秋月所说的白发,顿时又不高兴了。
放下了手,宋知夕继续睡去,打算明日让秋月再来看看。
等到了第二日早上,秋月来了,正要给宋知夕梳发,她却突然惊恐地“啊”了声。
惹得众人都忙围了过来,连外头的仆妇们都急急地进来了。
秋月一个激灵回了神儿,忙用手捂着宋知夕的头顶。
“我……我不小心扯断了小姐的一根头发。对不起,小姐!您疼不疼?”
宋知夕心里清楚得很,她根本没被秋月扯掉一根儿头发。
宋知夕强笑道:“没事!不疼的!”
秋月也勉强笑了笑,对进来查看情况的仆妇们故意嗔道:“还围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出去干活儿?”
仆妇们忙笑着散去了。
秋月又对宋知夕道:“小姐!今日早膳还要摆到屋外小亭子里用吗?”
宋知夕眼神一闪,“好!冬葵,春芽!你们去摆膳罢!”
“是!”
等冬葵她们退下了,宋知夕才轻声问道:“秋月!到底怎么了?”
说着,她就要用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不料,竟被秋月急慌拉住了手,“小姐!”
“怎么了?”
秋月的手有些抖,她看了看屏风外边儿,见四下无人,才凑到宋知夕的耳边,声音有些颤颤。
“小姐!您的头顶,有……有两个尾指大小的……东西……那两个……都长着毛茸茸的白毛……”
闻言,宋知夕顿时心下一沉。
她拨开秋月的手,自己伸手去摸头顶。
果然,头顶上有两处地方已经突起,摸着滑滑的,跟昨晚的触感又有些不一样。
“你看着它们像是什么东西?”
“我……我看它们像……像是……”
秋月又惊又忧,不敢继续说,怕吓到宋知夕。
“说罢!终归是我自己的身子,早晚都要知道的。”
秋月狠狠咽了咽口水,双眼忍不住红了。
“它们看着像是两个小耳朵……”
这时,宋知夕忽然幽幽问道:“是不是跟那只狐狸的耳朵有些相似?”
秋月闻言大骇,“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都下来了。
“小……小姐!”
宋知夕垂下了手,两手紧紧一握。
刚长长的指甲,都快要扎破她的手心了。
她心里不免惨然一笑。
“难怪……难怪他常常来问我,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原来,他指的就是这个啊……”
秋月见宋知夕眼睛慢慢的红了,还有盈盈泪水扑簌而下,立马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自己的双眼,又忙拿出一张帕子,给宋知夕轻轻擦泪。
“小姐!您快别哭了!我们马上去找徐公子,徐公子定然……”
说到这儿,秋月猛地一顿,忽而记起徐元青就是捉妖师,且还是捉妖司正司使,那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
才想到这儿,秋月又是一个激灵,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扇一巴掌,心里恨恨骂自己:小姐是人,又不是妖!徐公子怎么会……
不过想到这儿,秋月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实在是今日的事儿,超乎了她的认知了。
她手忙脚乱地给宋知夕擦泪,自个儿又忍不住流下了几行泪水。
这时,外头冬葵朝屋里面嚷着:“小姐,早膳都摆好了,快出来用膳罢!外边儿的雪堆得越来越厚了,风又大,您可要披上厚披风……”
秋月见冬葵还要迈步走进来,忙定了定神儿,清了清嗓子道:“那你快让人去拿几个屏风,挡一挡亭子里的寒气……”
“是!”
见冬葵又退下了,秋月忙爬了起来,去架子上端了水过来给宋知夕净脸。
“小姐!”
宋知夕抬头看她,见她满是的忧色。
宋知夕勉力笑了笑,道:“按理说,我原是早就该活不下来的……”
“小姐!”
宋知夕不理她,继续说:“可我已连着好多日身子大好的活了一阵,这也算是上苍保佑了……”
“不论如何,我都已感受过常人应有的感受了,也该知足了!”
“小姐……”
秋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