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时——大部分时候弗莱娅会扪心自问,她为什么曾暗恋过格瑞塔。

某种程度上答案十分明显,格瑞塔确实优秀,和她那不成器的母亲截然不同。她兢兢业业,克己复礼——太阳落山前的限定,有抱负有追求,敢爱敢恨,是个值得爱慕女人或敬仰的前辈。

但从某些角度上看,这是个人渣。

即使不能用朴素道德观念评价政/治/家——显然玛格丽塔·哈维兰不该被归类于法官,可她克制不住自己辱/骂格瑞塔人渣的冲动。

骂完心里痛快了,却又招来讽刺。

格瑞塔最近自创了一个新词,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柔言软语的骂她——比白糖还要甜的爱慕女孩者,天真、可爱又美味、弱智。

每每不欢而散,间隔数日,格瑞塔又来道歉。

“我口不择言。”格瑞塔倒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仅仅是出于母亲不想失去女儿的动机而说着违心的话。当然她态度一贯诚恳,“过分了。”

她对这段感情的珍视和她对弗莱娅某些部分的看不惯那是一丁点儿都不冲突。

这导致她们话不投机,三言两语间又成功把弗莱娅惹毛了。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她知道弗莱娅确实在乎她,在意她的看法,什么时候不在意了,对于不同观点的争执将变为打发广大选民的程序化回应——微笑,一晒而过,承认她说的有道理,而她将回去仔细思考这个建议;她也很担心这样频发的辩驳将耗尽她与弗莱娅间的情谊,可她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她勃然大怒。

“什么叫萨特是脚踏实地的实干家?”弗莱娅也大怒,“我好高骛远,天天憧憬空中楼阁,他做成过什么?他是懂如何调控经济,还是懂怎样应对全局?给他一个州,拇指大的地方,他自能胜任,给他一个辉格,不出三个月我们叫加拿大。我不实干?我每天夸夸其谈?那你说,我每天做的这些事,是为什么,是图什么?”

“不要胡搅蛮缠转移话题!”她把小朋友从床上掀下去,踩上便鞋,太生气了导致她兴致全无。

她披着浴衣,从钱包里点出三千刀,卷成一卷,扔在床上,把今晚的甜点打发走。

“是你在转移话题!”

最后她们再一次不欢而散。

“气死了、气死了。”她像个陀螺一样在地毯上转圈,很孩子气地把抱枕砸在路易莎身上。“我不要那个混账白眼狼了!”

人家路易莎没理她,还在和男孩子卿卿我我。

这个小孩叫什么格瑞塔一直没记住,只记得这个家伙一头棕发,眼睛很蓝,像是有希腊血统,但总之,是路易莎的新欢,最近两年内路易莎都叫这个小孩作陪。

路易莎抓住枕头,但小孩附耳对路易莎说些什么,引得路易莎一阵咯咯大笑,压根儿就没理她的不爽。

“你,出去。”这导致格瑞塔不得不抓住这个小孩,“多少钱?”

小孩抗议,俏丽的脸庞煞白,“我不是男招待。”

“多少!”格瑞塔重复道,语气不善。

“过分!”路易莎撑着柔软地床垫坐起来,还是一贯的慵懒松垮,“那是我的甜点。”她抗议。

“一万?”格瑞塔提议。

“你是在侮/辱/我吗?”这下把小孩惹急了。

“你还是那么抠门。”路易莎不得不把这个小家伙打发走,回来后点了根雪茄,她最近喜欢蜜桃味的烟。“真大方,真阔绰,一万块都不够封口费好不好?”

“大部分男人只值这个价格。”格瑞塔支着脑袋靠在沙发上,依然气鼓鼓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去告你。”路易莎挪揄。

“我现在讨厌死你的小孩了。”如果弗莱娅表现优异,格瑞塔立刻宣布这是她的宝贝女儿,如果弗莱娅惹她不快,立刻马上所有权又还给她,“讨厌死了,她是讨厌鬼。”

“你惯的。”路易莎回敬。“都是你惯的。”

“关我什么事?”

