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乘机而入

“法国人都是废物!”

德里,印度总督府。

瓜分锡兰,是印度总督府和法属印度总督的合作。

在印度,法国一共拥有拥有五块殖民地,纳戈尔、本地治理、亚南、加里加尔、马埃,最大的不过两三百平方公里。

说是殖民地,其实不过是如澳门般的落脚商站,驻军寥寥,只是充当中转站作用。

也是如此,法国在无法谋划中南半岛的情况下,只能向南谋夺锡兰。

锡兰岛虽然只有六点五万平方公里,但其百年扩张,在印度大陆却拥有十五六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

或者说是封君地。

这些位于印度大陆的地盘,锡兰王只有三成直辖,余下的则按照惯例分给了儿子们,成了一个个封君。

也是这块肉,让英、法联合,印度总督府吞并半岛地盘,法国吞并岛屿。

而如今,法国人被赶出了锡兰岛,那么印度半岛的锡兰领土就危险了。

毕竟印度总督府对印度地区施行羁縻政策,直辖的有总督、联合省,而土王、领主们则派遣公务员督办收税,具体的事物却不管理。

锡兰的半岛地盘也是如此,封君依旧为封君,只要交税听话就行。

此时的印度副王梅奥伯爵,理查德.伯克,正大发雷霆。

鹰钩鼻,斜分大背头,让其气势十足。

“先生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印度内阁有五人,以前是三人由印度事务大臣任命,两人由英王任命,如今全部有英王任命。

五人分别负责税收、内政、军事、法律、财政。

“总督大人,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派遣军队驻扎锡兰邦(锡兰在印度领土),预防锡兰的反击!”

财政部长沉声道:“而且,还有紧急征收一波税收,为军队筹措军费!”

“军队并无问题!”军事部长开口道:“我会让各邦土王召集一些协从军,再调拨一些军官过去,应该能够勉强抵抗住。”

“但是,阁下应该清楚,印度不能两面受敌,孟加拉地区的问题没有解决,锡兰邦就很难守住。”

“我知道!”梅奥伯爵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还得预防明国人的阴谋。”

“法国人之所以落败,如果没有明国人的帮忙,我是绝对不信的。”

“孟加拉地区,尤其是加尔各答(西孟加拉)绝对不能失去!”财政部长昂起头,满脸认真:

“印度地区一年税收三千万英镑,一千万英镑汇往本土,而加尔各答地区仅仅去年就上缴了四百万英镑,让总督府的税收增长至三千四百万!”

“内阁也不会允许的……”

这番话,说得众人沉默。

梅奥伯爵强调道:“就算是失去了锡兰邦,也不能失去加尔各答,这是底线!”

众人齐声应下。

英国在印度的税收,主要分为两大类,即土地税和所得税。

土地税,即莱特瓦尔制,征收的额度在1/3~1/2之间,但就算如此高额,也比那些土王和领土们轻多了。

一年三熟的情况下,这让许多印度人活了下来,甚至不断繁衍。

而高种姓,则享受免税或者减税,减少统治抗拒力。

也是因为如此人性化,让英国在广大殖民地的统治颇为稳固。

因为许多底层百姓们发现,头上换了一个老爷,税收反而减轻了。

而在工业上,英国则不断打压纺织业等轻工业,一根铁钉,一块布,都需要从英国进口,从而进行剪刀差,持续收割。

这种情况就发生在锡兰邦。

在获知锡兰王要回来后,一群封君却犹豫了。

最大的封君,占据近三万平方公里土地的高陵大君,则对着使臣道:

“臣对于大王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但如今英夷当道,臣实在无能为力!”

“但凡王师抵达,臣必然箪食壶浆,举兵相迎——”

使臣无奈地离去。

送其离开后,高陵大君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他领土虽大,但却不过二三十万人,可谓是地广人稀,兵不过数千,根本就奈何不了英国人。

“且,英国人每年花一笔钱,顶多几万英镑就糊弄过去了,而锡兰王回来了,还得朝拜、上供,一年节寿加一起都是一笔不少的钱!”

