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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醉酒

随着时间渐晚, 酒吧里不断涌入新的客流,四周原本空着的散台也陆续被人占满,头顶音乐的声音开始被DJ不断调大, 厚重的音乐声撞击着鼓膜随着心跳的节奏逐渐加快, 直到大脑被刺-激的兴奋感占满。

程遇看着好友喝下满满一杯威士忌呛得眼尾泛红,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显然已经让整个人的状态达到了最佳点。

没有人会不为这样的宋桑池倾倒, 也就是自己和对方认识太久,太熟, 对窝边草没兴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过去,程遇掐算着时间看着对方喝下去的那杯酒渐渐起效, 然后把人带离了卡座来到了吧台旁。

既然是没有同伴,当然是应该出现在吧台而不是卡座。

这家酒吧的老板本就和程遇相熟,调酒的小哥她也认识,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之后她便选了个距离宋桑池稍远的位置坐下,开始等待着游戏主角的上场。

而这个时候, 陶酥乘坐的计程车刚刚开到附近的十字路口,因为红灯停了下来。

这是个大路口,路口的红绿灯有清晰的数字倒计时, 九十多秒的红灯放在平时刷刷手机就过了,可是对于此时的陶酥来说却觉得格外漫长, 她手里还抓着手机, 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不断有消息进来。

车窗外面, 是和他们一样被红灯滞留在此处等候的车辆。

原来,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陶酥正在和高中同学聚会, 她们这些老同学这两年来好不容易组织起了一次聚会,程遇的电话那么巧在这个时候打来。

手机铃声响得突兀,惹得驾驶位上的司机还往后瞥了眼。

继同学群的消息轰炸无果之后,现在有人开始给她打电话了。

陶酥心情乱乱的,没什么耐心,但想着自己无故离席确实不礼貌,还是接了起来。

“喂,陶酥,你刚刚走那么急去哪了啊?还回来吗?都到你点的歌了!”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人声和嘈杂的音响声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些吵嚷,隐约还能听到那边有人在大声喊陶酥的名字。

但这并没让陶酥的态度产生任何的变化,她抬眸看了一眼前方路口已经转绿的红灯,用一句话快速结束了通话:“班长,不好意思,我临时有急事要处理,你们玩吧,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说完,她掐断了电话,整个人也往前座探出身子观察路况,一眼就望见了远处酒吧显眼的霓虹灯招牌。

原来拐过路口没多远就是那家酒吧所在的街道。

车子依照导航路线匀速前进,陶酥适时开口叫了停:“师傅,就在这里靠边停好了,不用往前开了。”

前方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像一只只花枝招展的蝴蝶,大大小小的闪得人眼花缭乱,整条街的弥漫着欢快和奢靡之风。

车刚停稳,陶酥就拉开车门跨了下去。

这边是酒吧一条街,基本走两步就一个酒吧,规模不一,热闹程度也不一样,认准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后陶酥直接穿过马路朝对面走去,顺便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她一边走,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天气渐热,陶酥今晚出门也换上了新买的裙子,空气中有微风在流动,身上的纱质衬衫随着主人前行的步伐自然地往后飘起,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吊带裙,上方路灯的光线散落下来穿透雪白的薄纱,衬出下层肌肤原本的颜色。

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行至酒吧门口,没有接通的电话自动挂断,反而这么短一段距离倒引来了好几道打量的目光。

“美女,自己过来玩吗?”正站在门口抽烟的男人忽的开口问了一句。

他一开口,浓重的烟味顺着空气传了过来。

“约了人,借过。”陶酥厌恶地皱了皱眉,而后绕过男人直接走进了酒吧。

电话打不通,她只好自己找。

好在之前电话里对方有说清楚人在吧台,就是不知道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或者人有没有移动。

陶酥抱着先试一试的想法,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吧台方向挤了过去。

吧台建在最中央的位置,是一个圆形,绕着这个圆坐着男男女女不少散客,室内光线幽暗,音乐声又大,即使有人贴脸走过不仔细看的话也不一定看得清楚。

陶酥挨个找过去,贴着吧台找了一整圈都没有看到宋桑池的人影,着急之下正准备再摸出手机打个电话,这会儿将将抬眸一看,一个人影正撞入她的视野范围。

头顶的光线不断闪动变换,人隔着人,陶酥其实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她唯一的判断来源是对方刚巧抬起的手腕露了出来,腕上是那只她亲手送出去的“暗香盈袖”。

浅金色的手镯即使是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也格外醒目,与四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过不巧,人影身边已经有人了。

是个女人,看起来像是想要伸手去扶宋桑池,结果却被人抬手挡开……看到这一幕陶酥没再犹豫,拨开人群朝前方走去。

“……”

“小姐姐,刚刚和你一起朋友呢,怎么喝这么醉?”

“我扶你去我们桌坐坐吧?”

“……”

原来,开始的时候宋桑池确实按照程遇说的,一直坐在吧台等陶酥来,期间还拒绝了好几个前来搭讪的男男女女,可坐了没多久,忽然想上厕所了。

时间越久,喝下去的那杯酒后劲就越是上头,再加上为了显得逼真,刚刚在吧台还特地另外点了一杯鸡尾酒,是以从洗手间出来再往吧台走的时候,就有些晕绕。

谁知那么巧,和之前搭讪的女人撞上。

头顶吵嚷的音乐重重压下来,即使这样,宋桑池依旧能够听得清楚身边的女人在说什么。 酒意上头,她有些发晕,却也还认得出这人是刚刚在卡座里问自己要联系方式的人。

看来程遇说得没错,妖精都想吃唐僧肉。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宋桑池冷着一张脸,眉头紧皱抬手推了推女人,却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反而是这副眉头紧皱模样冷清的样子,惹得女人眸中兴趣更浓:“一起玩过就认识了。”

“你喝多了,不一起玩玩吗?”女人刻意压低了身体凑近过来,眼神直勾勾盯着宋桑池这张脸,声音里夹着几分媚意。

寥寥几句话,暴露了真实的目的。

有人来酒吧是为了发泄,有人是为了交友,更多只是想单纯喝酒,但也不排除有一部分是想春风一度。

宋桑池没什么表情地回望着面前的人,她一张白皙的脸已经因为酒精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再冷着一张脸,也冷不到哪去。 只见对方笑了笑尝试着再度朝自己伸出手,却没想到这时,被横戈过来一只手臂拦了下来。

纤纤细腕,在酒吧的灯光阴影下光洁白皙,很明显是女性的手。

宋桑池都不用抬头,就已经先闻到一阵熟悉的清香飘来,使得她呼吸微窒,心跳漏空一拍。

“宋桑池,她是你朋友吗?”

头顶传来陶酥询问的声音,宋桑池瞳仁微转,抬眸就看到陶酥那一张近在咫尺熟悉的脸庞。

她几乎是下意识往对方身边走了两步,然后才缓缓摇头:“我不认识她。”

说完,侧过脸来。

只瞧见陶酥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常见的肃意,对方身体稍稍倾侧过来,有意将她挡在后方做出“保护”的姿态,和平日里一口一个“宋老师”笑得甜甜的模样大相径庭。

“那我们走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陶酥也不拖泥带水,垂在身侧的手很自然往后一握…… 有些潮热感的掌心暖暖的,宋桑池指尖微蜷,她放轻了呼吸,跟着对方往前走了两步。

“等一下!”女人似乎不愿这么轻易地放两人走。

她盯了宋桑池一晚上了,好不容易等到人落单还是有点喝多的状态,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谁又甘心?

“你们真的认识?”她紧盯两人,有些狐疑。

三人交流的动静不大,加上酒吧原本就是个混乱的地方,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她们。

然而陶酥并没准备跟人客气。

“让开。”她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

平日里脾气温和的人发起怒来总有几分骇人,她眸中温度渐冷,却没发现身后一道灼灼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黏在自己身上。

果然,人有千面,大家都只会将自己柔软亲和的一面展露给亲近的人看。

宋桑池还是第一次见到陶酥这样的一面,她短暂失神,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陶酥已经拉着她挤出酒吧。

远离了厚重的音乐声之后人的头脑都觉得清晰了不少,外头的街道虽也吵嚷,相较之下却要好上许多。

两人行至街边,陶酥却中途就被甩开了手,掌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她回头一看,发现人正扶着路边的粗壮的树干蹲了下来,一副十分难受想要吐的样子。

“宋老师,你还好吗?”见状,陶酥也跟着蹲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在问废话:“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陶酥一双眉毛拧紧,忧心忡忡的样子 。

冷色的路灯照下来,衬得宋桑池的脸色十分难看,不过是酒精的缘故才使得她的脸不那么惨白,刚刚那一整杯纯的威士忌,着实威力不小。

陶酥看见宋桑池扶着额头轻喘了几下,好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用了,麻烦你……送我回家。”-

陶酥认识宋桑池的时间统共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多月,在设想中,自己就算要上对方家里做客也得等到之后给小侄女补课的时候了,然而现在这样的情形是她完全没有设想过的。

深夜,醉酒,二人独处。

任何一点单独拎出来都让人觉得离谱,更何况现在是三种情况叠加在一起。

想到这里,陶酥的神思有些难以凝聚,直到手上传来一股湿意,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杯子里的水已经满到溢了出来,她连忙松开了按键的手。

将水渍擦净胡乱收拾了一下,陶酥端着水杯朝客厅走去,也没忘记往杯子里多舀几勺蜂蜜解酒。

她还记得有个喝醉的人在等着自己照顾。

从厨房出来拐过餐厅,稍一转头就能看到沙发上的人影,明明去厨房的之前宋桑池还以规整的坐姿背靠沙发,这才过了两三分钟回来,人就已经歪歪扭扭躺了下去,半边脸埋在小毛毯上,长睫微颤着,呼吸有些厚重。

陶酥走近跟着蹲了下来到与人脸平齐的高度,手里捧着尚有温度的水杯。

“宋桑池?”她开尝试着习惯叫对方的名字。

声音轻而柔软,但是却没有起到作用,沙发上的人双眸仍旧紧闭,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已经睡熟,陶酥只好又再重复叫了几遍,终于,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一条细缝,似是听到了有人叫自己。

“嗯——?”昏沉的意识渐渐归来,宋桑池适应了好一会客厅里刺眼的光线,从喉咙里发出悠长一声单音,就像是在伸懒腰的猫。

落入在陶酥眼中就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脸色倒是看起来比刚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好了不少,不过脸上的潮红也更严重了。

清冷的面庞染上几分醉意,有些媚人。

面对这样近距离的美色攻势,陶酥定住心神,将手里的水杯递上前去:“把这杯水喝了。”

“哦。”

宋桑池接过陶酥手里的水,晃晃悠悠送到嘴边,将一整杯水都乖巧地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水当酒喝了,喝完之后她显得有些意犹未尽,满足地眯起双眼伸出舌尖舔了舔湿润的唇瓣:“好甜啊。”

又是这个动作。

陶酥的大脑忽然响起“嗡”的一声,仿佛受到了不明来物的袭击,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被不慎撩拨到的窘境里,明明滴酒未沾,但已经有可疑的红爬上了耳尖。

就连宋桑池递回来的水杯都没反应过来接住。

“陶酥?”宋桑池歪了歪脑袋,又再叫了她一遍。

这次陶酥总算回过神,她飞快接过空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正当她准备撑住双膝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宋桑池张了张唇,又再叫了一遍她的名字:“陶酥。”

“陶酥,陶酥……”

一遍又一遍,连带着声音里也渐渐透出几分揶揄的笑意,陶酥被这一声声叫得心口酥麻,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被人叫名字也是一件会让人觉得羞赧的事。

终于,似是觉得已经叫够了,宋桑池睁大双眸,紧盯着陶酥的脸开始解释:“你的名字好像市面上卖的一种糕点,也叫桃酥。”

“你吃过吗?”

“也很甜。”

尾音的“甜”字故意拖长了一点,带一点点娇意。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天晚上宋桑池已经有意无意说过几次“好甜”了,尤其是刚刚这句话,落进陶酥的耳朵里隐约觉得像是在借物喻人。

这个“也”字就很微妙,说得她好像试过陶酥的味道一样。

莫名,带一点点色气在里面。

可宋桑池并不是那种醉酒之后就分不清人,会胡乱对人撩拨的那种,不然的话刚刚在酒吧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应该早都得手了,想到这里,陶酥将问题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她这段时间是魔怔了,看什么听什么都色气。

“我没吃过,我不喜欢吃甜食。”陶酥尽量以正常的语气回答宋桑池的问题。

“那有机会我请你吃。”宋桑池说着,蓦的倾过上身凑近过来,说话间淡淡的酒味飘来将陶酥萦绕住,惹得明明没有喝酒的她好像也跟着有些醉了。

同样是酒味,宋桑池的身上的陶酥就一点不会觉得反感。

“好啊。”她弯住眼眸,满口应下。

恐怕没有人知道喝醉酒之后的宋桑池是会是这个样子,这样致命的反差感如同一根细细的丝线牵住陶酥的点,拉一下,她就要心动一下,心中最后一点防线也被逐渐蚕食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谁又能想到?

只是醉酒之后状态虽然十分撩人,但还是会有相应的不适症状出现,严重一点的话可能还会影响到明天上班,想到这一点,陶酥心里刚刚泛起的那点心思瞬间消失了,她开始催促对方洗漱休息。

“那你帮我去卧室左边的床头柜里拿一下醒酒药,我吃了缓缓再去洗澡。”宋桑池撑住沙发面坐了起来,整个人弓着身子,抬手按住自己的眉心。

看起来似乎很难受。

陶酥立马就起身去了。

两室一厅的房子总共就两个房间,很容易分辨到底哪一个才是主卧,虽然很疑惑宋桑池为什么会把醒酒药放在卧室抽屉里,但陶酥还是依照对方说的来到指定的地方拉开抽屉。

拉开第一个抽屉,没有。

陶酥把抽屉推回去,手往下移,开始拉第二个抽屉,预料中应该出现的醒酒药并没有出现,反而第二个抽屉拉开以后干干净净,除了几个奇怪的盒子之外连药的影子都没有。

“奇怪,不是这里吗?”陶酥暗自嘟囔,她随意一瞥,眼神落在了其中一个透明的盒子上。

从来没有用过玩具的她,先头第一眼只是觉得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很奇怪,紧接着第二眼,第三眼……

陶酥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样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顺带着将抽屉一把推了回去,不过几息的时间,脸已经烧得跟什么似的了。

懵了好一会,陶酥才缓缓反应过来。

——所以这一抽屉里装的,全是宋桑池“体验”过的玩具。

作者有话要说:

9k字分两章一起发了嗷

都给我留言!!!