“我负责拍电影赚钱给你付大学学费,你负责带她。”路易莎“友善”地提醒,“我们说好的,原本弗莱娅是个乖巧伶俐的小孩,你看,一经你手,现在是个什么玩意。”

“扯谈。”格瑞塔又拿抱枕丢她,“你好莱坞花天酒地,可曾管我俩的死活?我可是在咖啡厅里打着工给你养小孩。”

“把你的学费和住宿费还给我。”路易莎开始把抱枕原路奉还。“算上通货膨胀!”

她俩闹了会儿各自气喘吁吁地去休息。

路易莎还哀怨地感慨,“我老了。”她摸摸脸,“真的一丁点儿都不想老。”

“你这是被洗脑的外貌焦虑。”格瑞塔先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鄙视她,半刻钟没到就约她一起去做热拉提,理由是看着太老会被质疑已然老年痴呆。

“你这也是外貌焦虑。”路易莎讽刺,但拿出手机开始看医疗美容诊所。

“你反正息影退休了,在家呆着,”格瑞塔问,“干嘛还这么折腾自己。”

很快她后悔问了。

路易莎干脆利落地回答,“你女儿骂我老。”

格瑞塔只能回一句,“你女儿!不是我女儿!我现在没有小孩!”

但过了会儿路易莎爬起来掏出电脑约微整和光子,还临时约了设计师和销售来量衣服。

“怎么了?”格瑞塔看路易莎长吁短叹地,还是问了问。

“小鬼头,啊不,老鬼头要我把黛黛约出来。”路易莎扬扬手机,“嗯,老鬼头说黛黛最近是不是演艺事业不顺。害怕小孩子一蹶不振,是不是需要给小孩提供个机会。”

话没说完她先笑场。

她很想把那通电话录下来,有朝一日放给伊莲恩听。

那故作不在意却有点紧张的措辞——语气当然控制的很好,收放自如,但措辞还是暴露了很多事情。

“哪个老鬼头?”

“那个现在不是叫白眼狼了嘛?”路易莎拿格瑞塔开涮。

“啊哈。”格瑞塔骂完一通心情又好了,亲亲她,又点了份新的夜宵,“她不是一直反对阿黛黛不务正业嘛?”

“不知道。”路易莎一耸肩,“对我来说这是正经事业,这叫艺术,在人家眼里,就是付学费和生活费,改善一下生活质量,大概是手头不宽裕,钱紧,”挪揄起伊莲恩她可毫不客气,“想让阿黛自己赚点外快。”

“我给阿呆找了份兼职。”伊莲恩趴在沙发背上。

“啊?”弗莱娅抬起头。

“罗拉要给她妈妈办纪念演唱会。”伊莲恩趴在那里,用手挑起一缕她的长发,卷着玩,“你看,我多么通情达理,是个好妈妈。”

“嗯……”弗莱娅点开一份文档。“可是阿黛不想去。”

伊莲恩一撑手翻下来,拿过弗莱娅的手机。

小阿呆无情地拒绝了橄榄枝。

显然阿呆对自己的定位是“万世巨星”。

“啊我不去演唱会的,我不给人暖场的。”阿呆拒绝了简,在煲电话粥时跟路易莎说,“我这大——明星。”

——不知是哪个欠揍的家伙还把阿呆的奇特断句标注了。

不是“我这——大明星”,而是“我这大——明星”。

路易莎就挪揄她,“那我们的大明星去电影宣发吗?”

“啊,没时间啦。”阿呆开始夸夸其谈。

事实证明小孩子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

初中时阿呆的梦想是歌剧女高音,梦想破灭后到高中时她憧憬的是百老汇最当红女星,接了部电影彩蛋客串就认为自己横行好莱坞,不料没几年的功夫,阿呆开始幻想,“你说,如果这个课题完成了,万一橘子要留我当副教授研究员,我该不该答应?”