高陵大君摇头道:“如今看来,还不如英国人,至少本大君称孤道寡,日子过得更舒服!”

不只是他,其他的七位封君都是这样想的,印度总督府比锡兰藩廷强多了。

于是,锡兰王准备的里应外合,就这样破产了。

对此,袁何表示同情,但却一致要求锡兰王回迁国都至北部,为将来的战事做准备。

……

而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在获知法国被迫退出锡兰,并且损失了大部分的兵力之后,孟加拉将军顾海章大喜过望。

他致信给南洋总督,并且上书朝廷,要求水师和孟加拉合作,一起出兵法属印度。

对此,南洋总督倒是给出了回答,但却要求自己为主。

而随着海底电缆的铺设,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北京就有了答复:可,尽力而为!

顾海章大喜,他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求南洋水师协助。

南洋总督捏着鼻子同意了,只能混一个协办的功劳。

两艘三千吨巨舰,五艘两千吨巨舰,一半是铁甲舰,加上数千精兵,兵临法属印度。

在丧失大部分兵力之后,法国人选择了投降,并且割让了东海岸的亚南、本地治理、加里加尔三处殖民地,加一起也才五百平方公里。

剩余的两处,纳戈尔在西孟加拉,也就是加尔各答地区,时间久远,无论是雍国还是英国人,都没有驱逐。

如今占了,反倒让英国人趁机拿走,不如让法国人保留。

西海岸的马埃同样如此距离太远,拿不了。

由此,大明在印度半岛,反而保有了三块殖民地,能够从根本上威胁到印度地区。

这是一种极大的战争威胁。

为此,三地分别驻扎了一千至三千士兵,以防不测。

……

二月的南方,大雪初化,农村的小路充满泥泞,野花含苞绽放,虫鸟初鸣,散发着浓厚土腥味。

陈大毛挑着箩筐,踏着一双草鞋走在泥地上,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

偶尔瞥到了路边的点点红色,黄豆大小的红果子,他就迫不及待地低下头采摘。

“一夜时间,这些蛇苞果(蛇莓)就开了!”

他喜悦着,不断地沿路采摘,直到耳边传来了放牛童子的笑声,他才回过神来。

低头一瞧,蛇苞果已经装了一大把,足有半斤多,珍惜的草鞋,此时却满是泥巴。

脚趾头滑腻腻的,分外难受。

他在草地上蹭了蹭,这才快步回家。

“娘,爹回来了!”

小院外,玩着泥巴的儿子浑身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似的。

喊了一句,他就跑了过来,小脑袋埋在了箩筐里:“咦,蛇苞果,蛇苞果——”

略微带点甜,汁水颇多的小果子,让小家伙喜出望外,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洗洗再吃!”陈大毛拍了下其脑袋:“果子带着露水,寒着呢!”

“哦!”

将果子放在竹筛上,让儿子洗着吃,陈大毛这才跳着箩筐来到了屋里。

妻子在织机上,不断地踩踏着,梭子来回转动,艳丽的纺线逐渐绘画出色彩模样来。

女人看到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扭过头道:“饭在锅里热着呢,你趁着吃。”

“瞧瞧,我这纺线!”

陈大毛掀开油布,露出了一圈圈的棉线。

白的、绿的、黑的,还有部分暗红色的。

这让女人喜出望外,立马放下了织机,一双手不断地抚摸着纱线:“天老子,这要是织成了布,可不得了,能卖上高价呢!”

“我想着!”大毛笑着道:“根儿不是要进学了吗?买一身衣裳,少说两三百文,还不如你给他织一身漂亮的,能省一大半呢!”

“剩下的线,则织布卖了去!”

女人点点头,看着两箩筐的纱线,忙问道:“得要不少钱吧!”

“瞧瞧这线,一个色,一般粗细,得是高价呢!”

“一斤十文!”大毛低声道:“这还是带色的呢!”