第24章 喜爱

陶酥发现自己好像是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或者不算,毕竟在藏在树洞背后的她也不知道第一天知道宋桑池用过多种多样的玩具,会以这种方式去满足生理需求了, 可乍一看到还是会觉得震撼。

知道“你有很多”藏品和“亲眼目睹”这么多藏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此刻的抽屉在她眼里已经贴上了一个隐形的封条,碰一下都觉得烫手。

卧室里静谧无声, 陶酥垂眸, 冷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是进来做什么的。

宋桑池叫她进来拿一下醒酒药。

左边的床头柜,左边……陶酥瞳仁微转, 重新跳出思维死角分辨了一下左和右,陡然发现自己刚刚进来得太急似乎弄错了左和右。

所以醒酒药应该是在另一边床头柜里才是, 她匆忙转身走到床的另一边。

重新蹲下,拉开抽屉,终于看到了正常的药片包装,陶酥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兴许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她带来而冲击太大了, 她定了定心神伸手将抽屉里的药片拿了出来,这时——

“陶酥?”

身后蓦的传来宋桑池带些哑意的声音。

陶酥双肩微颤,飞快转过头来, 将将好撞进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她只是继续以一个蹲着的姿势怔在原地和宋桑池对视着,只见人扶着墙壁站在卧室房门边, 望着自己。

做了亏心事的人第一反应是心虚, 陶酥自然就失去了先发制人的能力。

“我刚刚听到卧室里很大一声响动,以为你摔倒了。” 说完, 宋桑池环望了卧室一圈, 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被撞倒的痕迹。

原来如此,这个理由倒很正常。

陶酥另外半颗吊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她握着手里的药从地上站起来:“我刚刚找东西关抽屉的时候力道重了点,没想到你听到了。”

一句话将事情轻轻带过。

宋桑池也不甚在意,她的眼神落在对方手里的药上:“麻烦你了,药给我吧,卧室里有矿泉水我现在吃好了。”

说着,迈开步子往前两步,谁料脚尖还没落地,就已经率先感受到了来自大脑的抗议,身体里的酒精开始作祟让她左右轻晃了两下,纵使知道并不会摔倒,可落在陶酥眼中就是十分危险。

“哎呀哎呀,你别乱走了,你去床上坐着吧!”

“我给你拿水。”

陶酥连忙上前将人扶住送到床边,又是喂药,又是帮人拿水,不久前的尴尬被她完全抛到脑后。

一双纤手扶住对方的下巴将白色的药丸给喂了下去,好在宋桑池喝醉了也不胡闹,还会配合着仰头把药咽下,只不过因此而露出了雪白的颈线,修长的颈脖一路往下隐没在暗色的阴影中。

这一身唐装的作用在此刻显露了出来。

陶酥轻瞥一眼,又快速将视线移开,她想着,兴许自己也需要喝点凉水降降心里的燥才行。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不早了,宋桑池顺理成章地开口把人留下来过夜。

家里的客房常年不用没有收拾,陶酥晚上只能和她睡一张床,不过好在主卧的床够大,多睡一个人完全足够。

药片吃下去之后的作用还是很快的,仅过了半小时,宋桑池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晕感下降了许多,于是抱着睡衣走进了浴室。

在她进浴室洗澡的时候,陶酥就一个人待在卧室里。

整个房间霎时间静下来,让人有些不安。

左右的家具陈设以及房间里香味都十分陌生,大脑在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而她现在正沉浸在这种味道当中,整个人被完全包裹了起来。

不久前的事情给陶酥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也不敢乱动,乱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毕竟宋桑池向树洞表露出来的那一部分,很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

什么都做不了,陶酥干脆蒙住被子,尝试入睡。

可是就连被子里也全是宋桑池的味道,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时间缓慢地流逝,陶酥侧对着床边,紧闭双眸,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卧室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动静。

有人走近,似乎是在床边蹲了下来在观察她。

藏在被褥下的身躯忽然有些发僵,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即使闭着双眼,她也能感觉到宋桑池的眼神在自己脸上流转移动,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两分钟,宋桑池似是确定她已经睡熟,于是起身离开。

房里的灯光悉数暗下,直到身侧的床微微塌陷下去,一阵清新的沐浴香袭来,还带着点点潮热的气息,陶酥绷紧的神经终于跟着松了松。

宋桑池睡下了-

次日一早,陶酥被熟悉的闹铃声吵醒,她下意识伸手到床头去摸手机,没有摸到,于是整个人翻了个身往另一边滚——很简单的道理,手机不在这边就肯定在那边。

“嗯?”谁知刚滚了没两下,就挨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可是陶酥记得,自己床上是没有娃娃抱枕一类的存在。

被困意困住的意识渐渐回笼大脑,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开始涌来,她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所以床的另一边是有人的。

不仅有人,那个人还是宋桑池。

想到这里,陶酥脑中残余的困意瞬间消失,整个人变得清醒无比,她悄然睁开双眼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呼吸刻意屏住…… 眼前是宋桑池安静柔和睡颜,而她刚刚翻身过来手臂碰到的地方,恰好在对方的前胸处。

就是那么巧,而从人体构造上来讲,也确实只有这样一个地方会这么柔软。

两边脸颊的温度总是降了又升。

手机闹钟还不厌其烦地响着。

“嗯……”面前熟睡的人终于忍不住露出厌烦的表情,轻微皱眉,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将半边脸颊埋在枕头里,隐约有了要睁眼的趋势。

陶酥紧了紧喉咙,一点点将自己伸出去的手臂撤回来。

片刻以后,宋桑池睁开尚还迷蒙的双眸,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盯着陶酥看了好一会儿,都始终处于一个出神的状态。

“嗨,”陶酥眨了眨眼,以一种极为松快的语气和她打招呼,“早上好啊,宋老师。”

常年的独居养成的习惯使得两人都不太习惯房子里出现另一个人,可不习惯归不习惯,她们都极力掩饰着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不自在,粉饰着太平。

谁都没有开口提昨晚的事情。

半个小时以后,她们出现在附近的地铁口,被闸机拦了下来。

早高峰赶着挤地铁上班的人流很多,有人路过的时候就会好奇地回过头来看她们一眼。

“好了吗?”被人这样看,宋桑池不太自在。她像个木桩一样站在原地干等着,眼巴巴地看着陶酥站在闸机的另一边帮自己操作手机。

“好了好了,你重新刷一下!”

陶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陌生的手机她操作起来不太顺手,所以多花了些时间。

宋桑池接过手机对着机器飞快刷了一下。

这一下,闸机终于打开。

她松了口气,三两步就走到陶酥身边,一副“终于搞定了”的样子。

原来,今天出门的时候陶酥担心宋桑池身体里的酒精成分没有稀释完全,不敢轻易放人开车,又说早高峰打车很堵,于是把人拉过来坐地铁。

宋桑池也不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地铁了。

她上一次坐地铁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出门,那时候还不是刷二维码过闸机,是用一个圆形的小纽扣滴一下感应器,以至于刚刚在闸机面前闹了这么一出洋相。

直到上了地铁后找到地方站稳,陶酥才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了宋桑池身上。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其实很容易就得出结论。

“宋桑池,你是不是没坐过地铁啊?”她转过头来,十分好奇。

“……很少坐,上次坐还是大二的时候。”宋桑池没准备隐瞒,如实回答着。

这样一算,确实很遥远了。

地铁上人挤人,不是很方便,两人抬起手臂抓住上面吊下来的缘环,肩抵着肩,头挨着头,小声交流着,旁人一眼望去只觉得十分亲密。

宋桑池记得她们上一次这样小声交流,还是第一次见面在学校礼堂的时候,陶酥真的很喜欢和人讲悄悄话。

“我出门不是打车就开车,大学以前都是家里司机接送,没什么机会坐地铁。”兴许是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陶酥,所以宋桑池多说了点。

她声音不大,就正常音量,可这句话说完以后也还是惹来了周围几道打量的眼神。

两人在南大的前一站,嘉林站下车了。

陶酥说要带宋桑池吃吃西门这边一家特别好吃的早餐店,所以提前一站下车,出站的时候,她特地站在闸口前看着对方成功刷码出去了,自己才跟着出去。

怎么说也转到这个校区好几个月了,宋桑池今天才知道西门这边有一家生意这么火热的早餐店。

一走进去,不大的店铺里坐得满满的,学生和老师都有。

“陶老师,好巧!”

“陶老师,早上好啊~”

“陶老师……”

从门口走到空桌面前没几步路,却有好几个人抬起头来和陶酥打招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宋桑池跟在对方身后,却完全融不进这样热络的气氛当中去。

她跟着陶酥,安静地坐了下来。

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更像是一尊好看的菩萨,即使店里有和她相熟的老师也都没有要特地出声打招呼的意思,成年人之间的默契除了热情之外还有一种,就是假装没看到。

宋桑池和人相处的模式,大多是这种,工作范围内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工作范围外绝不联系。

她们点了两碗牛肉粉,没多久,老板娘就先端着小菜走了过来送到桌上:“小陶,给你打了一小碗酸菜过来,知道你爱吃。”

放在粉里的泡菜一般限量,多加得收钱,这份算是白给。

陶酥见状,连忙道谢:“谢谢徐妈妈,徐妈妈泡的泡菜是我吃过南城最好吃的!”

说完,还特意竖起大拇指。

“就你嘴甜!”老板娘笑得眼角皱纹都显了出来,乐呵呵地走了。

这还没完。

旁桌几个学生吃完起身,走之前结账的时候特地给她们桌点了两瓶豆浆,付完钱就一溜烟跑了,压根不给陶酥拒绝的机会,还是老板娘再一次拿着两瓶豆浆走来她们才知道。

每一件小事,都藏着大家对陶酥的喜爱。

刻意的,不刻意的,自然的,亦或是另有所图的。

宋桑池眼眸微敛,心思暗沉。

她在这时候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陶酥上台领一个“最受欢迎教师”奖,现在看来,完完全全就是实至名归。

“宋老师,你不喝豆浆吗?”这时,身旁传来一声询问。

到了学校门口,陶酥对宋桑池的称呼又自动变得正式了起来,她弯着眼眸,一双薄唇含住玻璃瓶里的吸管头,笑盈盈朝望向一旁的宋桑池。

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我……”宋桑池正要接陶酥的话,没想下一秒,对方又再开口。

“宋老师,你现在和昨天晚上的时候好不一样哦……”陶酥微微张开双唇,使得吸管头从嘴里跳了出来,她俏皮道,“昨天晚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冷漠~

第25章 变故

宋桑池欲要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彻底哑了声, 藏在木桌下面的手指尖微蜷,感觉到了丝丝的不自在。

在此之前,她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人有了默契, 都不会提起, 却没想到陶酥不是不想提起,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比如现在。

陶酥眼眸弯弯, 在耐心等待着宋桑池接话, 看起来兴致很高。

“昨天晚上……我应该没有说什么不妥当的话吧?”宋桑池的思绪转得很快,没一会儿, 就想好了怎么去应对陶酥的问题。

就像程遇说的,很多事情不需要逻辑, 装傻就行了。

“当然没有。”陶酥答得飞快,通过回答,她先入为主就认为宋桑池昨晚喝大了,所以忘记了一些事情,“那你还记得昨晚在酒吧里的事情吗, 有个女人……”

陶酥欲言又止,眼神出卖了想法。

宋桑池假装回忆思考了会,才缓缓开口:“昨天朋友约我出去喝两杯, 后来她被临时叫走就没回来了。”

“那个女人,我不认识。”

对于昨晚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宋桑池几句话含糊带过, 显然不想说太多。

昨天晚上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其实也是她一时头脑发热, 信了程遇的话, 本来按照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做出那样极端而又大胆的事情的。

说是试探,结果什么也没试出来。

陶酥的每一个反应都很正常, 绝没有一丝越界,这样一个结果让宋桑池也说不上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沮丧。

“就是没想到酒吧侍应生会把电话打到你那里,还让你特地过来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她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却不怎么真诚。

陶酥听了之后连忙否认:“不麻烦,还好打给我了。”

她一边说,也没忘记着重提醒:“只是酒吧这种地方太乱了,宋老师你下次去的时候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千万不要喝那么多了,如果昨晚那个电话我没接到的话就糟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人拥有过人的美貌不是什么坏事情,却很容易招来其他人的觊觎,陶酥只言片语间全是担忧和不赞同。

宋桑池抬眸,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片赤诚,陶酥的心思是完全透明的,实在太好猜。

她薄唇微启,轻声应了一个“好”字。

没一会儿,老板就端着两碗热腾腾地牛肉粉送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陶酥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冒着热气食物吸引过去,没有再和宋桑池继续刚刚的话题。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被这么轻轻揭过,谁都不再提起,尤其关于那一抽屉的玩具,陶酥更是直接将这个秘密烂在了心里。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快慢键,从早餐店里出来之后走学校西门进去,就是一条宽敞的柏油马路,校内的大路鲜少会有车辆路过,多数都是些抱着课本的学生。

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冒出个头来,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舒服得让人生出几分倦意。

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相熟的学生和她们打招呼。

行至交叉路口,陶酥停住脚步,和身旁的人打了个招呼:“那……宋老师,回头见。”

她冲人笑笑,眼睫上抖落一层光晕。

“回头见。”宋桑池点了点头,又恢复到了平常淡然清冷的模样。

原本同路的人一个继续往前,一个往右,开始分道扬镳。

一直往前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前方隐约可见一栋公寓楼,陶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昨天晚上情况突然,没有换洗的衣物,陶酥也不想在别人家里洗澡,所以这会跑到学校里来冲了个澡,顺便换了一套新的衣服。

这样,整个人才觉得清爽许多。

出了浴室没多久,陶酥嫌客厅里闷,于是披着毛巾站在开放式的阳台上擦头发,透明的水滴被阳光折射成好几条光线。

她垂着眸子,眼神没有焦距地散落在楼下那条大路上看过往的学生,神思其实逐渐散远,在思考着其它事情。

突然,玄关处传来“滴”的一声,紧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陶酥愣了愣,停住擦头的动作往里走,只见公寓的管理员手里拿着一张通用门卡正朝屋子来。

“陶老师,你在啊?”管理员阿姨显然也愣了下,随后紧忙着开口解释,“我还以为你又跟之前一样不在,所以这不……就没敲门。”

“没关系,”陶酥没太大的反应,她的眼神落在对方手里的表格上,“是学期检查吗?”