此时阿呆俨然一副深得老板重用的研究生,下一刻的幻想可能就是她要获诺贝尔奖,一点儿也看不出三天前还在跟博后讨要劳务费——“莉拉,能不能给一点点劳务费?让老橘子发点钱吧,一点点就好,想出去吃顿牛排”——语气诚恳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因付不起房租而露宿街头。

还没遭到社会打击外加天纵之才的女孩都很骄傲,要说满脑子单枪匹马征服世界有点夸张,但确实至少半脑子里边装的都是“等着瞧,我就是地球球长,拿破仑、罗斯福、斯大林、丘吉尔等只配伺候我更衣,我还嫌他们老,不够帅”。

——因为再往后翻一页,阿呆开始跟可怜的路易莎高谈阔论这个研究方向有没有可能获诺奖。

可怜的老路易莎只有高中学历,哪里懂那么多东西,没多久只能敷衍道,“我们阿黛真厉害;那真的挺不错;跟老师好好干。”

“有点丢人呢。”伊莲恩啧了声,把手机还给弗莱娅。

“我听到心碎的声音了。”弗莱娅靠在她肩头,“啊你放弃吧,小孩这种小东西,不按常理出牌的。都跟你说了,老实去把人家哄回来吧。要端正态度,不要搞歪门邪道。”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喜欢走旁门左路嘛?”伊莲恩摸摸弗莱娅的脸颊,“那当然是有用。”她叹气,“阿呆这样讨厌的破小孩,谁要理她啦。”

可短信和电话聊天记录不能代替视频,阿呆又不是一个喜欢发自拍的孩子——虽然时常还是会去那家怎么还不倒闭的破酒馆讲脱口秀说些烂梗,但阿呆的脱口秀她看不下去——阿呆在即兴演出里喜欢谈母女关系,只要谈到妈妈,必拿妈妈开腔,这点儿她有点接受不了。

阿呆闭门造车不上工,玛戈又跟阿呆闹掰,再也没有小翅膀友情提供的抓拍和新款表情包了。

最后她不得不托了些关系——路易莎,给阿呆安排了份无法拒绝的兼职——看起来阿呆很喜欢这个外婆。

说来也巧,阿呆喜欢路易莎,格瑞塔对玛戈宠爱有加,倒是把这两个阿姨给安排的妥当。

她叫路易莎开个息影多少周年纪念会。

阿呆呢,果然屁颠屁颠地去找路易莎了。

“外婆、外婆、外婆。”阿德莱德拉开大厅的门。

她喜欢这么叫路易莎。

果然路易莎白她一眼。“一个外婆已经很够呛了!你还要连着叫三遍?”

给她白眼看是给她白眼看的,路易莎张开双手。

她蹦哒着过去搂住路易莎,“外婆我想你呀。”

路易莎贴贴她的脸蛋,“阿黛,黛黛,小阿黛最近在干什么?”

“写程序。”阿德莱德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她坐在路易莎膝上撒着娇,“好忙的,我昨天,写了二百多行代码,只有一个循环能用。”

而且那个循环还是函数调用,是她从别人论文里扒下来的——这意味着她自己写的那几行没一句能用。

这对她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最近日子太难过了,加上丽贝卡不在,她的脑袋转一转,就想出来个主意,“外婆来陪陪我给我做饭好不好?”

和弗莱娅不一样,路易莎会做好几道好吃的法国菜,其中包括她最喜欢的红酒烩牛腩和铜锅薰衣草柠檬鸡腿块。

她已经盘算好了,可以让路易莎住到弗莱娅买的庄园里,她午饭和晚饭过去吃,这样一来,既改变了生活质量,还保证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路易莎就捏着她的脸蛋,拖着长音,“你说什么?”

她只好又开始一叠声,“外婆、外婆、外婆。”

“烦死啦。”路易莎招架不住,“好啦好啦下周去找你,陪阿黛黛玩几天,感恩节加圣诞加新年。”

“好哎。”阿德莱德给了路易莎一大口亲亲。

这会儿路易莎在她心里是最棒的外婆。

外婆又疼爱她,又很飒。

一直以来路易莎都很叛经离道,比如见面会开场舞都要超短裙过膝靴搭配着十字架型的铜/管/舞,边跳边唱。

对路易莎的舞台功底和演技阿德莱德是发自内心佩服的,但只限于前三分钟。

因为对于路易莎的做人她是鄙视的。

明知她跟伊莲恩在冷战、在吵架,路易莎请了伊莲恩——路易莎请了很多故旧,对于这点她是知道的,不管是从回本还是叙旧角度上她都支持,但伊莲恩?她要气坏了。

伊莲恩从未正式宣布过息影,但跟路易莎合作完路易莎息影作《镜宫》后彻底改行——反正按时间线看,研究生毕业后基本上就是改行状态,虽然妩媚艳丽的外表让粉丝粘性很高——有一部分她的影迷拦她签名时会提她发色和“她姐姐”很像,有的网友会调侃“谢天谢地,你妈妈很有子/宫/道/德”;但作品只有零星几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她总忘记严格来说伊莲恩算路易莎圈内好友。

