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柳州?”
秋月看了看脸上掩不住失落的宋知夕,艰难的低声继续道:“是!”
“许勤还说,路途遥远,就算徐公子的公事儿能立即办完了,但要赶回来京城,那也得是一两月后了……”
宋知夕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沉默了一阵后,宋知夕又忽然吩咐道:“从今夜起,日后我屋里没我的吩咐,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可随意进来。”
“还有,日后,夏菊晚上也不必继续守着我睡了;屋外也不必留人……”
闻言,秋月忙道:“那就让奴婢夜晚留下来陪着您可好?”
宋知夕摇了摇头,听着窗外白雪簌簌而落的声音。
“不必了!我的病已经大好了,不需要让人继续夜里时时守着的……”
“是!”
又沉默了一阵,宋知夕对秋月道:“你也下去歇息罢!我一会儿自会去睡的……”
秋月知道宋知夕思绪繁重,应是想要自个儿静静的呆会儿。
秋月心里难过,轻轻应了声,就缓缓的退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多长出了两个耳朵的原因,宋知夕留心一听,就能轻易的听到周遭的动静。
秋月此时可能心里也是十分沉重,她脚步虽然是轻轻的,但听到宋知夕新长出来的耳朵里,只觉得秋月的脚步声在“哒哒”的作响。
而窗外的雪花扑簌而下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还有“呜呜……”狂嚎的大风声。
她还听到秋月回到了偏房的开门声儿,听到夏菊见了秋月正忙要赶来她这里,却被秋月拦了下来……
“呜呜……”的风声,“簌簌……”的落雪声,“……滴答……滴答……”的因暖气而融化的雪滴落在地的声音,都令宋知夕很是不适应,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到了凌晨里,更是还有仆妇早早地起来准备早膳的声响……
宋知夕恼得将双手往脑袋一捂,不料,她顿时被手中的触感吓了一大跳。
宋知夕心里更沉了。
她径直起了身,不熟练地去挑亮了灯烛。
她拿着灯烛,急急走到梳妆台边儿的凳子上坐下,将灯烛放到梳妆台上。
宋知夕看向对面的铜镜。
铜镜里有一面色红润的美人。
只是,美人的头顶上,却长着一双小巧的、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而美人的眼里也有着盈盈的泪水缓缓滑落。
“哒……哒……哒……”
泪珠砸到梳妆台上,发出阵阵声响。
……
徐元青带着一群捉妖师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好不容易赶到了那村子上,却已经晚了一步。
徐元青面色沉沉地看着脚下已毫无生命气息的女子。
那女子已被火烧得浑身血肉模糊,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不过,可怕的是,那女子的身下并不是正常的双足,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而那蛇尾的尾尖部分,已经被人用不知是什么样的利器给砍断了。
两名捉妖师浑身狼狈的跪在徐元青身前,一人沉声禀道:“属下本就按照头儿的吩咐,已将这女子藏了起来的。但是……”
“但是也不知是怎么的,到了白天,那屋子里却忽然来了许多小蛇。然后周围的村民们见到了,忙堆了干柴就将那屋子烧了起来……”
“属下们无法,只能进屋将她抢救了出来。”
“不料被外头的村民们见着了,整个村的村民都急慌慌的拿了砍柴刀或锄头就上前来打我们……”
“我们抵挡不过,这女子就被他们打了个半死,然后就被丢进正烧着的院子里了……”
徐元青看了看已被他的下属们拦在外边的村民们,脸上神色不辨,问:“这女子还有什么奇异之处,你们都给我细细说来!”
“是!”
那下属想了想,才道:“属下先前听村民们说了,这女子本来已横遭不测断了气的,村民们已给她埋到后山下了葬的。”
“不料两日后,村民们惊恐的发现她自个儿又从后山里走回来了。村民们本还以为她是诈尸呢,不料却发现她言语一切正常,大着胆子去摸她,发现她跟个活人毫无差别。”
“可是不久后,村民们慢慢发现她的肚子慢慢变大了,且总还有小蛇会进出她的屋子。村民们都说她不详,纷纷猜测她就是怀了蛇妖的种儿……”
“一开始村民们只是猜测,但后来,村民们发现她的双足忽然化成了一条长长的蛇尾……”
“后来的事儿,头儿您也知道了……”
徐元青点点头,继续问:“你们看守这女子有一日了,那这一日里,这女子的脑子是否清醒正常?”
那下属道:“她看着是有些奇怪,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害怕之故。不过,她还是能清晰地跟我们交流的,脑子似乎是很清醒的。”
徐元青又问:“那,可问清楚她死而复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只说是一条蛇妖救了她……”
“是怎么救的?”
那下属眉头一皱,为难道:“这个……属下也问了,但她怎么也不肯继续细说了。”
徐元青闭了闭眼,暗暗吐了一口气儿,“知道了!你们将她火化后好生安葬了罢!”
“遵命!”
最后,徐元青又命二十个捉妖师留下来暗暗观察,以防那大蛇妖出来害人,又或者说是出来为那女子报仇。
……
秋月手上捧着一个东西,站在屏风外头,轻声问道:“小姐!奴婢早前已为您准备了一顶帽子,现如今天气儿渐冷了,您看,要不要将它戴上?”
其实,这顶帽子是秋月昨晚连夜做出来的。
宋知夕深深的看了屏风外的秋月一眼,“你有心了!拿进来罢!”
“是!”
秋月快步走了进去,故意不去看宋知夕头顶上的那两只长得更大了些的耳朵,柔声道:“我给您戴上可好?”
“嗯!”
秋月轻轻给宋知夕戴上,又用簪子给她簪牢了些。
“会不会压到了,有没有不舒服?”
宋知夕感受了一番,觉得这样一戴,连外头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这就很好了,多谢你,秋月!”
秋月闻言,柔柔地笑了,轻声道:“小姐不必这样说!奴婢能做的,也不过是这一顶帽子罢了!”
说完,心里又觉得十分难过。
她自己仅仅是在一旁看着小姐这样子,就已经很是为小姐担忧难过了。
而小姐自个儿却是真正的承受者,恐怕,小姐心里更是很不好受的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