“对,”管理员阿姨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表格,接住陶酥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除了各个公寓的公物损耗之外,还要重新统计一下各院的老师人数,以及空置的公寓,过段时间要重新分配名额了。”

“这学期好几个专业一起从老校区那边搬过来,公寓名额肯定是不够的,下半年估计要起新公寓了。”

原来这边所有的公寓都是学校名下的公共财产,两室一厅,有资历的老师如果主动申请,一般都能分到入住资格。

像陶酥这样的关系户就更不用说了,压根都用不着主动申请,校方就主动批了一套公寓下来给她,说是两人一套的两室一厅,实际上面根本没有要给她安排室友的意思。

阿姨感慨着,陶酥听听就算,她很配合地让开一条路给对方核对检查。

教师公寓她不常住,但客厅里还是摆了一箱矿泉水应急,这会儿正好拿来招待人家。

阿姨一边检查,陶酥一边搭话还了解到一些内幕消息。

比如,有些老师私人卫生很差劲,每次学期检查的时候管理员阿姨都要戴口罩进去。

又比如,因为公寓入住名额紧缺,数学系那边的老师过来几个月了都还没分到房子,系主任已经上报过好几次了。

她的住的这间公寓是前几年刚起的,装修家具什么的都很新,管理员阿姨随便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房门轻轻带上,整个屋子又变得宁静了起来。

下半学期的课程很快提上日程,陶酥分到手里还是四个班,仍旧是上学期教过的《歌曲写作与作品分析》,只不过换了一批学生而已。

之后宋桑池又找了个机会请她单独出去吃饭,说是为了感谢那天晚上的事情。

陶酥虽然觉得不用谢,却也不好推辞,还是去了。

树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了。

陶酥每天晚上睡前习惯了打开看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习惯的一部分,没有新的倾诉进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宋桑池的生活时而离她很近,时而又离她很远,看起来触手可及,可伸出手去又会发现,不过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罢了。

学校的二十周年校庆一天天逼近。

校庆的前几天,陶酥特地空出一个中午的时间把数学系的老师们再叫到音乐教室,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排练,谁知道宋桑池没有来。

不仅没有来,也没事先在手机上通知她,陶酥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便和其它老师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宋桑池惹上事情了。

等她排练完毕匆匆赶到校医院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面熟的男生靠在病房外墙壁上,一张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懊悔和歉疚——这是她之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大概打了两个学期的交道。

陶酥有些讶异:“许陈,你怎么在这里?”

“陶老师……”男生被叫到名字抬起头来的时候也很意外,不过却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陶酥的问题。

他的眼神闪躲,透着心虚和歉疚,再一和校医院这样的地方联系起来,站在病房门口却不进去,不难猜出宋桑池惹上的“麻烦”和许陈有关。

陶酥没有多问,直接绕过对方走进了病房。

也是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刹,宋桑池的眼神恰好朝这边瞥来,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房间没有别的人,柜子上摆放着零散的水果和零食,一看就知道先前有一拨人来过了。

“你怎么来了?”看到陶酥的出现,宋桑池眉眼间的肃冷之意变得柔和了几分,她从床上坐起,视线跟着陶酥移动而移动。

直到人拉过一条椅子,在床边坐下。

“你忘了今天中午要排练。”陶酥解释道。

“也对。”宋桑池神色平平,很快就没有了追问的欲望,毕竟这种事情只需要稍稍打听就能知道,陶酥知道也不奇怪。

“要吃水果吗,有喜欢的可以自己拿,洗手台在外面的阳台上。” 宋桑池整个人没有太大的情绪外露,说话的语气也很平常,但陶酥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情不太好。

她没有接话,只是开始用眼神在对方身上游移,口中发问:“你伤到哪了?”

宋桑池迟疑半秒,很快将自己的胳膊从被子底下抽出来,抬起,和陶酥示意了一下。 巴掌大小的烫红和周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想要忽视都很难:“被开水烫了一下,校领导大惊小怪非要我在校医院休息会再走。”

“医生没给开药吗?”

“开了一只烫伤膏,在那。”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陶酥往柜子上看,一支不太醒目的烫伤膏混在一堆水果零食里,丝毫都不起眼,“我现在懒得擦,一会再擦吧。”

说完,她想要把手重新藏进被子里,不料被陶酥伸手轻轻捉住了手腕。

“受伤了怎么能一会擦?”陶酥微微蹙眉,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烫伤膏拿到手里,态度不同与往常,夹杂着几分强硬,“万一留疤了怎么办?我帮你擦。”

宋桑池翕动了两下嘴唇,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反驳,任由陶酥拆开药盒的包装在折腾。

病房的朝向很好,现在正值中午,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好的时候,透明的玻璃窗没有任何遮挡,刺眼的阳光穿过阳台斜斜照进屋子里,陶酥背对着光源,整个人藏在半灰色的阴影中朝她走了过来,半蹲下,这个高度刚刚好适合帮手上药。

淡黄色的烫伤膏在充足的光线下看起来晶莹剔透,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病房里没有找到棉签,陶酥干脆用食指接住挤出来的药,然后往宋桑池的伤口上小心涂抹。

指尖的热度混合着药物的冰凉感,一冷一热,让宋桑池觉得微微刺痛却又感觉痒痒的。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宋桑池竟然觉得有些享受。

一直低落的心情总算有所回升,她低垂着双眸,眼神落在陶酥那一双细-密的长睫上,又黑又密的长睫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只看到张张合合的唇瓣。

“是许陈弄的吗?你的伤和他有关?”陶酥随口问道,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宋桑池的的伤口上,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被观察。

宋桑池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你认识他?”

被这样问到,陶酥擦药的动作停顿了几秒,认真思考过后才缓缓回答:“教过他两个学期,说不上很熟,但偶然碰到帮过我好几次,每次上完课都是留到最后打扫完教室卫生才走,看着……不像是个坏心眼的学生。”

陶酥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宋桑池的伤口上,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抬头。

她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就连大概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既然宋桑池问,那么她只将自己知道的客观事实说出来,倒没有要帮人说话的意思。

果然,宋桑池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他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特意查了课表,趁着中午下课在教室门口找我要说法,结果不小心撞倒了保温杯里的开水,全都溅到了我手上。”

宋桑池不愧是搞数学的,用最简洁的话阐述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不像其它人还会加一点故事性的修饰和主观揣测。

“那你的伤就是他弄的。”陶酥复述了一遍事实。

宋桑池又再“嗯”了一声,比起陶酥刚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又再冷了几分回去,显然刚刚那几句话里陶酥触到了她的霉头而不自知。

在宋桑池的设想当里,陶酥接下来应该是要帮对方说话了,就像之前那些过来探望的老师和领导一样,可是她等啊等,都没有等到对方再开口说起这事。

直到烫伤药擦好,陶酥将盖子盖好重新放回了一旁的柜子上,然后随手翻了翻旁边的塑料袋,声音里透着几分惊喜:“诶,竟然有樱桃,宋老师你吃吗,我洗一点来。”

“……”宋桑池抬眸往她,脸上的开心的不似作假。

纵使她还没出声回答,人家已经把手伸进塑料袋开始拿樱桃了。

她忍不住开口:“你没别的话要说了吗?”

“什么?”一颗颗的樱桃不好拿,陶酥干脆直接提起整个袋子往阳台外面走,“先等一下,我洗个水果。”

热衷于白嫖宋桑池“病号餐”的陶酥完全没有意识到宋桑池欲言又止的难受。

水龙头开启,“哗哗”的流水声响起冲淡了宋桑池心里的燥意。

没一会儿,陶酥就提着一个湿漉漉的袋子回来,一颗颗樱桃沾了水珠变得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透出嫩红,宋桑池被强喂了几颗之后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

陶酥这才收手:“好了,宋老师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你不帮你的学生跟我求情吗,之前过来的老师都和你一样说他是个不错的学生,劝我算了,不要太较真把那一分给他。”宋桑池偏过脸来看她,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许陈品学兼优,还在班里担任了班干部,平时不管是在同学间还是老师面前都有着不错的口碑,但因为家庭十分困难,所以每学期都会很努力去争学校设立的奖学金。

宋桑池这一分,刚刚好卡在那个分数线上,就这一分,他拿不了奖学金了,所以才会在成绩出来之后那么激动的找宋桑池理论。

他觉得宋桑池是在故意卡他,因为考场上他有故意让同学偷瞄自己的试卷,所在的考场刚好是宋桑池监考的那个,从而被警告了好几次。

“我刚说的是对他这个人评价,和这整件事情没有任何关联。” 陶酥满不在乎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果肉在口腔里滚来滚去,最后被抵到了左边的口腔壁上,以至脸颊突兀的鼓起来一小块,“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质疑老师,到处传扬不实谣言,甚至因为情绪失控而导致了宋老师你受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和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很大的关系吗?”

功不抵过,恩怨也要分明,凡事混为一谈才是最不可取的。

陶酥睁大了双眼,用一种夸张的语气故意道:“他把你烫伤我没骂他就算好的了,还帮他说话,做梦!”

说完,她又往自己嘴里喂了一颗樱桃。

一整袋樱桃在不知不觉间见底。

宋桑池知道对方在故意逗自己笑,眉眼间的肃冷之意也消失不见,心情松快了许多。

“不过宋老师,这件事现在闹开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我觉得你要不把他那份试卷公布出来给大家看看澄清一下,不必要承受这些污水。”

试卷和评分标准一公开,自有公断,陶酥说的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她从头到尾都站在宋桑池的角度,为宋桑池考虑。

“倒也不是不行,”宋桑池接了一句,“只不过这样的话许陈就成了倒打一耙的那个了,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个代价也许许陈承受不起,或许还会因此受到同学们的冷嘲热讽,亦或是来自网络的种种讥讽。

话音落地,她注意到陶酥眼神不经意瞥向病房门口,男生的衣角露了一截出来,人一直站在门口没走,想来确实是十分歉疚。

陶酥始终还是没有开口为许陈说过半句话。

临到末了,宋桑池忽然没头没尾问了句:“陶酥,你说那个学生机缘巧合下帮过你好几次,是吗?”

“对,怎么了?”

“那我知道了。”

莫名其妙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结束。

午休时间其实早已经结束,只不过两人下午第一大节都没有课所以在校医院多坐了会聊天,宋桑池也没有一直在病房里休息的意思,她不是很喜欢医院的药水味。

没多久,两人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在校医院躺了那么会,同事们送来不少东西,陶酥零零总总收拾出好几个袋子。

行至门口,一转脸就看到许陈那张写满了歉疚的脸。

“对不起,宋老师。”

“对不起,陶老师。”

男生看到两人出来朝着她们深深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的躬,说话带着几分颤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这种情况是陶酥从教几年从来没见过的,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宋桑池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淡淡响起:“把东西提上,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好几袋水果零食瞬间转移到许陈的手里。

一路上三人没什么交流,气氛仿佛被喷上了冷凝剂,陶酥弄不明白宋桑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只管在对方身后……左右,两人的办公室只隔了一条空中悬廊。

这个点办公室里的人不多,多数都有课,宋桑池回到办公室以后直接拉开下层的抽屉,从一沓厚厚的试卷里将许陈的那张翻了出来,摊开在桌面上。

她将人叫到面前,十分直接:“这是你的试卷,前面的选择题填空题分数是没有质疑的,后面的几道大题也是按规则扣的,扣在哪你心里应该有数。”

“唯一有疑问的那一分在这里。”宋桑池伸出指尖,点了点卷面,“你自己看看,这一分我扣你扣得冤吗?”

这阵仗过于严肃,惹得陶酥这个“数学抵触者”也没忍住顺着宋桑池指的地方看过去。

——很好,看不懂。

陶酥压根看不懂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学符号,以及xy之类的字母……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她干脆走到窗边透风。

楼下有三两只流浪猫从草丛里钻出来,大摇大摆躺在水泥地上晒太阳,还互相舔毛,不比这份数学试卷好看多了?

数学老师和数学系学生之间的交流,她一个音乐系的就不该参与进去。

许陈捏起试卷的一角,在宋桑池的引导下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那一分,扣在他跳了一个小过程,一个他觉得可有可无的过程,但其实严格来说的话这个过程是不可以跳的。

数学本就是一个十分严谨的逻辑推断过程,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影响到结果,宋桑池对于学术的态度向来严谨,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这么一个错误在别的老师看来可能是可有可无,但在她这里就是不允许出现的。

扣一分都是少的。

“还有话要说吗?”她问。

许陈没有回答,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的情绪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捏着试卷的手也开始发抖,很明显,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了。

然而宋桑池的态度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这一分我会给你加上去,你可以继续申请奖学金。”

许陈愕然抬头。

“不过这不代表你是对的,”宋桑池没管他,继续道,“我给你这一分只是因为你确实需要,以及……”

宋桑池顿了顿,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床边透气的陶酥,金色的太阳在对方身上笼上一层柔光,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自己也很喜欢数学,已经在准备考研了,以后还准备读博是不是?”

“是。”男生的脑袋垂得老低,指甲已经快要嵌入掌心肉里。

他当然知道宋桑池口下留情,这一分是施舍给自己的,他有羞耻心,有是非心,但就像宋桑池说的那样,他真的很需要这一分。

“那希望这一分能让你在前进的路上变得更优秀,拥有一个难忘的经历。”宋桑池说完,不再多言,很快抬手送客把人送出了办公室。

等再转过身走回座位的时候,只瞧见陶酥已经从窗边转了过来,对方用腰部抵住身后的窗缘,朝她望来:“不是说没准备可怜他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你猜。”宋桑池三两步也走到窗边,和陶酥肩抵着肩,一起靠着窗缘。

她侧过脸来望着对方,眼里渐渐有了温度。

陶酥的回答很快从耳边传来,声音里还藏着几分狡黠:“你猜我猜不猜?”

作者有话要说:

旁若无人的调情,今天的更新二合一了哈。

依然谢谢大家给的营养液和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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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刚好

这件事情宋桑池处理得悄无声息, 系主任领着其它几个老师还陆陆续续来了几趟,为男生说了好些好话,她却始终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后续还是许陈自己在学校匿名论坛实名发帖为宋桑池澄清, 写了好长一段小作文来反省自己的错误, 以及宋老师是怎样“大人不记小人过”,惹得大伙茶余饭后讨论了好一阵。

校庆那天, 整个学校张灯结彩, 拉上了长长的横幅。

就连路边翠绿的小树枝丫上都挂上了小红灯笼,阵势堪比过年。

南大本就是私立大学, 财大气粗花起钱来一点也不手软,庆典被定在可以同时容纳几千人的大礼堂, 从下午两点开始,持续整个下午。

有资格参与学校这次校庆的,除了每班分出去给学生的固定名额之外,就是学生代表和老师们,还有为学校建设出了很大部分力的校董和已经毕业出去的荣誉校友。

陶酥的舅舅自然也来了, 还和外甥女说好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这样的校庆活动不比开会,需要一个系一个系聚在一起挨着坐,中午吃完饭陶酥便拉着乔欣提前过来, 占了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

当然,也没忘记帮宋桑池占个位置。

要坐一起, 这是她们早就说好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礼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处都人头攒动, 来得晚的话只能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要论好的视野范围自然还是中间这一片, 宋桑池迟迟不来,惹得总是有人路过要问一句这里可不可以坐, 陶酥的答案始终都是“有人”。

就像捍卫自己领土的骑士,严格履行职责。

乔欣和陶酥一起,就坐在她左边,三番几次后也没忍住发问:“陶酥,宋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来啊,还有十分钟庆典都要开始了。”

“快了。”陶酥小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其实心里也没底。

她给宋桑池发过去的消息从十分钟前就没了回复,现在人也不知道到哪了。

一旁的过道上人来人往,陶酥低头尝试着再一次给宋桑池发消息,突然,余光瞥见一双脚在她旁边的位置停了下来,人惯性地开口: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

末尾的“了”字音没能说出口,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宋桑池量长的身影就这样立在过道旁,她垂着眸子,笑盈盈朝陶酥看过来:“这……不是帮我占的位置吗?”