观众忽然起立鼓掌尖叫时她第一反应是往上看——她以为路易莎做了什么诸如凌空一字马的高难度动作。

但路易莎此时在伴舞搀扶下从十字架上下来。

然后有人摸摸她脑袋。

她就转过头。

“哎呀。”伊莲恩亲了亲她脸蛋,“小蠢货还是这么乐不思蜀。”

“干嘛亲我。”她躲开。

“帮你炒作一下。”伊莲恩讥讽道。“小阿呆不是想当明星嘛,给你点话题热度。”

她气的马上把头扭到另一边。

真是太可恶了,她气的牙根痒痒。

但她又很不争气。

嗅到母亲熟悉地香气和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翻脸前她还是下意识的习惯性地拿脑袋蹭了下伊莲恩脸颊。

“呀。”伊莲恩还故作惊讶。

“讨厌死了。”她躲到后边。

“那好,不管你了。”伊莲恩开麦去跟路易莎寒暄。

“我以为您日理万机不会来的。”路易莎挪揄。

“好久不见。”伊莲恩微笑。

“上周刚见过。”路易莎还是老样子。

她跟路易莎合唱了曲《王冠》,跑调是一如既往的,可能和她没好好学过唱歌有关,也可能是她学射击导致有点神经性耳聋听不准有关,反正她很少唱准。

她知道自己是跑调,不过可爱的小朋友会为她说话,说这是现场改编的变调——只要她多唱几个高音爬音,卖弄技巧就能掩盖跑调。

但瞒不过业内人士。

她当完绿叶就溜下去找阿呆。

阿呆在后台气鼓鼓的嚼爆米花,嘎嘣嘎嘣的,又想吃零食又怕长胖,最后她想了一个很埋汰的办法——嚼几口过过瘾儿然后吐掉。

“阿呆躲在这里呀。”她推开门。“是也知道自己不务正业变惭愧了嘛?”

“因为太丢人了。”阿呆很尖锐,“艾拉这调跑的,太可怕啦。”

“你不可以叫我艾拉。”她走到沙发前,按住阿呆的脑袋,抓住阿呆散下来的长发,小声说,“我是你妈妈,我这个保守的老古董不接受你没大没小。”

“哼。”阿呆抬起头,看看她,脸蛋上口红印还在。

她就给阿呆亲了个对称的。

“喂。”阿呆恼了,开始用礼服袖子擦脸。

“唉,小家伙。”她觉得阿呆瘦了,但又长大了一点儿,不过感觉依然很孩子气。

阿呆的容光焕发和意气风发很具有安慰性。

“我不是小孩。”阿呆纠正。

过了会儿阿呆又暴露她就是个小孩,没长大的小姑娘。“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新欢金福南。”

“宋。”她搂住阿呆,“宋府南,金福南是电影。”

“捧你的新欢去吧。”阿呆又恶狠狠地嚼了把爆米花,低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与脊珠。

“饿不饿?”她摸摸阿呆的后背,感觉阿呆瘦了好多,又想起阿呆去讨要劳务费,莫名有些心疼。“我们去吃饭吧好不好?”

阿呆还算赏脸,和她一起去吃了顿意餐,还跟她回了宾馆,还给她搂了几分钟。

但短暂幸福仅限于这一晚。

阿呆演了个女配,恰好电影未上映。

人家制片方要赚钱吃饭,为了多卖几张电影票无所不用其极,哪怕电影在终剪和修订,预告片先行。

这导致她早上起来拿起手机看见了铺天盖地的对比图。

她的早年剧照或抓拍,弗莱娅当年的官方采访或自拍或抓拍,和黑发扮相古装阿呆——不知为何她就是那么点背,翻了好几页就是十分之精准地没有路易莎身影的出现。

——预告中阿呆染了黑发,一袭绿裙站在漫天飞雪中,猛然一抬眸。

推上风平浪静,大眼上火热朝天,讨论度最高的黑话是这样两句:

——“热带大裤衩!”