“那么便宜?比城里还便三四成呢!”

“听说是上海那里运来的,物美价廉,好多人驾船买呢,然后转运到乡下来,我这不是碰上吗?就买了!”

大毛满脸笑容。

“大毛哥在家吗?”这时,院子里也响起了声音。

大毛走出房,见到一个浑身精瘦的的男人:“根来,有么事不?”

“就是问问,这棉线价格咋样?”

拎着烟枪,根来满脸疲惫道:“这不是开春了吗?得忙起来了。”

“棉线价格呀,十五文没变!”大毛如实道。

根来则毫不客气地走进屋:“我瞅瞅!”

“咦,你这色怎么那么漂亮?”

“得不少钱吧?”

“便宜着呢——”

太平府,大发棉厂。

作为大财东,常老爷气愤地来到工厂,对着管厂的儿子道:“你是做什么吃的,今年收入跌了两三成!”

“爹,这怪不了我!”儿子三十来岁,浓厚的眉毛上满是委屈:

“那些人坏了规矩,上海的棉线运到码头来卖,不仅质量好,还便宜三四成,那些人就转向他们了!”

“独门买卖做不成了!”

常老爷气呼呼的,喝了一口浓茶才压下来:“怎地那么便宜,他们是在赔本赚吆喝?”

“听说是弄了什么新机器,料用的少,出了线还多,还精细,染料也不错——”

儿子叹口气道:“依儿子看,还得花钱买机器,不然这太平府的买卖都被人家赚去了!”

“不行!”常老爷则沉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买卖,我让他赚不成!”

儿子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无外乎找地痞流氓,或者衙门的人出面,这就是地头蛇的本事。

但在他看来,这不是长久之计,跟不上步调,怎么也得吃亏!

……

京城。

大雪一化,立马就让京城热闹起来,街头巷尾奔跑不断,灰尘四起。

所幸京城人都习惯了,住在天子脚下,享受着那么多的好处,吃点亏又算得了什么?

更别提如今水龙头到处都是,经常洒水,二两馒头半两灰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哟,哟,我的妈耶,这个爷,您这马吃包子,吃了我两笼肉包呢!”

伙计咧着嘴,满脸心疼:“这可是人吃的,马吃什么……”

“瞎嚷嚷什么?”男人站起身,一水的绸缎袍,昂首挺胸道:“吃点包子算什么?”

说着,他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银圆,甩在了伙计的手中。

“够不够?”

“够了,够了!”伙计大喜:“还能余下三笼——”

“留着,下回来吃!”

牵着马,男人笑吟吟地离去,还不到百来步,街道上就堵了。

他打眼一瞧,正好在自己家附近。

凑过来一瞧:

一个骑着铁马的少年,被几个皂服交警拦住了。

“怎么着?”他甩手拍了下左边的汉子,

“董二爷,这祝家小子骑着铁马,被这两个巡警拦着,非得说不让骑,得交钱才让。”

男人脸色一硬,瞅到了人,又立马软了下来,低声解释着:“估计看着脸生,想讹钱呢!”

董二眼睛一眯:“人家祝家刚搬过来,这群人就像猫嗅到了腥味,耐不住了!”

他对于这群人了解太多,也看不过眼,立马站到前面:

“两位公差,怎么了这是?”

“董二哥,他们不让我骑铁马,得交钱!”少年嘴一撇,倔强道。

“二位,这铁马可是朝廷让做出来的,怎么还拦着?”

董二也不畏惧,直接道。

“咱这条巷子太窄了,在铁马晃悠悠,撞到人怎么办?就不能骑!”

大脸交警昂首挺胸道,振振有词。

“可铁马是皇家做的!”董二轻笑声:“有皇商的参与,指不定宫里哪位公公掺了股,您这光明正大的拦下,怕是得吃亏呀。”

他扭头,低声道:“这要让别人知道你挡了财路,可不得了!”

“下不为例!”两位交警脸色一白,想一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一时间,群情激奋,转眼又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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