明知故问。

“宋老师你可算来了,再不来这位置都守不住了!”隔着一个身位,乔欣兀自接过话头免了陶酥尴尬的机会。

等她话音落地,整个礼堂的灯光悉数暗下,只留下台上的光源。

看起来是已经在预热了。

宋桑池就着空座,缓缓坐了下来。

台上的光源映在她的眼眸中忽明忽暗,宋桑池眼神平视前方,没有侧头,却还是完成了解释:“不好意思,刚刚系里有事耽搁了会儿……等着急了吗?”

陶酥张了张唇,想问问是什么事,只是话到了嘴边打个转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没有,就是想着说好的时间你没到,我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问太多怕人觉得烦。

宋桑池淡淡“哦”了一声,将注意力放到了正前方的舞台上,此刻已经开始话筒试音了。

陶酥余光稍瞥,眼神滑过对方的眼角。

这时,宋桑池有了动作,她连忙又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去。

就在陶酥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的时候,宋桑池忽然低头,伸手放进随身的包里摸了摸,摸出两把花里胡哨的东西来。

“糖?”光线稍暗,但陶酥还是认得对方掌心里的东西,她略微有些讶异,“你也爱吃甜食吗?”

宋桑池摇了摇头,将手心里的糖果送到了她面前:“中午办公室里有个老师吃喜酒去了抓了好几把喜糖回来,我问她讨了几颗,你吃吗?”

“如果你也不喜欢吃的话,那……”

一整句话委婉地转了好几个弯,但却不难找出话里的重点,是特地讨来给陶酥吃的。

陶酥眉眼间霎时染上了一层笑意,她飞快地伸出手在宋桑池的掌心里抓了两把:“吃吃吃,我看看有什么口味的……乔欣你也来几颗,宋老师请我们吃糖呢!”

明明是“我”,却刻意在后面加了个“们”字,陶酥觉得自己浑水摸鱼的本事有长进了。

而坐在另一侧的乔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塞了七八颗糖,再看宋桑池,原本堆得满满的掌心此刻已经空落了不少,只剩零星几颗没被抓到的糖果还躺在那。

她满意地将手收了回去。

一整个下午,陶酥都被甜腻的糖果味包围着,她甚至都感觉自己要被这股腻人的甜腌入味了。

校庆的流程无非就是那些,领导讲话,按节目流程表走,走完团体节以后就是学生们个人节目,其中不乏有一些精彩的表演秀让人看了拍手叫好。

陶酥和宋桑池不一样,除了系里面的团体节目以外,还需要上台表演一个钢琴独奏。

这一点,她从没和宋桑池透露过,还是坐在一旁的乔欣掐着时间出声提醒:“陶酥,主任提醒你该去后台准备了。”

宋桑池这才露出意外的情绪。

狡兔都还有三窟,两人的关系才刚刚有了一点不错的进展,陶酥当然也知道对外保留一些,就像是一本书,如果让人失去了往后探究的欲-望,则注定被主人摒弃。

钩子要一点点往外抛,才有意思。

台上的节目又再过了五六个,忽然一下,灯光全数都暗了下去,整个礼堂陷入到一片未知的黑里,周围议论声四起,依稀可见台上有人影趁着这点时间在飞速移动,摆放道具。

这样过了几十秒,“咔”的一下,灯又亮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只留了一束耀眼的光打在舞台中央的琴身上,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自暗黑的阴影中走出来,艳红的长裙如同挥舞的焰火,吞噬着寂冷的黑,光洁的背部外露大半,只给台下的观众留下一个绝美的侧影。

宋桑池屏息静气,一双美眸紧盯着舞台上的人,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放缓了些。

“deng——”

琴键声在偌大的礼堂里回荡着,略微低沉。

一个前音出来了之后,节奏忽然一下拉高,很快一连串的音符串在一起组成一首优雅的钢琴曲目被演奏了出来。 陶酥十根手指在琴键上不断跳跃着,她脊背挺得笔直,身上仿佛镀了一层耀眼的光,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一曲终毕,全场静默几秒,随后,响起雷动的掌声。

宋桑池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掌心,眸中隐约有点点星光闪动。或许不是星光,或许……只是入眼的那人太过耀眼。

没多久,陶酥猫着腰从一旁的过道钻回了自己位置,身上的服装明显已经换过了,还是之前那身,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经过了惊鸿一瞥后再回头看这身未免觉得有些普通。

乔欣憋了许久终于等到人回来,此刻只激动地抓着对方的手腕低声尖叫,有些语无论次:“陶酥你知道吗,你刚刚在台上又飒又美,又纯又欲,你都快把我的魂给勾了去了!!”

“还好我性取向正常,不然的话刚刚那一下我直接被你狙中倒地了!”

“对了,你那身裙子呢?”

“怎么换下来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和你拍照呢!”

“……”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她们附近这一圈的人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上面了。

大家都相熟,你一言我一语以陶酥为中心搭起了话来。

最后还是站在后方维持纪律的老师看不下去小声提醒了一句,浮于表面的小喧闹又再沉静了下来。

只是有的人表面的躁动被安抚下去,心里的那股小火苗却在不停疯长,快要将人吞噬。

陶酥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这么多人和她搭话的人里,好像并不包括宋桑池在内,这人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坐在一旁眼神落在正前方的舞台上,游离于热闹之外。

——难道我对她就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只可惜树洞里那么多信息,却没有一点详细描述过宋桑池具体喜欢哪样的,光是“刺-激”这两个字范围太广,形容也太苍白了。

陶酥没忍住盯着宋桑池多看了两眼,也正是这两眼……

“裙子很好看,怎么换了?”宋桑池转头转得猝不及防,就好像专门等着陶酥两眼。

她一双唇瓣微微翕动着,问的话和刚刚那些老师们没什么差别。

陶酥倒是被吓了一跳。

今天晚上总是三番两次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她一会儿觉得宋桑池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摄像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多疑。

做贼的人才会心虚,她不正是那个贼吗?

想到这里陶酥不由将背挺直了些,她小声反驳着:“那是学校出钱订制的礼服,演出用的,你还想穿着跑啊?”

一套这样的演出服装订制下来可不便宜,要不怎么说南大财大气粗,为了这个二十周年校庆也是花了大心思了。

“很贵吗?”宋桑池顺着陶酥的话接了下去。

“不清楚,几千应该要的吧……”陶酥对裙子的价格没什么概念,她的心思全身心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宋老师,问你一个问题哦。”

宋桑池没有出声,但瞥过来的眼神已经证明她在等待陶酥的下文。

“就是,你觉得……我刚刚在台上穿那条裙子真的有又纯又欲吗?” 陶酥现在的姿势几近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低伏在桌面上,声音刻意压低,这样一个角度视线从上往下,宋桑池恰好能够看到对方微微敞开的衣领。

一片灰色的阴影下,隐约可窥几分春色。

“………”宋桑池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句评价出自乔欣的口,现在被陶酥一字不漏地搬运过来问她,该怎么回答呢?

说“是”宋桑池觉得这个形容简直太过贴切,也正符合她心中所想,但这样一来的话总觉得自己有些猥-琐。

如果说“不是”那又太违心了。

进退两难,怎么说都不好。

想了会,她给出了一个最安全的答案:“很适合你。”

你问我要苹果,我给你一个橘子,虽然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但我确实给你了。

陶酥察觉出对方有在刻意地回避问题,露出莫名的笑意,没有继续追问。

临近傍晚,校庆演出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两人互相道别,陶酥被陶舅舅叫过去和一众领导和荣誉校友一起吃饭,明面上是吃饭,实际也算一种资源交换,把她带过去主要是混个眼熟日后在学校里行事也方便些。

十分传统的饭局流程,男人之间除了互相吹捧之外最爱谈的就是政-治和经济,陶酥听得昏昏欲睡,却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会被忽然被叫到。

聊着聊着,他们聊起了学校下半年的公寓扩建计划。

陶酥听到这个,就想起之前管理员阿姨说过的话。

她没忍住插嘴问了句:“校长,咱们学校老校区搬过来的那几个系是不是还没批公寓名额?”

一直沉默的陶酥忽然开口也让校长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对,陶老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因为公寓不够了,所以才想着再起几栋。”

陶酥轻轻“哦”了一声,随口道:“我前几天回了趟公寓,听管理员阿姨说要重新分配公寓了。”

陶酥这样说,校长还以为她是在当着自家舅舅的面暗示什么,于是连忙保证:“放心,你那间是肯定不会动的,我和下面打过招呼了,怕你不习惯,还是分你单独一间。”

“不是,”眼看着被人会错意,陶酥语气加重了点,她继续解释着,“我是想公寓就算新起也需要时间,最快也得是下半年的事情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在数学系有一个关系不错的老师……”

人人都不屑关系户,但人人都想成为关系户。

陶酥想着自己都已经是关系户了,那么少用点关系,多用点关系也没差。

她干脆用这所谓的“关系”,去谋求一些自己想要的便利。

比如,近水楼台……是不是真的能先得月呢?

有这种心思的人不止她一个。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角,宋桑池还没有离开学校,她也正在和系主任余杨商量这个事情。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随时有很大概率会加入到新的科研项目里去,毕竟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要做学术做科研,就必然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论证,所以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她都很有必要尽快拿到一个分配公寓的名额,因为距离学校专门设立的实验室比较近。

实际上,她这种优秀的资历加上和学校的长期合约,是完全可以申请到单独一间的,但是现在现实情况不允许,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帮你问过了,空缺有,但不多,学校已经答应会给你分一个下来,最晚下周就有消息,你到时候先将就着住,等新楼起好了再给你重新申请一间单人的。”

余主任说话不喜欢拖泥带水,直接把结果给了宋桑池。

但宋桑池仍旧不是特别满意,她拧了拧眉:“不能知道具体是哪几个吗?”

余杨刚想说“你难道还想挑室友吗”,恰巧,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让他不得不暂时中断了和宋桑池的对话。

宋桑池也趁着这点空隙查看手机。

就是那么巧,陶酥刚刚好发送消息进来——

【宋老师,晚上好!】

【刚刚陪我舅舅和几个校领导吃饭,刚好提起了教师公寓的事情,刚好我多问了几句,刚好分配的名额紧张……刚好我没有室友。】

【所以刚好,我和校长说让他把你划给我。】

一句接一句的话接踵而来,窗口上方的状态一直提示“正在输入”,都没有留给宋桑池回复的机会。

宋桑池感觉自己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瞬间塌陷下去了,怎么填都填不满。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形容,就好像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挖好了陷阱,算好了时机,绕了好大一圈得到的结果却是猎物十分主动就跳了下去,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陶酥没有任何一点试图想要“朝她靠近”这件事,反而是她自己……

没一会,对话框又再探出两句新的消息——

【但是我忘记问你的意见了,现在问还来不来得及呢……】

【可以吗,宋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管你虚虚实实我先放一个直球大招~

细心的朋友可能发现我换封面了,翠绿醒目,比较有生机哈哈。

另外说一下,下次更新在星期六晚上十点,因为我要上个千字收益榜,大家明天晚上别等啦。

周六以后就都恢复正常更新时间了~

第27章 搬家

虽然是隔着网线, 但宋桑池已经在脑海里已经自动模拟出了陶酥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她几乎都能够想象到,人倘若就在自己面前的话, 对方两边脸颊的酒窝应该恰好出现。

——你的酒窝没有酒, 我却醉的像条狗。

不知怎么宋桑池想起网络上曾经流行一时的段子,没忍住笑出声了。

“小宋啊, 笑什么呢?”余杨刚好收线走了回来。

“没有主任, 刚刚朋友发了个好笑的笑话过来。”

看到余主任已经接完电话,宋桑池也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 她正准备开口和对方说公寓名额的事情不用担心了, 谁想人家先一步开口:“是这样的小宋,我刚刚接到公寓管理处那边的电话说给你的名额已经批下来了, 室友是音乐系那边的陶老师……我记得你们两关系不错的吧?”

“是,”宋桑池怔了怔,没想到陶酥走的这个后门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她清清嗓子,并未表示易异议, “那就这样安排吧,我没有意见。”

走出实验楼的大门,宋桑池脚步稍顿,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一看——今天晚上夜空无云,有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为其点缀, 漂亮极了。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宋桑池重新摸出手机, 打开和陶酥的聊天窗口。

该说些什么呢?

对方的消息她迟迟没有回复,这会空了这么久, 倒没有方才那种极大的情绪起伏了, 若是直接回复两个简单的字眼不免有些冷淡。

宋桑池思筹片刻,还是在屏幕上敲下两句话:【刚刚已经收到通知了。】

简短两句话发送出去,她收起了手机。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陶酥故意靠近自己到底是因为好奇,亦或者是单纯的好感,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制造互动的机会,拉进两人间的关系。

机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教室公寓的分配安排表没两天就发到了各个系的群里,是经过调整之后的最终结果。 空位不多,有些人排上了,有些人没排上,没排上的需要等下半年新的公寓楼起好之后再行安排。

数学系这边三十几个老师,只堪堪分到了九个名额。

除了主任级别的人之外多数都是些老资历的教师,宋桑池这个刚来学校任教没几年的“年轻人”,反而成了名单里最惹眼的那一个。

众人不知道事情有内幕,只当宋桑池个人履历过于出彩,所以能够和这些老资格的教师享受同等待遇,狠狠羡慕了一把。

要知道,在学校里有个条件这么好的住处,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

“宋桑池,你一会儿晚上得请我吃饭,”将车子停停稳之后,陶酥利落地打开车门从里面钻了出来,她一只扶住车顶,弯住眼眸朝旁边的另一台车里望去,“我要吃市中心新开的那家日料。”

“没问题,吃什么都行。”声音从车子里传出来。

没一会儿,就看到宋桑池就拉开车门从里面跨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个钥匙扣,扣子上只有一把孤零零的钥匙。

这是新公寓的钥匙。

原来趁着周末天气好,陶酥主动提出要帮宋桑池从之前老校区的公寓里把东西都搬过来,两台车子一起,只用来回一趟便将东西悉数搬了过来。

车子的后车盖在主人的操作下缓缓打开,露出一个个封好的黄色的纸箱,摆得整整齐齐。

“那家日料不便宜的,你要不查下价格再说?”陶酥说话的语调忽高忽低,因为阳光刺眼所以将眼睛稍稍虚了虚,给人以一种在笑的错觉。

或者,是真的在笑。

宋桑池听到了声音里藏着的笑意。

“陶酥,你们音乐老师说话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说话的时候也需要高低起伏,注意节奏,这么有职业素养吗?” 宋桑池半边身子藏在了车尾后面,声音幽幽传出来,听得出在开玩笑。

不过大约没什么幽默细胞,语气也没怎么变化,陶酥有种在听冷笑话的错觉。

陶酥没有再和对方闲聊,从口袋里同样拿出车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后备箱,把里面的箱子一个个搬出来摆在空地上。

分配的公寓房间在三楼,楼层不高,但两人还是选择坐电梯。

两个女生,来来回回好几趟总算把十几个纸箱子都搬进了公寓,原本空旷的客厅被瞬间占满,有了一种逼仄的感觉,陶酥将公寓门直接敞开没关,方便进出。

“好累,我去拿两瓶水。”帮着整理了会,陶酥已经感觉身上有细汗冒出了。

扔下这么一句之后她小心地跨过两三个纸箱走出了阳台,手里握着手工刀蹲下,开始拆新的一箱矿泉水。

宋桑池没有答话,仍旧站在公寓门口的位置在认真清点纸箱的数量是否有遗漏。

这时从走廊一侧传来惊讶一声——

“诶,宋老师!”