——“崽崽,妈妈亲一个。”

人就是这样,即使前一刻下定决心要高风亮节,但下一秒该不厚道时依然做不到“德高望重”。

“嗯,当然可以啦。”李半月满口答应——答应的很痛快,但她还是躲在被子里欣赏这两句话。

“现在的年轻人真机智。”伊莲恩阴阳怪气的嘲讽。

“是很聪明。”她说。

她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斑斑。

斑斑的“新欢”回家后斑斑起床第一件事时把冷冷紧紧搂住然后给一大口亲亲。

“哎呀斑斑很幸福嘛。”她就调侃。

小朋友一如既往地恋斑斑,睡眼惺忪地亲了亲斑斑的唇。

陈冷翡偷着瞄了眼李半月。

但李半月似乎对此丝毫都不在意。

“没办法。”李半月亲了亲她的脸颊,“小东西。”

其实李半月表现正常的时候她不讨厌李半月,她喜欢温柔的长辈,也有着眷恋,但她讨厌精神病。

可李半月绝大部分时候都不正常——她身体不舒服时不会说自己难受,她粉饰病痛的同时表现的非常神经质。

斑斑终于有了电影导演邀约,起床后就去上班,把她和李半月丢在家。

“你们好奇怪。”李半月管她午饭,所以中午李半月从冰箱里把她带回来的芋泥千层搜了出来。

阿呆做了好几份芋泥蛋糕,她就拿了几块,当时打算路上吃,但飞机上心情极差就没吃,回家就丢在冷冻室。

“怎么都喜欢这种没营养的淀粉。”李半月把芋泥丢在餐桌上。

“有牛奶。”她说,“是和着芝士一起煮的。”

“我发现你对伺候人的活计很感兴趣。”不知李半月哪根筋儿不对,就拿话呛她。

“不是我做的,我特意去阿呆那里拿的。”她果断报复,“这是阿呆给她妈妈做的,说她妈妈很喜欢。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吧。”

李半月又把那个塑料袋打开。

还真是伊莲恩描述的“千层蛋糕,可是只有两层蛋皮,也没有奶油,整个儿就是芋泥块,嚼起来和土豆一样,可还得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吃,哦,我还特意打飞的半夜眼巴巴地赶回去的,就给我吃这玩意”——这段叙述她一直在心里标注为“炫耀还是说坏话存疑”。

但看见这一大块芋泥砖头,她懂了,这不是炫耀女儿为我准备生日蛋糕,而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悲惨。

从外表看,是土豆的质感,上面还有冰碴儿。

”我的天。”她准备把这块冰疙瘩扔掉。

冷冷在一边冷嘲热讽,“只是经了我手而已,阿呆的手艺。还是经了我手你就不喜欢了?”

“不管你怎么说。”她还是把这个芋泥砖塞回冰箱——她确实没敢直接扔进垃圾桶,“我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我不喜欢芋头。”

“所以你喜欢弗莱德翠卡,喜欢阿呆,连不喜欢的东西都喜欢了。”冷冷哀哀怨怨。

“你不要直接把我和她直接划等号。”她关上冰箱门。

“没太看出你们的区别是什么。”陈冷翡本是无心之语。

但她忽然意识到李半月跟阿呆妈妈间实际上有些暗流涌动。

因为李半月笑道,“啊,她那么高风亮节。”

有意思,她心想。

“眼睛又在滴溜滴溜转。”李半月亲亲她额头。

“就是你这样。”她说,“忽冷忽热,忽近忽远,我才讨厌你。”

“嗯,你讨厌我。”李半月断章取义。

她气得低着头不说话了。

没几分钟更讨厌的事发生了,郑陌陌直接端了个空高压锅登门。

“要吃可乐鸡翅还有红烧肉,多煮会儿,喜欢软糯的口感,少放糖,咸一些,讨厌甜口。”郑陌陌那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从有油渍的瑜伽裤和毛衫到不施粉黛都能看出,已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进门就说,“多烧点,小雪也在家。”

“那不是理由。”李半月手按在餐桌上,没理这茬儿。

静默数秒后郑陌陌又很大一声的怪叫,“等等,我有理,我嗓门儿大,我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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