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教育

有了这些老将的支持,朱敦汉对军队的控制力就更上一层楼,同时也对京营的改革有了信心。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而是局限性这三万新军之中。

其余的京营,基本上依旧沿用着老方法训练。

无它,稳定的需要。

一旦国内发生什么暴乱或者叛乱,在新军尚未拥有战力的情况下,稳定的京营就是最佳镇压选择。

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一个篮子。

安抚那些老将后,朱敦汉又去到了军械厂,视察新式装备的生产情况。

“后装枪倒是简单,唯独这机关枪难度颇大,一时间需要再三钻研,产量也得新设厂房安置后才能决定!”

军械司主事在前头引路,低声述说着情况。

朱敦汉不置可否,然后来到了火药研发中心。

火药,一开始确实是中国人发明的,准确来说是黑火药。

到了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瑞士化学家舍恩拜做试验时,不小心把盛满硝酸和硫酸的混合液瓶碰倒了,燃烧围裙后,干干净净,没有残留物。

这就是无烟火药。

目前虽然稳定性较差,但燃烧后的动能是黑火药的三倍,使用无烟火药可有效增加弹丸的射程,提高弹道平直性和射击精度。

有了无烟火药,机关枪才能正式登上战场,成为大杀器。

别的不提,曾经滑膛枪时代清理枪管的动作,也就再也没有了。

当然,这是启蒙,得等到1884年才正式稳定下来。

与无烟火药同期发展的,还有炸药的中心:硝化甘油炸药。

除此以外,还有更加安全的达纳炸药、黄火药、梯恩梯(tnt)炸药等等。

仅仅是诺贝尔一人,就发明了达纳炸药、胶质达纳炸药、黄色火药,不愧是火药之父。

可以说,这些火药的发展,都是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时的结果。

说白了,这是化学的成果。

硫酸厂、引信厂、钢铁厂、机床、雷汞等等,都是其配套产业缺一不可。

考虑到炸药的危险性,朱敦汉只是走马观花,但最后却是吩咐道:

“我不要求你们发明新火药,但必须将欧洲买来的火药专利给吸收干净,推陈出新。”

“黑火药,已经落伍了!”

面对皇帝的感慨,诸多工匠们不得不服。

黑火药的进步,不过是颗粒化、配方精细些罢了,但就算再精进,在无烟火药面前,都只是小儿科。

这场巡视也终于结束了,朱敦汉在马车中享用了一顿午餐。

军事革新,任重道远。

翌日,他仍不得闲,去往京畿五县巡查教化之道。

教育部尚书刘文元亲自陪同,热情而又谨慎。

教育部作为新设的部门,经过大半年的整理协调,知道去年年底才算是勉强支应起来。

管理天下的府学、县学、书院、社学,以及两京国子监,除此以外,他还受皇帝的委托,制定标准课程,其职责着实不小。

在大明,朝廷虽然在思想领域占据主导优势,但只是规定了科举考试科目罢了,对于地方的教育全凭自觉,毫无干涉。

这可不行。

想要成为真正的工业强国,就必须要有一批廉价的牛马工人,读过书的就是再好不过。

不过考虑到大明国土庞大,人口众多,普及义务教育在现阶段根本不可能。

故而,朱敦汉就先试行在京畿五县,然后普及到顺天府,再不断地扩大。

“这半年来,京畿五县的社学建了二十座,耗费三万余,收纳蒙童三千余人,教书先生四十二人……”

刘文元累得喘气,跟在皇帝身后亦步亦趋:“陛下,参考魏国的教科书,吾等已经制定了六年学制!”

“唯一考虑的是,由于门类较多,怕是没有那么多的教书先生可以教授之!”

新的学制与魏国不同,只有六年。

按照教育部的草拟,分为国学、数学、道德、天文、地理、历史、化学七门。

其中道德则又是道德教育,普及忠君爱国思想,这是非常重要的一门学科。

正所谓流氓不可怕,读过书的流氓最可怕。

如果培养的人才都是反动派,那普及教育不就是给自己制造敌人吗?

国学与道德的区别很明显,前者是教授诗词歌舞,文章文字等,而道德就是忠君爱国文章,输出对皇帝,对朱家的忠诚。

这七门课,将是义务教育阶段最主要的课程,虽然略显粗糙,但却具有深远意义。

“先把课本写出来!”

朱敦汉听着朗朗读书声,露出欣慰的笑容:“哪怕照本宣科,也好比没有来的强。”

“是!”刘文元五十多岁,看着皇帝脚步轻缓了许多,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正在编写了,预计会试结束后就会交由内阁审阅,到时候就会推行天下!”

“只是……”

“只是什么?”朱敦汉随口道。

“只是,许多科目在科举上不见踪影,怕是并没有多少家长愿意送孩子过来学习——”

“科举呀!”朱敦汉眉头一皱。

确实是这个道理。

在中国,目前来说,读书的第一动力就是为了考科举,获得功名,成为人上人。

如果读书是为了做牛马,那谁愿意去读?哪怕是免费的都没多少人。

所以,普及教育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科举与教育对接。

如果高考不考英语,那么英语立马就会被民间摒弃;钢琴加不了分,那么就没人想学钢琴。

拿晚清举例,新式学堂一直发展缓缓,就是无法与科举对接,然后晚清直接废了科举。

这下好了,新式学堂倒是普及了,但却教出造反派,老式学堂的受益人立马就萌生反意。

朱敦汉略显头疼:“科举,慎之又慎,当年世祖皇帝都没敢动童子试……”

世祖改革,童子试不变,继续考八股文,而乡试、会试则是新法,考天文地理,外交政策等。

可以说,童子试中学习四书五经的人占据读书人的九成九,不可小觑。

刘文元见到皇帝为难,立马晓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忙低声道:

“可缓行之!”