“你也今天搬进来啊?”

宋桑池清点到一半被忽然打断,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刻是数到几了。

她眉头轻拧,转过头去,只见同一办公室相熟的女老师正站在走廊中央,手里提着两个黑色的垃圾袋,看起来是出来走道里扔垃圾。

既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那自然是要打招呼的。

“陈老师,好巧。”宋桑池将心里那点烦躁的情绪敛了起来,冲对方笑了笑,语气没什么起伏,“周末学校里人少,而且今天天气不错,刚好可以晒晒被子。”

这个理由实在稀松平常,也刚好讲到了女老师的心里。

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只见她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公寓:“我就住你隔壁两间,318,要是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过来敲门。”

“没有缺东西也可以过来坐坐。”

宋桑池礼貌应下:“好。”

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陶酥已经重新跨过几个障碍纸箱,抱着两瓶没开的矿泉水走了出来,刚好和扔完垃圾准备回去的女老师打了个照面。

惊讶声二次响起,方才的场景又再现一遍,女老师熟练地叫出的陶酥的名字。

“原来宋老师你的室友是陶老师啊,你们……”她看着同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一时哑声,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说的那个形容词是什么来着,于是皱着眉回忆。

这一幕落到陶酥眼里,再加上女老师话说了一半没说完,她立马心虚了起来,下意识偏过头来看宋桑池。

这次,宋桑池准确地捕捉到了陶酥眼里的紧张。

宋桑池不太清楚只是面对一个相熟的老师而已,对方为什么也能这么紧张,但还是伸手从对方怀里接过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自然的和女老师道别:“陈老师,我们还要收拾公寓,就先不聊了。”

说完,她用掌心贴住陶酥的后背,将人带进了房间。

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外人被挡在了门外,公寓里面和外面霎时间被一道门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面这个小小的世界只专属于宋桑池和陶酥两个人。

门口逼仄的空间使得陶酥被推进来之后几乎没地方落脚,她只能绷直了身体,一手撑在后方的纸箱上这样微仰着下巴望向宋桑池,屋子里没有开灯,外面阳台上照进来的光线使得她的正脸处于一片阴影中,模糊不清。

“你刚刚紧张什么?”宋桑池很平常地开口朝陶酥追问,仿若没有意识到两人在这样狭窄的距离里挨得过近了。

倒是陶酥,脑脑海里已经警铃大作,这样近的距离,让人产生一种空气稀薄随时缺氧的错觉。

她张了张唇,没有声音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费了那么大的劲跑到阳台上去拿水,结果过了这么久也都没喝到,嗓子有些发干,还莫名的发痒。

她思绪一时混乱,也没想到怎么回答宋桑池的问题。

“就……你们系不是很多老师没有拿到这个公寓名额吗,我怕陈老师知道我是你室友之后到时候去外面说你靠我舅舅的关系走后门,心里有意见,出去乱说。”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可知道和真正遇见,又是两码事,难免有人嚼舌根。

“这样的话,你们在同一个办公室也不好相处。”

一句刚开头是胡乱编造出来的话,说到后面越圆越顺畅,这是陶酥没有想到的,整个理由说完,她甚至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极了。

下意识就觉得刻意挺直腰板用不着心虚,可腰板刚刚挺直了一点又不得不软下去——毕竟一旦将挺直了腰板,就意味着要贴到宋桑池身上去了。

宋桑池直接忽略了陶酥的“不方便”,略微不解幽幽地开口:“可你是我室友这件事大家不是迟早都会知道吗?”

薄薄的纸张怎么包得住一团烈火?

迟早要被烧成灰烬,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除非……

宋桑池勾了勾唇,眼眸微敛,半玩笑半认真道:“难道你要我学汉武帝刘彻,金屋藏娇?”

陶酥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金屋藏娇这一典故说的是汉武帝幼年时期许诺,如果能够娶到陈氏阿娇,便要给她建一座金屋,只不过这个成语发展到后来,用来寓意娶妻或者纳妾。

宋桑池和陶酥开这样的玩笑,叫人听去未免多了几分暧昧。

陶酥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跳动,她大脑开始宕机,不过还是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没想到宋老师你不仅数学好,语文也学得不错,这样的成语典故也还知道呢。”

说完,她双手向后用力,身体往旁边一侧,找准了空档就溜了出去:“我说我的嗓子怎么这么干呢,原来我半天都没喝水……”

陶酥开始自言自语缓解心里的紧张,宋桑池见了,只是笑笑也不戳破,视线重新落回客厅的纸箱上,开始再一次清点。

半个小时之后,大部分纸箱都被搬回了宋桑池所属的次卧,小部分还留在客厅。

宋桑池整理东西的时候路过放在客厅角落的全身镜,不经意就瞥到了自己卫衣下摆脏了很大一块,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沾了什么东西,干脆直接脱了下来,只留了一件稍宽松的打底棉白背心,也没有再特意套上外套。

片刻以后,走廊里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我回来了,今天太阳真好啊!公寓后面的空地上都快没空位了,大家都在晒被子,要不我也……”陶酥伸手轻轻一推,就推开了虚掩着房门。

入眼便是宋桑池双膝一高一低半蹲在地上,在用手工刀开纸箱。

没有了袖子,纯色的棉背心将女人两只手臂衬得越发修长白皙,不仅仅是手臂,就连脖子往下锁骨的形状也看得一清二楚,深咖色的长发被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散开,给人一种居家的随意感。

宋桑池确实是瘦,不过却瘦得匀称,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

陶酥视线顺着锁骨往下缓缓移动,很自然就看到了对方胸前的沟壑,即使是被宽松的布料包裹着也隐约可见形状,她一双唇瓣微微张开,剩下的后半句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显然是被眼前着香-艳的一幕给冲击到了。

“嘶拉”一声,宋桑池用力扯开封箱的透明胶,细瘦的手臂上隐约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这就让人不得不往别的地方遐想,比如……被严实藏在布料下平坦的小腹上,用起力来是不是也会出现那样性-感诱人的肌肉线条。

如果有的话,那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使力绷出马甲线呢?

陶酥无从考证,只能凭空散发思维去幻想。

“你也什么?”她仍旧专注着拆箱,头也没抬只开口追问。

“……也拿被子下去晒。”

一开始高昂的语调此时忽的走低,陶酥的声音瞬间下降好几个度,如坐过山车一般。

宋桑池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她将扯下来的透明胶拧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撑住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毫无预兆就朝陶酥伸出手:“你的脸好红啊,外面很热吗?”

冰冰凉凉的手背贴在陶酥略微发烫的脸颊上,让陶酥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她飞速开口:“现在这个时间不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吗?”

“也是。”宋桑池不疑有他,将手背收了回来,随口道,“被子不着急晒,我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一周都是很好的天气,随时都可以晒的。”

说完,她有些拧住眉,略微苦恼地盯着客厅地上这几个剩下的纸箱,自言自语道:“怎么就是找不到呢,我记得是放在这里了啊……”

“你找什么啊?”陶酥很快从方才的视觉冲击中跳了出来,她定了定心神。

“猫粮,我刚刚在阳台看到楼底下有几只流浪猫蹲在空地上晒太阳,想着之前应该有剩余没喂完的猫粮和罐头……但是现在找不到了。”

“确定封箱带来了吗?”

“我确定。”

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相互沉默了一会儿过后开始翻箱寻找。

客厅里四个大箱子里的东西都被清了出来,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没有一点猫用品的影子。

这时,陶酥忽然瞥见茶几旁边还放了一个封得很好的纸箱,这个箱子和其它的不一样,光是透明胶都多粘了一层,之前没有看到是因为被放在一旁的垃圾桶挡住了视线,现在换个位置,一眼就瞥见了。

“这还有个箱子呢,我看看是不是这个。”她站了起来,握着美工刀朝纸箱走了过去。

“什么箱子?”宋桑池跟有延迟似的,过了那么几十秒才从卧室里探出头来回应陶酥的话。

她刚刚在客厅找了一圈没找到,于是又跑回了卧室里找,介于卧室是绝对私人的地方,所以陶酥很自觉地没有跟进去。

一眼望去,客厅里几个大箱子东西基本都空了,东西被摆了一地。 宋桑池粗略扫过一眼,完全不知道陶酥口中的“有个”是哪一个,只能看到对方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这个啊。”陶酥头也没回,拍了拍手里的箱子,发出“咚咚”的声响,一听就知道箱子里很空。

她顺手提了提,发现还很轻。

这么几十秒的时间过去,她都已经用美工刀将纸箱上的透明胶都划开了,此刻只需要用手用手一拨就能把纸箱拨开。

又空又轻,装的不大像是猫粮之类的东西——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使得陶酥搭在纸箱盖上的手动作一顿,没有立即打开纸箱。

正是这么犹豫的几秒时间,一截细长的手臂从她肩后伸过来,直接覆上她的手背,往下按了住纸箱盖。方才还微微蓬起的纸箱盖又被重新压了回去,发出刺耳一声响。

一整个手背全被宋桑池掌心的温热感包裹住。

陶酥长睫微颤,稍稍侧头就看到了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微翘的红唇和挺秀的鼻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清楚地映出她的模样,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她的耳畔边都是宋桑池起伏的呼气声,不知为何,显得略微急促。

陶酥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倘若再侧得多一点,就能和宋桑池亲上。

这个距离,微妙又危险。

终于,对方抿紧的双唇蠕动了两下,吐出一句简短的话:“猫粮不在这个箱子里。”

“哦。”陶酥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没有任何的留恋。

她想,她大概知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开始更新就恢复正常啦,每天晚上18:00~

趁着流量好今晚给我女朋友推下文《咬一口奶酪》,不想打文名的搜索id【6165745】可直达。

文案1:

所有人都知道言酪跟谢聆声不熟,前者活泼跳跃,早恋被抓上台念过检讨书;后者沉默寡言,屡次上台分享读书心得。

就连言酪自己也这么觉得。

直到生意场上两人相遇,言酪作为广播电台主持人,去合作的公司签合同,而谢聆声是对方公司刚出差回来的副总。

谢聆声依旧是那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样子,眉目清淡,带着疏离。

言酪莫名有些心痒。

她想见识一下谢聆声眼尾泛红的模样,是不是也跟现在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等会议室只剩她们俩了,言酪的目光大胆了一些,嘴角翘起弧度,问:“谢聆声,你带身份证了吗?附近有酒店。”

本以为谢聆声会拒绝,却不料谢聆声点了头:

“带了。”

“我来订?”

文案2:

谢聆声被朋友拉进了一个知名女同博主的粉丝群,说是让她看看现在的姬崽喜欢什么款的,方便在过阵子母校的校庆上出现在言酪的面前。

谢聆声眼皮一跳,强调了一遍:“……言酪是直女。”

“既然会跟你睡觉,那就不是很直嘛。”朋友笑了笑。

于是谢聆声观察了很多天,发现群友们都说喜欢清冷禁欲系的姐姐款。

谢聆声皱眉。

她的性格本就清冷,但言酪跟她同龄,她成为不了“姐姐”。

但她还是按照群友的建议,在校庆做演讲的那天,穿上了白衬衫,戴上了金丝眼镜。

言酪却没跟之前一样,私底下来找她。

校庆结束的当晚,谢聆声闲暇之余扫了一眼群里,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因为很久不出现的群主出现了——

“今天是我高中母校的校庆,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喜欢的那个直女把我迷晕了。”

“我第一次见她戴金丝眼镜!!!我当场掐人中!!!”

谢聆声:?

谢聆声:???

#等下,所以你不是直女吗?#

第28章 运动

猫粮最后在卧室一个角落的箱子里找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进去的,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去在意这件事。

宋桑池将茶几旁边的箱子重新搬进卧室,起身的时候箱盖露出一条缝隙, 陶酥瞥见了一抹淡淡的粉, 又很快将视线移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开到别处。

这间不到九十个平方的公寓里, 两人各有秘密, 捂得严严实实不叫对方知晓。

客厅收拾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一些零散的个人物品, 陶酥也没了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为了不妨碍宋桑池清理她干脆把之前买的懒人沙发搬到了不大的阳台上, 窝在沙发里晒太阳。

金色的阳光斜斜照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宋桑池路过的时候轻瞥一眼,总觉得像是在今后一只半虚着眼眸,打盹的猫。

陶酥不打盹, 她在整理思绪。

刚刚发生的事情,使得她和宋桑池中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差一点就捅破了,事后想想, 还觉得心有余悸。

不过人也总是有些好奇心的,上次是在宋桑池家床头柜的抽屉里“惊鸿一瞥”, 这次她意外的发现, 对方从老校区公寓里搬过来的物品里竟然也有。

所以……是需求很大吗?

还是说花样很多,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一个了。

青天白日, 她微微仰头, 轻轻滚了下光洁的喉咙,放在小腹上的指尖微蜷,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明明暖暖的太阳光晒到人身上,刚生出几分自然的疲懒感,这会儿思维发散,不仅不觉得疲惫,反而愈发兴奋了。 陶酥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个有什么奇怪癖好的变态,在暗地里窥探她人私生活的时候竟然会产生异样的满足感。

可这样的症状,在她人生前二十几年里都确实没有存在过,不曾有丝毫的端倪。

一切都是自从宋桑池出现以后。

宋桑池出现了,树洞里的女人开始变得立体鲜明了起来,声音和面容开始能够对得上,就好像一直存在于纸面上死板单薄的人物开始有了生命,变得鲜活。

这都是因为宋桑池。

树洞公众号存在好几年,陶酥没有哪一次对一个人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过。

果然,每个人都有着专属于自己特殊的锁孔,只有那把对应的钥匙才能够打开。

而宋桑池对于自己来说就是那把对应的钥匙。

想到这里,陶酥小小一声满足地喟叹声,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到。

张开双臂缓缓伸了个懒腰,她拿起一直放在小腹上的手机打开了某宝,思索片刻后在搜索框里打下了“成人玩具”这四个字,搜索直达,很快就有许许多多的商品跳出,种类之多,看得她眼花缭乱。

这一下,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就是玩具吗?”陶酥的耳尖已经开始发热,语气却听起来满不在乎。

她声音很小,在和自己对话,指尖滑动着屏幕很快开始在一众商品中认真挑选了起来,期间还退出首页认真搜了一下“小魔家”这样的关键字,点开宝贝评价看了许久。

不就是玩具吗?

宋桑池藏得掖着的不让人看,那她就自己买回来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她只看看。

看完以后打包起来封进柜子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怀着这样的心思,陶酥选中了一家店铺,阔气的下单了好几样款式不同的玩具,当然,这些玩具里肯定不包括“小魔家”,宋桑池的避雷意见她还是采纳的。

客服看她一下买这么多,爽快承诺一会儿就叫仓库立马发货。

陶酥倒不着急,只强调了一点:物品信息在快递单上会保密吗?

客服回答:当然。

陶酥相信了,放心地退出了APP软件。

靠在懒人沙发上假寐了会,不知不觉间外界的声音开始渐渐远去,假寐变成了真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在天上换了个边,开始缓缓下沉了。

身上多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想也知道是谁盖的。

一个午觉睡得身上的骨头都要软了,陶酥起身,探头朝里望,客厅的地面这时候已经被全部清空,干干净净的一眼望去空旷不少,就是没看到宋桑池的人在哪。

陶酥将懒人沙发从阳台上搬了进来,在房子里四处晃了会。

“宋桑池?”她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空旷的房子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陶酥站在原地茫然了那么一会儿,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动静。

虚掩的公寓门被轻轻推开,率先进门的是被褥的一角。

“你醒了啊。”只见宋桑池怀里抱着一床被子从门外挤了进来,看了她一眼后朝自己的卧室走去,“我刚刚下去收被子了,现在收拾得差不多……一会出门吃饭吧?”

被子被扔到了床上,发出闷闷一声响。

宋桑池转过头来,眼眸中漾着浅浅的笑:“去吃你说的那家,很贵的日料。”

“我不想吃日料了。”陶酥摇摇头,声音里少了几分活力,“我们吃外卖吧。”

宋桑池愣了下,应了一声好。

阳台外面时不时传进来几声猫叫,等外卖的间隙里,两人又把整个客厅打扫了一遍。 太阳已经沉下一大半,从阳台上吹进来的都风少了几分热度,有了几分晚风微凉的意思。

搬进来这么久,陶酥还是第一次觉得这间小公寓有点“家”的感觉了。

然而却没想到这样的温馨只是短暂的错觉,没多久,宋桑池接了个电话就钻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方才那件打底的棉背心,又换上了一件新的衣服。

脸上的表情也不复刚刚的轻松。

“不好意思,一会儿外卖来了你自己吃吧,我现在得立马去一趟实验楼。” 她柳眉微蹙,朝陶酥匆忙解释了一句之后便着急的出门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直至夜幕降临,月上梢头。

陶酥懒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扶着平板在追剧,另一只手上手机在掌心里打转,被倒来倒去。

时间刚刚过九点半,距离傍晚时分宋桑池出去的时候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她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以“室友”的身份关心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验室……既然是和实验室有关,那么一定是有关专业上的事情吧?

想了想,她还是放下了手机,把这一集电视看完后,选了一件凉快点的吊带钻进了卧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伴着一两声轻轻哼歌的声音传到了客厅,整个房子都漾着轻松愉快的气息,不知何时,公寓门口“咔”一下被打开了。

陶酥这个澡洗了将近四十分钟,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还带着一股潮热的气息,浅色的毛巾搭在肩上承接着湿发上滴落的水珠,另一只手则拿着另一块毛巾揉搓着湿漉的头发,细密的长睫上还沾染着晶莹的小水珠。

她往外走了两步,一眼就看到客厅茶几上多出来的矿泉水瓶,瓶子里的水被喝了一大半,并不属于自己。

“回来了吗?”她嘀咕两声,好奇地朝次卧望去。

房门紧闭,看不出有没有人。

没一会儿,陶酥整个人就已经站在次卧门前,屈起指背叩了叩房门:“宋桑池,你回来了吗?”

门后很快传来动静,被证实了里面确实有人,房门被忽的一下拉开。

陶酥擦头发的手一顿,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出现以后心情不自觉又变得愉悦了许多,她咧了咧唇:“原来你真的回来了啊,我刚刚洗完澡出来看到茶几上放了一瓶矿泉水,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那……你的麻烦事解决了吗?”她眨了眨眼,问道。

却发现宋桑池的表情似乎不太自然,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往一旁瞟。

“没有。”宋桑池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地说了一下自己的事情,“前段时间投出去的论文被毙了,暂时还没排查出哪除了问题。”

下午离开就是为了这事,回实验室重新验了好几组数据,做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丝进展。

原本看起来一帆风顺的事情,现在好像走进了死胡同里没有路出不来。

宋桑池其实心里很烦躁,甚至于刚刚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刹又再打断了她正在推算的一个过程,那一瞬间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想要将人吞噬,可打开门之后撞进陶酥这双漾着雾气水眸里,心里那点火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整个人终于平复冷静了下来。

就是……心中的躁意方才消退下去,眼前的这一幕又让一种莫名的情绪席卷而来,宋桑池扶住门缘的手没忍住紧了紧。

陶酥这身凉快的打扮让她不太适应。

这和上次醉酒的那天不一样,上一次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试探对方”这件事上,这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陶酥却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带来的冲击,着实不小。

光洁的手臂和细长的双腿刚刚浴水,此刻头顶的白炽灯光照下来衬得每一寸外露的肌肤都白得发光,光滑的布料将这具年轻的身体包裹住,前胸微微起伏,显出诱-人的弧度。

可想而知,人刚刚从浴室里出来定然是真空的状态。

宋桑池有意别开视线,却又忍不往回瞟,整个人处于极度矛盾的状态里。

暗潮汹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哦。”陶酥轻轻哦了一声,不知此刻的宋桑池正处于天人交战,也不觉得自己这身哪里不对,她不懂“论文发表”之类的事情,倒是迟钝地注意到了一点,“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不然你快回去工作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回来了没。”

意识到了这点之后,陶酥转身欲走,谁知刚一转头就感觉到后脖子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吃痛地“啊”了一声,将宋桑池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宋桑池抬眸望来:“怎么了?”

“我后脖子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到了,尖尖的,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陶酥抬手用掌心捂住了自己的后颈,皱着眉向人求助。

“稍等。”

宋桑池松开门缘,三两步绕到了对方身后的位置。

两人身高差不多,陶酥比她略矮那么一两厘米可以忽略不计,这时候对方十分配合得主动低下头,松手让她检查。

吊带睡裙并非贴身很紧的那种,主人但凡稍稍动作,身上的衣物都会跟着摆动,宋桑池当然知道自己只要将脑袋稍稍往前一点就能够瞧见许多旖旎的风光。

不过她并没有那么做。

也强迫自己心思不往那方面去想。

亮光下,宋桑池一眼就瞧见了那块藏在头发里的小小塑料片,透明的塑料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除此之外,还有那条被塑料片刮到已经开始泛红的印子,在周围一片皙白肌肤的衬托下,格外突兀。

而令人觉得意外的是,小块红痕的范围里刚好有一颗黑色的平痣,宋桑池没忍住伸出指腹轻轻摸了下,却没想到这样突然地动作引起陶酥极大的反应。

人飞快的回头,睁着一双水漉的眼睛望向她,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

“……”宋桑池指尖微僵,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奇怪。

奇怪得像是什么变-态。

她避开陶酥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塑料片小心捏了下来,气定神闲:“好了,是塑料片。”

“谢谢。”

陶酥礼貌道谢,而后踩着拖鞋飞快离开此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桑池仍留在原地,没有着急转身回房。

她盯着陶酥离开的方向,眼中幽光闪烁,垂在身侧的拇指和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方才指尖触过湿润的秀发难免沾染到一点水渍。

抬手送到鼻下嗅了嗅,闻到了微甜的洗发水的味道……倒是符合陶酥的人设。

主卧的房门关了就没再打开过,期间宋桑池从房间里出来上厕所洗漱,都始终没有再遇到陶酥。

原来回到房间以后,陶酥就一边吹头发,一边在梳理宋桑池刚刚那样的眼神和行为到底处于什么动机,她不是不懂情爱的小姑娘,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对方大约被自己“无意识”勾到了。

无意识的撩人最为致命,这一点是公认的。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扮,并非一马平川能够一眼就望到底,还是很有“料”的。

今晚第一次,陶酥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随意,真把这当自己的家了。

可宋桑池能是那种被人随意就影响到的人吗?

陶酥不确定,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过于深究。

吹过头发,她躺进被子里开始玩手机。随着时间渐晚,电量变红,陶酥才意识到自己平时从来不在教师公寓过夜,压根没有备用的充电器。

三更半夜的,只得硬着头皮又再敲响了宋桑池的门,心情比几个小时前的那次更加忐忑。

“咚,咚”两下,几秒过去了,没有动静。

陶酥犹豫着,又再敲了两下。

整房子静悄悄的,她耳边只有自己起伏的呼吸声,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这样等了会,就在她准备放弃转身回房的时候门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在几秒钟后被打开。

“有事吗?”

房间门堪堪打开一条窄窄的细缝,宋桑池那张清冷俏丽的脸映入眼帘……只不过人没有走出来,半边身子都隐没在黑暗的阴影中。

借着门外的光线,陶酥瞧见对方脸色有些潮红,一双迷离的双眼好似掺了几分媚意,眼神几欲要漾出水来。

这样的宋桑池让陶酥有些悸动,她瞳孔微缩,仿佛在无声地表达惊讶。

虽然有意掩饰,但陶酥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宋桑池起伏的呼吸节奏有点不太正常。

不像是睡着了被忽然叫醒的样子。

倒像是……刚刚做完剧烈运动?

猛然跳出来的想法吓了自己一跳,陶酥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她张了张唇,声音有些卡壳:“我……”

“咳,我的手机充电器找不到了,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

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理由。

“你等一下。”宋桑池静默几秒,转身往里走。

趁着这个空档,陶酥的眼神穿过门缝,好奇地朝幽暗的卧室里望去,可惜除了床铺的轮廓和柜上的台灯之外,并没有什么令人兴奋的发现。

离得太远了。

里面传来响动,宋桑池没一会儿便拿着手机充电器回到了门口。

“给。”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陶酥,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听,“我明天没有早课,你用完放客厅就行。”

“好,谢谢宋老师~”

陶酥弯住眼眸,甜甜道了一声谢,拿着充电器三两步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闭,她卸下脸上甜腻的笑,光洁的背部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开始发愣,手中的充电器被篡紧——这样一个出神的样子持续了有那么几十秒。

她重新回到了柔软的床上。

充电器插上以后,红色的电量终于转绿,陶酥靠在床头微微松了口气,打开和好友的聊天对话框准备诉说刚刚的囧事。

这时候,后台突然弹出一个提醒,响亮的提示音响起。

公众号后台有了消息提示。

她指尖微微往上移动,点开消息提醒跳转到了专门管理公众号的APP,只见屏幕很快跳转到了另外一个界面—— 许久没有动静的树洞终于又有了倾诉,陶酥几乎以为宋桑池已经将它遗忘。

这次是语音消息。

她舔了舔唇瓣,迫不及待点开播放。

“最近遇到一个不错的人,突然想恋爱了。”

“这些东西玩来玩去总差那么点意思,要是……”语音消息播到这,忽然停顿了好几秒,而后声音被压得极低变成了气声,仿若附在耳边低语,“能换个人一起玩就好了。”

陶酥的大脑“嗡”的一下变得空白。

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动噬咬,不痛,却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感。

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开始叫嚣,变得敏-感了起来。

这次的倾诉不似以往那样直白,但陶酥知道宋桑池在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陶酥直接将脸深深埋进了枕头里,一只手抓紧了枕头边缘胡乱拉扯了几下,发出闷闷几声抓狂的声音……可疑的红色更是从颈脖根一点点蔓延到脸上,一点也不给主人面子。

所以刚刚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觉。

宋桑池真的是刚刚自己玩结束了,并且就在她的隔壁。

做着那种令人害羞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连【自己一个人】害羞都要锁?

第29章 快递

第二天早上起来, 宋桑池果然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自己的充电器被整齐地摆在茶几中央…… 她偏过头去看次卧的门,仍然紧闭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对话框里躺着一条安静的消息。

【陶酥:宋老师, 你的充电器放在茶几上了, 记得查收。】

接下来一连几天,两人都没有碰面。偶尔会在网络上有简单交流, 但也只是点到为止, 宋桑池并没有多主动的去找对方聊天,顶多想起来的时候会问对方一句今天回不回公寓。

次数一多, 她也就懒得问了。

陶酥不爱在教师公寓留宿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稍稍和公寓管理员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论文被毙使得宋桑池陷入到了新一轮的忙碌里, 她不是个喜欢在困难面前轻易放弃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年轻就有这般成就。

对工作如此,对人也是如此,有的是耐心。

一个以静制动, 一个有意避开。

学校就这么大,想要不碰面的话实在简单,更何况陶酥可以随时登陆教务系统查询到宋桑池的课表, 这样一来就更简单了。

郁安在两天后得知了这个事情,表示十分不理解。

“你是不是这么菜啊, 就因为被人家蛊到了就躲着不见人家, 更何况人家也不是有心蛊你的,是你自己上赶着往里钻到头来还怪人, 怎么不怪自己定力太差呢?”

正赶上中午下大课, 从楼梯往下走全是人,陶酥顺着人潮往下走, 听到对方这条语音消息后心里一惊,连忙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塞到耳朵里。

郁安讲话实在过于直白,万一对方一个不小心喊了宋桑池的全名叫人听去就不好了。

耳机戴好,陶酥总算有了安全感,她开始回答郁安的问题,声音里隐约藏着几分挣扎:“我没有怪她,我只是……自己有点矛盾。”

“在没有想好之前我还是想和她保持安全一点的距离。”

不然的话,像是之前那样随时随地被宋桑池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撩拨得心神荡漾…… 这种感觉很美好,令人欲罢不能没错,可留下的后劲却也让人无法消化。

要知道一个泥沼就在眼前,跳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你有什么好想的,你喜欢她这件事不是早就弄清楚了吗,你不喜欢人家你想办法把人家弄过来当你室友?”

“你把人家弄来了你自己又出走不住,让别人独守空“房”,陶酥,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当渣女的潜质。“

郁安一张嘴在那边叭叭叭的说个没完,虽然是和陶酥是多年的好友,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有任何一点要帮对方说话的意思,大约因为她向来直来直去,不喜欢这样的弯绕。

陶酥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得等她说完,才又开口解释:“她本来就需要公寓名额,我不帮她,她就没有。”

“你光从我这边一个单独的角度出发就很离谱。”

陶酥试图和对方好好摆道理,谁知好友冷笑一声,只回了两个字:“狡辩。”

“…………”陶酥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从音乐楼出来以后大部分人潮就朝着食堂的方向去了,陶酥往左拐到楼下停车的地方,人流渐少,她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远远按了一下打开车锁,同时给郁安发过去了最后一条消息。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开车了,赶时间中午约了家里人吃饭。”

“这事有空再和你掰扯。”

语音消息成功发送过去,她一把拉扯下自己的耳机,将手机也收进了包里,往前再走那么几米的距离就到了车旁。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只是上到车里后,陶酥却不像刚刚说的那样着急赶时间开车离开,反而整个人软靠在车座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怔怔地望着出神。

车厢是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颇有种和外界暂时隔断的错觉。 窗外隔着花坛的一侧就是学校的主干路,来往的学生潮不断路过,没有给车里的人造成丝毫的影响。

陶酥耳边还回荡着郁安刚刚说的话。

其实,郁安说得一点也不对。

她没有不喜欢宋桑池,甚至是对人有很深的好感。从起初的好奇,到后来慢慢被吸引,整个过程到底是怎样一点点变化的,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那是一种春暖花开,万物又再复苏奇妙感觉,她感觉自己的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又再鲜活了起来。

主动邀请人做室友,也确实有想要更靠近一点的想法,可是她低估宋桑池对自己的影响力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给她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不再仅仅只是一条语音,几句文字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人就活生生地躺在她的隔壁,打开门走两步就能看到。

太近了,近到她有点不知所措。

身体下意识出现的反应和渴望让陶酥一下就慌了神,那一瞬间她忽然清醒,开始思考自己对宋桑池这个人产生渴望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这个人,还是单纯通过树洞生出的窥探欲满足了她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猎奇心理,这种感觉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是通过这样的刺-激感而产生的生理渴望。

如果只是后者的话,她大约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人可以有动物性,但不能只有动物性。

是因为太久没有谈恋爱所以才会这样吗?