“说说!”

刘文元立马打起精神,道:“可放出风声,说是童子试也将变革,如乡试一般。”

“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就在大明公报上刊发,言语一定时间之后就会革变,给天下的读书人一个缓冲时间。”

“而趁这个时间,或三年,或五年,朝廷也可以慢慢的普及义务教育,施行天下!”

“教育之道,只能缓,不可急!”

“你这句话说的倒是是在理!”

朱敦汉点点头,瞥了一眼这位老臣。

只见其珠圆玉润,整个人胖乎乎的,宛如电视剧里面的狄仁杰,同时双眸真诚,目光炯炯,闪烁着点点精明。

显然,能够做到高位的,没有一个简单的。

见到陛下首肯,刘文元再接再厉,笑着说道:

“恕老臣冒昧,敢问陛下,社学里的教书先生们,日后也是吃皇粮?”

“那不知皇粮按多少算?什么待遇品阶?”

这又算提到了了另一个节点:老师的待遇问题。

作为公办学校,待遇自然不能太少,不然的话就没有人愿意来;但又不能待遇太好,财政也受不了。

同时,光有钱也没有,还得有点吸引读书人的地方。

“社学校长按从九品阶的登仕佐郎来算,即文散阶来,俸禄为如此,但没有官职,只有待遇。”

朱敦汉略一思量,并没有以后事的一级教师,二级教师这样搞,而是直接把文散官拿来用。

“若是教化出色,就升散阶。”

“普通的教师,则享受从九品的俸禄,而无散阶。”

从九品,十块钱,五石米,按目前的市价来算,那就是一年三十块。

虽然低了些,但是旱涝保收,吃的是皇粮,在民间也是人人羡慕的好工作。

刘文元点点头,旋即又谨慎地问道:“地方的学官,除了监督社学外,也在督促秀才、举人,是不是也要加点俸禄?”

朱敦汉闻言,立马就被气笑了:“老子给他们加了权力,还得加钱?想的倒是挺美!”

“陛下,学官清贫呀——”刘文元立马苦着脸抱怨起来。

地方官有公使钱,而唯独掌管地方教化的教谕等,除了那些秀才举人的孝敬,平常根本就没点额外收入。

死守着工资,再加上通货膨胀,日子比以往难过多了。

加点钱,也并不夸张。

朱敦汉闻言,瞥了其一眼,立马看透了他的想法:

“刚上任,就准备收揽人心?”

“嘿嘿,陛下明见,老臣新上任,不说我这个尚书,就连整个教育部,在地方上也没有多大的威信。”

“不怕您笑话,说句话就跟放屁似的……”

刘文元苦笑道。

人事任免权在吏部,钱粮在户部,教育部只有指导权,可不得说话就跟放屁似的?

正所谓权力只会为权力的来源负责,地方学官只会怕吏部,根本就不会理会一个婆婆妈妈毫无权利的教育部。

朱敦汉了然。

他思量一番,道:“对于教谕、教授等,教育部可以量情授予文散阶,不得高于五品衔。”

刘文元大喜:“多谢陛下恩德,老臣代天下的学官,叩谢陛下隆恩——”

有了这个额外的收入,教育部对学官们自然就有了控制权。

只要不听话,就只能领死工资。

见刘文元笑容满面,朱敦汉也笑了:“别怪朕不帮你,教育部对地方学官,还具有监察之责。”

“可上奏朝廷,酌情罢黜品行不端的学官,但任免之权,仍旧在吏部!”

刘文元哪里会不满意,立马开心地应下。

这可谓是意外之喜。

有了监察权,任免权也就无关紧要了,这是吏部的盘中餐,他这个新部尚书根本就不敢去碰。

日后再行渗透也不迟。

一行人满意而归。

翌日,大明公报就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皇帝亲临社学,体现重视教育的态度。

不过,朱敦汉却从教育部之中窥探到了改革的不完善。

八部变更为十四部,不只是权责的重新划分,更是一场官场的大动刀。

例如交通部,它管理着所有的官道、铁路、河流,以及各种关卡,港口。

这又与财部有了冲突。

因为这些都是收税的重点,尤其是关税,一年几千万,谁愿意交出去?

但这又是交通部的管理范围,一旦让出去的话,其他的地方怎么管理?

还有内政部,负责移民、剿匪等内务,这些地方又有地方相冲突,沟通管理也是一大矛盾。

还牵扯到了地方巡防营的管理。

因为内政管理必须要有巡防营的指挥权,不然的话根本就无法动弹。

其中的矛盾重重,不可计量。

哪怕是皇权,也无法直接压下。

无它,这是权力与职责的冲突,根本就容不下半分的让步,损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体的利益。

详细了解后,朱敦汉也不由得汗颜。

“果然,改革不是一蹴而就,亦或者直接在纸上写下步骤,就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的。”

“冲突、缓和、妥协,必不可少!”

想到这里,他有不由的想起了在魏国的改革。

两者有什么比较性呢?

“也许,最大的区别莫过于魏国是一张白纸,白纸好作画,自己的一言一行就是对利益的划分,大家自然乐意!”

“而要是自己重新回到魏国,还能把各部变更为大明样式吗?”

朱敦汉闭上眼睛。

良久后,他摇摇头:“很难,就算是成功了,也会让政治动荡起来。”

“草率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朱敦汉振奋精神,召开内阁会议,要求内阁量体裁衣,明确各部的职责和权力。

内阁务必协调各部发展,让各部门充分发挥权力。

就在此时,一则来自于孟加拉的消息传到了北京:

十万英军溃逃,雍国打赢了保卫战。

这下,朝野欢呼雀跃起来:

“英军唯独海军强,陆军就是废物!”

“英军不是大明的对手——”

这等乐观论断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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