陶酥想不明白,她幽幽叹口气,摸出钥匙发动了汽车。

这周的家庭聚餐不再是大酒店了,前阵子陶酥和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顺嘴提了句好久没吃海鲜,于是今天吃饭就定在了江边一家有名的海鲜馆子。

餐馆外表装修有些老旧,却十分有名气,是本地十年的老店了,就是难为陶酥第一次来,找了好半天的地方才找到。

“陶酥,羊羊的奥数班上周最后一节课时上完了,我们也没准备再交钱上下期,你上次说的那个搞数学的博士朋友……说的还算吗?”进到饭馆刚一落座,表嫂就开始和她打听起上奥数的事情来。

“啊?”陶酥没想到家庭聚餐也能听到关于宋桑池的事情,她先是一怔,而后朝表嫂旁边椅子上的陶羊望去,只见小侄女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期盼地等着答复。

看样子,应该没在家里少催家长。

“一会吃完饭我问问她。”她简单回应,而后便转头开始和桌上的长辈打招呼。

人员齐满,服务员很快拿着菜单上来询问点单的事情,陶酥将心里那点烦恼抛到脑后,全身心投入到了和家人人相处里,点了好几份自己爱吃的菜。

谁知饭吃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大家吃饭,大家的视线朝她这边瞥来,陶酥匆忙按下了接听键:“喂?”

“你好,顺丰,上午和你预约过上门时间,我现在在公寓门口了。”

“请问你现在在家吗?”

筷子夹起刚送到嘴边的虾肉又重新放回了碗里,陶酥整个人直接呆住。

她猛然想起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她接到一个快递电话,对方问她是放快递柜还是送上门,她让人直接送上门,当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买的是什么,也没有觉得“家”这个字有什么不对。

事后,也就忘了。

现在仔细想想,她这段时间唯一买过的东西那不就是……答案呼之欲出。

填的是公寓地址,时间也对得上,几乎不用翻订单确认了。

陶酥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可以说是相当的精彩,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长辈们,再一联想到自己买的好几件玩具,下意识就起身离座走到了馆子外面继续电话。

“我不在家。”她压低了些声音,已经开始着急,“那个,小哥,你能不能帮我重新放回学校驿站啊,我晚点回去自己拿。”

“可是我早上问你的时候,你又让我送上门……”电话对面的快递小哥显然也有些懵,似是觉得很离谱,但还是好声好气和陶酥商量着,“这样,我给你放在楼下公寓管理员那里行不行,你一会回来直接就拿上去了。”

“我下午不上班,一会儿不回驿站。”

“不行!”陶酥答得飞快,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对方的提议。

如果是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可这种东西……放管理员那里,那万一快递哪破了或者上面写了什么不该写的怎么办?

虽然客服当时在网上再三保证,但陶酥毕竟第一次买这种东西,还是害怕。

“小姐,你这样我很为难。”体会不到陶酥的心情,快递小哥还以为遇到了胡搅蛮缠的人,语气也变得不太好了。

“你好,请问你找谁?”

——就在陶酥急得不知道怎么才好时,电话对面的背景声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先是一怔,而后很快,强烈一股的不安感袭遍了全身,通过这句简短的话,陶酥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些事情就像是冥冥中注定。

果然,片刻之后,快递小哥就通过电话告知自己快递已经交给了室友,让她可以放一百个心。

“……”陶酥说不出话来。

早知道,就答应放管理员那里好了。

她悔之莫及,却无可奈何。

餐馆门口的台阶被暖烘烘的阳光覆盖,面对着的就是那条长长的大江。 现在正值饭点,店家正忙,陶酥捏着手机立在大门处不免挡别人的路,遇到有人出入只好又旁边站了点。

事实已成,就算再怎么去想也都没有用了。

她轻叹一口气,重新转身往店里走。

没多久,微信上就收到了宋桑池发过来的通知讯息:【陶老师,你的快递我帮你签收了,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陶酥低头看了眼,没有回复。

原本下午没课,她是约了朋友出去喝下午茶的,总而言之计划里绝对没有回教师公寓这一条,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这一条被她列到了待做事项的第一条。

下午两点的样子,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的前坪,陶酥急匆匆从车上跨了下来。

特地挑了这个时间,是知道宋桑池下午第一节 有课。 学校不久前刚改了夏季作息,两点半上课的话,一般都要提前半个小时从公寓走到办公室进行准备。

刚好完美错开。

大中午,公寓的走道里安安静静的,还有些阴凉,陶酥行至门口,不慌不忙摸出门卡“滴”了一下,门把手往下一按,房门很轻易就打开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最直接的光亮来源是正前方的阳台,让人先入为主就觉得没人。

“还好。”陶酥倏地松了口气,独自嘀咕了声。

不待她转头——

“你回来了啊。”清清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和着没开灯的室内,仿若一盆冷水从陶酥的头上淋下,从头到脚,将她从“沾沾自喜”的情绪中给拉了出来。

“……”陶酥缓缓转头,同时抬手往一旁的墙壁上按下灯的开关。

原本略暗的房间变得骤亮,而宋桑池正端着一个透明的杯子悠悠然靠坐在沙发上朝自己望来,眼中噙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

“还好什么?”她问。

“……”陶酥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瞳仁微转,视线落到宋桑池那寡淡的脸上,发现对方看到自己回来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手里还捧着那杯茶,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非常休闲居家的装扮,长发散落在肩膀两侧,两条白皙的长腿交叠在一起轻轻翘起,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陶酥不知为何,忽的生出一种被审视的压迫感。

她没有出声,宋桑池也也不追问。

没一会儿,宋桑池上身稍稍往前倾俯,下巴微仰,冲着茶几上示意道:“你的快递。”

一说起快递,陶酥的心不自觉往上提了提。她走到茶几边弯腰将东西抱在手上,先仔细检查了一下——完好的纸箱没有破损,快递单子上的标注也很简单:日用品。

嗯,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这时才有心思和宋桑池搭话:“对了,你下午不是有课吗,怎么还在这?”

“调课了。”宋桑池简单回答,视线落在对方手里的快递上,随口问着,“买的什么啊,拿在手里有点沉。”

“呃……一些日用品。”让她具体编个什么东西出来,她也编不出来,“本来是要寄到家里的,填错地址了。”

所幸,宋桑池没有继续追问,但随之而来的下一句话却让陶酥才刚刚归位的心再被高高提起,跟蹦极似的:“你买的这家店铺名字看起来挺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陶酥整个人直接僵住。

快递单上确实会显示店铺而名字没错,但这家店取名挺正经的,该不会这么巧,买个玩具都跟宋桑池买重了吧??

“是,吗?”她强自镇定,状似不经意地随手掂了掂手里的快递,“我随便挑的一家信誉好的店铺,大数据推荐,眼熟也正常吧。”

宋桑池又轻轻“哦”了一声,几句话的功夫茶杯里的水已经见底,她将茶杯放回茶几上,杯底触到玻璃面的茶几发出清脆一声响,惹得陶酥的眼皮也跟着抖了下。

人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朝陶酥的方向走过来。

陶酥将脊背绷得笔直,在宋桑池看不到的地方,指尖也开始一点点发僵,呼吸逐渐凝滞。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路过她身边,径直朝着次卧走去,只留下一句轻巧的话:“一会还有课,我去睡个午觉。”

话音落地,身后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如一片鸿毛,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这样的忽高忽低的落差,让人觉得太难受了。

陶酥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抱着快递就离开了公寓,客厅里的灯光熄灭,又变成了一开始空旷安静的模样。

晚上,陶酥盘着腿坐在床上用手机连着语音,一边和郁安通话,一边整理自己今天拿回来的东西。 玩具总共三四件,每件的功能和形状都不太一样,光是说明书都有那么多字。

还随即附赠了一些润滑油之类的东西,看得陶酥头大。

这些东西都有唯一的共同点,会震动。

她随手拿起来一个,好奇地打开开关。

结果电话那边郁安的反应比她快:“你那边嗡嗡的什么声啊,吵死了。”

陶酥心头一跳,连忙关闭了振-动棒的开关,周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没什么,在试新买的按摩仪器。”

说完,她扔下手里的物件,换了另外一件海螺状的拿起观察。

这是吮吸型的,动静比较小。

“你还买按摩仪器?”电话那头郁安有些疑惑,不过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那你这周确定了要和那些人出去玩吗?”

“去啊,怎么不去。”

“最近生活都太无聊了,她们每次喊聚会我都没去,这次正好出去散心。” 顺便和圈子里的其他人接触接触,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久没恋爱而导致最近荷尔蒙紊乱。

亦或者只是对宋桑池一个人意动。

陶酥说完,将自己的小拇指放到了吮吸口打开了开关,果然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吸力。

就是不知道用在其他的地方会是什么效果。

当然,她并没有要尝试的意思。

几件东西检查完毕都能正常运作,陶酥没了继续研究的兴趣,神思回到了和郁安的话题上:“好像定的是要去什么密室逃脱,七八个人一起,大家也都认识。”

“有个人还加了我的微信。”

“之前撩你没撩动那个?”

“嗯。”

“那她最近有没有找你聊天啊~”

“…………”

两人的话题十分跳跃,聊了一会儿这个事情之后又开始聊郁安自己的感情生活,仍旧是那个风头正盛的歌手樊林,自从陶酥上次从北京回来过了这么久,这两人才见了一次。

“他说他很忙,到处开演唱会也很累。”

“我的经纪人最近给我签了一个PK类型音乐综艺,我都忙着准备,没空飞去陪他。”

两人都没时间,只好干耗着。

陶酥隐隐觉得这两人应该离分手不远了,她做好随时接到对方分手通知的准备。

这周剩下两天,课程都排得比较松,同城群里群主已经确定好了要去的密室逃脱是哪家店,大家通过二维码给她转账过去预定场次。

是大学那会加的一个同城交友群,都是圈里人,到现在都已经好几年了,这次出来的除了两三个新人以外,其它的都是些之前见过的老群友,陶酥把这当做一次简单的散心。

密室逃脱开在一家商业写字楼上,大家约好下午一点在楼下广场碰面。

当天的天气有一点点热,陶酥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搭黑色的五分裙裤,一双细白的长腿暴露在外,再加上样貌出众,走在大街上回头率极高,倒有几分女大学生的样子,混在人群中就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请你们稍微坐一会儿,《逻辑陷阱》这个本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四个客人一起拼,等她们到了就可以开始了。”一行人,抵达目标店铺,老板先给她们一人冲了杯茶。

群主作为活动发起人,站在柜台前和对方交涉询问另一批人还有多久才到。

陶酥则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宣传单,简单看了一下她们今天要玩的这个密室的介绍,“逻辑陷阱”,顾名思义就和逻辑有关。

说起逻辑的话……很容易就联想到数学。

“宋桑池”三个字很自然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弯弯绕绕,明明是出来玩的结果又想起了这个人,陶酥觉得自己一定是哪出了问题。

这时,前方晃过一个人影,挨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陶酥侧过头,就看见对方那双满含风情的眸子。

“陶酥,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怎么样,还是一个人没打算谈恋爱吗?” 是同行的一个人,叫做阮苏晴,和陶酥的名字有一个字的同音,年龄比她大上三四岁。

也是陶酥昨晚和郁安说起过的,之前加过她微信的那个。

阮苏晴这人确实挺漂亮的,和宋桑池那样的是完全不同两个类型,一个冰,一个火,两个极端。

两人今天广场汇合的时候只简单打了个招呼,这会儿才又机会单独说话。

对方一上来就单刀直入,问了陶酥的感情状态。

陶酥收回眼神,将视线重新放回手里的宣传单上,也没回避这个问题:“嗯……暂时还没有。”

“那……”阮苏晴张了张红唇,正欲开口说话。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就听到店员喊了起来:“来了来了,人都到齐了,可以进去了!”

陶酥放下手里的宣传单,抬眸朝门口望去。

只见像是小情侣的一男一女从门外进来,其中一个还背着书包,看起来是大学生的模样,正准备收回视线…… 两人身后此时又再跟进来一个女生,短袖短裤,和今天的她装扮差不多。

一进来就东张西望,十分期待进本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性格活泼的人。

“终于逮到你有空陪我玩这个本了,宋桑池,你今天说什么也得带我通关!”女生自顾自地回头开口,似是在和人对话。

陶酥皱了皱眉,刚要转过去的动作忽然顿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瞬——

“好。”紧接着响起的声音被拖得老长,语气中藏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陶酥再熟悉不过。

她瞳仁微转,一道量长的身影很快自门外拐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收压岁钱啊。

咱们也没有群我在本章评论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吧,祝大家新的一年开开心心,最要紧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ps 新的一年,也该给我浇营养液了吧!(疯狂暗示)

第30章 密室

宋桑池那张脸本来就自带吸睛的效果, 店门口的地方不大,人挨着人,店内其它几个注意到那边的动静视线在略过这人身上的时候, 基本都下意识停顿一下。

有的人就生来就注定万众瞩目。

“老板, 你说的另外一批人就是她们吧?既然现在人都到齐了那可以进本了吗,我们这么多人都等好一会了。” 群主回头扫了一眼刚到的这四个人, 立马出声催促店主, 明明她们才等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却说得仿佛过了很久一般。

“大家把免责协议签好就可以进去了, 另外手机这种电子设备需要上交我们保管。”店主没在意群主的态度,抬手将另外一个店员招呼过来发放免责协议。

这都是行内的规矩了, 玩过密室的人都知道,不过这玩意签了之后倘若有人出事到底能不能真的免责还是另说。

两支黑色的签字笔依次传递,大家纷纷签上自己的名字。

陶酥接过旁人递过来的笔握在手里很流畅地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不像大多数人,她因为职业关系, 即使工作了以后也完全没有荒废手写字这一项。

“你的字还挺好看的。”阮苏晴在这时候出声,陶酥转过脸来就看到一张盈盈笑脸。

她没作回应,只是将笔递给了对方。

只是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宋桑池站在柜台前面正朝自己望来, 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完成了一次短暂的交汇,陶酥一双唇瓣微微张合, 刚想要出声和对方打招呼, 人就已经先一步别开了脸。

是避开的意思。

她长睫微颤,看了一眼对方身旁那个女生, 而后抿紧了唇瓣。

没一会儿, 女生背过身去拉着宋桑池两个人不知道在低语什么,隔着好几个身位陶酥停步清楚, 却可以看见宋桑池那张清冷的脸庞上破天荒地出现了柔柔的笑意。

“陶酥?”

耳畔传来阮苏晴的声音,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这边的沙发距离门口有一段距离,阮苏晴自然没有发现陶酥的异常从何而来,是以奇怪。

“没有,我在想刚刚看的那个密室主题宣传……”说到这里,陶酥开始渐渐回忆起自己刚看过的东西,“《逻辑陷阱》这个主题好像挺难的?”

“是,五颗星,算很难的了。”

“不过今天一起来的有好几个经常玩密室的,要出去应该不难。”说着,阮苏晴伸出手肘支在膝盖上,撑住下巴望着陶酥,“对了,你数学好吗?”

陶酥有些茫然:“啊?”

“玩这种东西还跟数学有关吗?”一提起数学,她就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瞥。

要论数学,在场的人恐怕没有谁能比那个人更厉害了。

虽然是在和阮苏晴对话,可陶酥的注意力总是忍不出滑坡到宋桑池那里,人还在和身旁的女生低语说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的女生笑得大声了些,还轻轻跺了两下脚。

不管是从相处的神态和对话的语气来看,这两人的关系都非比寻常,再加上陶酥早就从树洞里得知宋桑池的性取向,难免多想。

“最近遇到一个不错的人,想谈恋爱了。”

——那天晚上被忽略掉的另外一句话这时候在陶酥的脑海中自动播放了一遍,在提醒着她一些事情。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树洞里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女生?

有些猜测和想法一旦出现个苗头,就会抑制不住的疯长,上一瞬还只是个猜测,下一瞬陶酥就很情绪性的肯定了这一“事实”,与此同时身边阮苏晴的的声音也继续传来:“这个本其实说白一点就是个数学本,所以难度系数才被标得这么高,里面大部分线索的获取途径都和数学知识有关。”

“那你可以不用指望我了。”陶酥周身的气压变低,没什么表情地回了一句。

要是早和她说是数学本她就不来了。

“没关系,”听到陶酥这么说,阮苏晴身体刻意稍稍前倾,冲对方轻轻眨眼,“我的数学还不错,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走就行了。”

这样直白话,任谁都能听出来是邀请。

陶酥没有拒绝。

她们靠坐在一起,脑袋抵着脑袋,陶酥脑袋侧着和阮苏晴说话,宋桑池站在门口一转过来就看到两人十分亲密地挨在一起互动,一双眼眸微敛,往那个方向沉沉看了两眼。

“好了,差不多都准备好可以进本了!”老板乍一下大喊一声,用了拍了拍手将十个人都聚拢过来,除去那对小情侣和宋桑池这两个,其余六个都是陶酥她们这边的。

老板示意店员将人带走:“小杨,你带他们进去,可以开始了。”

十个人分成好几个梯队,零零散散跟着叫小杨的店员往店铺更深处的地方走去,出了前厅之后行走的空间骤然变小,只能供两三人并肩行走,陶酥不喜欢和别人挤,于是自觉地等大家都往前走了再跟上去。

只是有一点巧,宋桑池带着旁边的女生似乎也是这个想法。

两人在这方面倒是有了相当的默契。

阮苏晴这时候偏过头来看了宋桑池她们一眼,然后转身朝陶酥道:“我们也走吧。”

说完,她拉住陶酥的手腕往前。放在平时这样的亲密行为陶酥都是要撇开的,毕竟大家都是性别女爱好女,肢体接触这些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更何况还不熟。

但今天不一样,陶酥轻轻“嗯”了一声以后就跟人进了走道,没一会儿她们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酥总感觉自己身后黏着一道灼灼的视线。

走道有点长,期间她们还路过了好几个其它主题密室的入口,兴许是为了营造相应的气氛,越往后头顶的灯光越是幽暗,走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店员带着她们在一处涂了木漆的大门口停住。

为了显得逼真,门上还按了两个铁环。

前面有人好奇伸手拨弄了两下,金属声立即响起。

“就是这里了,一会儿大家进去以后我会把门关上,里面每一个房间都有摄像头,我们可以实时监控到里面发生的事情,如果有人感觉状态不好或者是想退出的话可以按墙上的紧急呼叫铃,会有工作人员入内把你们带出来。”

说完,小杨顿了顿:“再问一遍,应该没有人有幽闭恐惧症或者心脏病吧?”

大家静默在原地,无人出声。

“那好,我现在开启《逻辑陷阱》的主题密室了。”刷了木漆的铁门显得有点笨重,工作人员一手按下门旁边的开关,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扑面而来一股奇怪的香味。

人还没进去,气氛已经到位了。

大家一个接一个往里走,陶酥还是第一次玩这种类型的密室逃脱,不免有些紧张。

阮苏晴细心地感觉到了陶酥的情绪变化,很及时地出声宽慰:“一会可能会有真人NPC,不过你跟着我就好了。”

“如果害怕的话也可以抓着我。”

话音落地,不等陶酥回应,阮苏晴就感觉到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后脖子一凉,顺着视线来源望去,就看到后方的宋桑池已经带着身边的人走了进来。

宋桑池大大方方看她,完全没有要收回眼神的意思。

阮苏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明明不认识这个女人。

很快,陶酥也察觉了异常,可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宋桑池已经偏过头去看别的地方了。

所有人都进来以后铁门又再缓缓关闭,直到最后一丝缝隙严实地闭合上之后,众人心头终于出现丝丝压抑感。

这是第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两扇紧闭的门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中央放置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提示卡片,告知大家不同的门后有不同的线索。

从这里开始,玩家就可以选择分成两批走不同的路去完成任务。

这种游戏,自然是认识熟悉的人方便抱团,十人中那两个小情侣明显是过来谈恋爱“顺便”解谜,对于能不能通关这种事情,他们完全不在意。

陶酥她们这边六个人商量好之后决定分成两拨行动,每扇门里面去三个人,阮苏晴自然和陶酥在一组。

至于宋桑池两人……

“喂,宋桑池,你干嘛老盯着别人看啊?”

“能不能想一下我们去哪边?”

女生用手臂不耐地撞了撞她的胳膊,手里捏着那张线索卡来回摆弄着,似是觉得卡片上面兴许会有提示。

她算是发现了,宋桑池今天不正常,特别不正常。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眼神也总是往别人身上瞟…… 要是偷瞟就算了,偏偏刚刚还叫人逮了个正着发现了,竟然一点都不心虚。

“游戏才刚开始,没什么难度,随便进好了。”宋桑池将卡片从女生手里抽了出来,扔回桌上的盒子里,声音语气没什么起伏,“看她们一会进哪扇门,我们就跟着。”

嘴上说着随便,其实一点也不随便。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红头发的姐姐啊?”女生察觉到了一丝端倪,“仇人?死对头?还是老朋友?”

“总不能是情敌吧?”

她思维发散,胡乱猜测着,嘴里说的那个红头发的姐姐,其实是阮苏晴。 因为从一开始宋桑池就在关注那边,再加上刚刚明目张胆直接朝人家望,明摆着就是认识。

阮苏晴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藏在人群中间,格外醒目,再加上高挑曼妙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貌,这样专贴在陶酥身边,宋桑池不看她看谁?

几番低声交流,这会儿前面的陶酥她们已经动了,看起来是要往左边的门走。

宋桑池直接抬手贴上女生的后背,一边走,一边把人往前推:“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走了,跟上去。”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是你姑姑。”

“宋桑池,叫声姑姑来听。”

“…………”

原来女生也姓宋,叫宋雨漪,准大学生一枚,是宋桑池叔爷爷那一脉最小的女儿。 辈分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年龄大就有所改变,上两辈的事情有些复杂,不是她们这辈人能理得清的。

宋雨漪前几天刚刚高考完,解放了之后就从家里飞到南城这边来旅游,家里的长辈自然把照看她的任务交给了宋桑池,她现在就住在宋桑池在南城的房子里,好不自在,趁着周末放假的时候把人拉出来玩自己一直没能通关的逻辑类密室逃脱。

家里长辈交代下来的好好照看,宋桑池只好进到地主之谊,但能够在这里遇到陶酥,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和解释她们两个之间的这种关系,那只有“缘分”二字了。

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在回头看我们。”宋雨漪又说话了。

推开左边的门,是一个全新的房间,陶酥走在阮苏晴身边不知为何忽然回头看了一下。

这一幕,宋桑池明显也看到了。

“嗯,我没瞎。”宋桑池敛了敛眸子,没有满足宋雨漪的交流欲,而是停下步子开始抬头观察这间房里的布局来。既然身处游戏之中,那么还应当给予游戏最基本的尊重。

脚下的房间大约十多个平米的样子,屋内陈设不像上一个房间空荡,倒有点像是缩小版的客厅,不仅有沙发茶几,还摆了个老旧的电视机。

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密码门,门上九宫格数字按键,输对了密码就能打开。

“大家都到处找找,密码的线索肯定就分布在房间角落了。” 群主不在,阮苏晴主动担起了“指挥”的任务,小情侣没走这方,整个房间加上宋桑池二人就是五个。

陶酥心不在焉,挑了个没人去的方向开始寻找。

她在电视机柜前蹲下,开始细心翻找。

这会儿注意力难得地从宋桑池身上转移开了,解数学谜题她不擅长,找线索这种简单的事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想到电视柜这么一小块区域,也有人跟她抢。

头顶本就不怎么亮堂的光线被旁边的人影遮挡了大半,陶酥拧眉,刚要抬头看来人是谁,这人直接就蹲了下来。

嗅觉比视觉要更快一步,宋桑池身上那股特有的清香味飘来,让陶酥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是终于要和自己搭话了?

“找到了吗?”清冷的嗓音出口,做着简单的询问。

陶酥摇头,也不去看人家:“没有。”

“那再找找吧。”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陶酥唇瓣几次张开几欲说话都没能说出口,她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显得自然不突兀,两人偶遇的地点不是在学校,是工作之外的私生活交集。

宋桑池看到自己的时候没有率先开口打招呼,所以她也选择了缄默。

两人继续翻找着电视柜上的其它抽屉,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是些很普通的杂物。

突然,一声突兀的叫喊声响彻不大的房间——

“哇啊啊,宋桑池,我找到了一个纸条上面有四个数字,是不是就是密码!”宋雨漪这么一嚷嚷,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她走了过去。

人和人之从陌生到熟悉,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宋雨漪凭借着自己不错的社交能力很快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然而她和周围的人抱着找到的所谓线索互相分析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宋桑池还没来。

“我们也找到了一张带数字的卡片,上面有六位数字。”陶酥捏着手里卡片,转过身冲大家示意了一下。

这是宋桑池在抽屉里的铁盒子里找到的。

“密码……应该不能那么简单。”说完,她下意识侧目望了身旁的宋桑池一眼,似是在征询对方的看法。

这是从心底生出来的信任和依赖,无关其它,在与数学有关的领域,哪怕只是一个玩玩而已的游戏陶酥都无条件信任宋桑池说的话。

“你先自己解解看。”

宋桑池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弯住眼眸轻声回应,像极了在教学生做题的温柔老师。

终于不装不认识她了。

陶酥指尖微蜷,仿若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正要低头仔细看看卡片上的线索,不料横空出现一只手,将线索卡片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我看看。”是阮苏晴。

她垂眸,一双美眸盯着宋桑池,视线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会。

宋桑池却没什么反应,压根就没有理她的打算,撑住双膝站了起来往宋雨漪的方向走去,施施然的样子落在阮苏晴的眼里只觉得好生嚣张。

陶酥随即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认识吗?”阮苏晴心不在焉地查看着卡片上的数字,随口问着。

人和人之间的熟悉是装不出来的,刚刚宋桑池对陶酥说话的声音不大,她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不过脸上浮出的那种神态相当的自然,一定是之前就认识的。

“认识,同事。”陶酥给了个简单的答案,再多的,就不愿细说了。

她主动将话题牵回了线索卡上:“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反正她是没看出来。

刚刚受到宋桑池鼓励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行了,但肾上腺素的效力时间就那么点,冷静下来之后陶酥清楚的知道:不行就是不行。

“暂时没看出来,不过房间里应该还有类似的其它卡片,可以等全部找出来之后再放在一起看。”阮苏晴冲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一看就是熟知各种密室的类似套路,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果然,之后她们又在房间的其它角落找到了剩下的两张卡片,加上之前的两张,一共是四张。

四张卡片被摊开摆在茶几上,上面的数字各不相同,没有丝毫的规律可言,甚至是连位数都不一样,有四位的,还有八位的,跳跃范围太广。

一群人围在茶几旁边讨论了那么会,一致决定采用阮苏晴提出的办法试试—— 一通解析和闲聊下来,宋桑池从这些人的话里得出了阮苏晴念书的时候“数学成绩特别好,甚至拿过年级第一”这样的讯息。

她不动声色,和宋雨漪两人站在旁边听着这些人讨论,完全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看起来就像是躺平过来混的那种人。

玩密室的话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队友,不过碍于是拼的本子,阮苏晴看了她们两眼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就下了决定:“那我们就先去试试,如果不行就重新看看。“

话说出口,眼神却望向陶酥。

于是宋桑池也抬眸望向陶酥。

“…………”被两道眼神夹着,陶酥觉得奇怪极了,她清了清嗓子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小心点。”

虽然明面上她是和阮苏晴她们一起过来的,但私心里,陶酥觉得自己是和宋桑池一边的。 像这样的密室逃脱到处都充斥着机关陷阱,宋桑池不出声,她觉得心里很没底,明智地选择不过去待在安全的地带。

唯一被彻底忽略掉的人是宋雨漪。

大家都没有发现她站在一旁,苦着一张脸,一副憋着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到其他人走开去到密码门前面试密码,她迫不及待地小声抱怨:“宋桑池,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啊?”

“那么简单的逻辑题,我明明都看出来了。”

兴许是基因的作用,宋雨漪也是个难得的理科天才。

很简单的九宫格连线谜题,她小学的时候就经常玩了。

“漪漪,”宋桑池侧过头,一双清冷的水眸盯住小姑姑,淡淡道,“人家数学好,让人家来,做人不能太爱出风头。”

宋雨漪:…………

话音落地,身后传来一声错误的密码提示,紧接是气柱喷出的声音。

输入了错误的密码使得机关启动,墙上喷出了气味难闻的黄色气柱,墙边的三人都没能幸免,更夸张的是九宫格密码板的下方出现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里面伸出来一只机械钳,飞速夹住了阮苏晴未曾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一时间尖叫声,喊骂声接二连三响起。

不大的房间里充斥着“卧槽”之类的声音。

陶酥站的位置刚好正对着密码门,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的发生,她暗道还好自己谨慎没有跟过去。

宋桑池这时候又开口说话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陶酥感慨了一句:“看来这个密室主题能打五星的难度也是有原因的。”

陶酥:“嗯…………”

作者有话要说:

陶酥:…………现在就是不知道宋老师和密室哪个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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