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诏狱

那好,下次再有机会我想着你……”

不多会。

曹爽召集了前来当值的翰林苑众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宋刚,他叫众人按照古籍上标注的段落,一起誊抄然后集思广益想出一片祭酒祭文。

那些古籍正是前几天,林之绪与宋刚加班加点,熬了两个通宵弄出来的。

这次古籍标注清晰,文章贴合度极高,众人对曹爽连连感叹,曹爽却对书稿是林之绪整理的只字不提。

宋刚刚才都骂了一圈人了。

眼瞅着又要开口,被林之绪一把拽住,“子敏兄,我有些内急,昨晚熬的也有些晚,眼睛不舒服你能陪我去趟恭房么?”

宋刚愣了愣,眼睛眨着。

分明林之绪的书童人高马大的就站在一边。

他不叫自己的书童陪着去,喊他干嘛?

“子敏兄,方才的事情,我有话跟你说,你且陪一陪我!”

长长的桌案前,曹爽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如何行文排序,忽地曹爽道:“之绪,你怎么出去了?”

“这里彭祖淮焉,这篇骈文的排序你来给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连行文排序都要请教,真是不知道他这个翰林苑主事是怎么当的!”

曹爽刚发问,宋刚便出言相怼。

林之绪见他们马上又要吵起来,立刻道:“曹主事,我身子不舒服,着急让子敏兄带我出去一趟,此次祭酒以白云在天,道里悠远,于归动土,万民平均为题。”

“挟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长洲。背坟衍之广陆兮,临皋隰之沃流。北弥陶牧,西接昭丘。华实蔽野,黍稷盈畴。这几句是古籍上对应。”林之绪道:“与这篇登楼赋相近的诗文,都在同一趟里面,开头末尾平仄都已经标注好了,曹主事看着用就行。”

不光能用得上的古籍段落标注,就连平仄使用都标记好了。

曹爽要是这样都还不会用,那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出了翰林院办公的屋子。

宋刚扶着林之绪到了茅房,林之绪进去片刻就出来了,速度快的简直令人咂舌。

“这么快?”宋刚诧异,“你方才不是说不舒服么?”

“方才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会好了。”林之绪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分明方才进去连腰带都没解开,“子敏兄,我来翰林苑这么久,还没好好看看呢,屋子里吵闹你且陪我逛逛。”

说是逛逛。

宋刚还真的以为,林之绪要拉着他说些什么推心置腹的话。

没想到,逛逛就是逛逛。

他扶着林之绪在翰林苑硬生生转了三大圈,他都没说什么特别的,眼瞅着一个上午都要过去了,宋刚还惦记着自己的活没干。

便扶着林之绪往回走。

这会林之绪没再拦着说要再逛。

到了放饭的时候,喧闹的屋子里,早没了人影,宋刚急急做到自己的桌前,从家里带来的布兜里掏出来两张肉饼,热也不热,就那么就着茶水吃了下去。

办公大屋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林之绪眼眸在宋刚看不见的地方恢复光明,他默不作声地低头坐在自己案上,视线扫了片刻,立刻就在文书中找到,最关键最后上奏给司礼监,皇帝用来诵读祭酒的文书。

“背坟衍之广陆兮,临皋隰之沃流。北弥陶牧,西接昭丘。华实蔽野,黍稷盈畴……”

林之绪轻声念了两句,眼睛盯着屋子唯一的宋刚,“子敏兄,曹主事他们真的用了,你觉得精妙的登楼赋。”

宋刚头也没抬,只专心自己眼下的书稿,“嗨,那还不是你提醒,登楼赋我早先读过,这么些年早都忘的透透的了……”

在宋刚没抬头的间隙。

一柄小刀,像是剃指甲那么大小,从林之绪指尖闪出光亮,林之绪凉薄的眉眼全程注视着宋刚,几个呼吸过后,原本呈交给司礼监写好的文书上。

北弥陶牧,西接昭丘,为避讳前朝罪太子名讳的朝的昭就换成了,他练过千万遍的诏狱的“诏”字。

两个肉饼吃完宋刚再一抬头,就见林之绪眯眼坐在椅子上,额头不满细汗,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之绪?”

“之绪兄你怎么了?”

林之绪睁开眼睛,对宋刚笑了笑更显虚弱,“我可能有些不舒服,子敏兄,我能求你帮忙,把我送回家去么?”

“好好!”

刚才被拉着在院子里闲逛,宋刚只当林之绪闲得慌,没想到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当时就招呼燕小春,顺着平时请假有要事走的侧门把林之绪扶了出去。

丞相府将军府有权有钱。、

酒楼很快就筹备了起来,姜黎从装修中抽出身,打算回家换身衣裳,去翰林苑接林之绪,回家里见这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不说让我去接你么?”

“怎么自己回来了?”姜黎问。

“身体有些不舒服。”林之绪道:“娘子,你去请个大夫,去请上次诊脉没瞧出来我眼睛复明的那位来。”

“找他做什么?”姜黎不明地问。

初春的日头落在林之绪促狭的笑容上,无端带着一股冷意,他语气缓慢地道:“翰林苑连日熬书稿,我有些不舒服,就提前叫同僚送我回家了。”

“想叫娘子,找上次那个大夫给看看,好跟翰林苑告个假好好休息几天。”

先前会试之前,林之绪日夜苦读,不说比现在的工作量还大,却也是不遑多让。

姜黎不知道林之绪在谋划着什么,挑眉轻笑,“那好,我去找那个大夫,你好好在家躺着可别叫人看出来,你红光满面,身体强健。”

林之绪从椅子上起身,脱掉外袍径自在床上躺好,表情顿时乖巧的不像话,“娘子放心,我只是白天装病,晚上依旧生龙活虎。”

“……”

圆房之后,林之绪仿佛是打开了某个莫名其妙的开关,私底下不时就冒出一两句荤话,让姜黎没法招架。

她颇为无语地瞟了林之绪一眼,出门打发燕小春去请大夫。

在翰林苑请假之后,林之绪每日待在家里气定神闲地装病,对于翰林苑的公务是问都不问。

期间也有几个同僚上门来探望,都被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待没多一会就给请走了,养病期间,来的最勤快的当属惦记借钱的曹爽。

“那个姓曹的又来借钱?”

晚上姜黎靠着林之绪肩头不悦道。

“不会借给他的。”林之绪神情淡淡的,但眸色里却情愫浓重,“娘子,酒楼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提起酒楼。

姜黎就打开了话匣子,“丞相府和将军府各自投了五千两,我投了五千两,一万五千两的先期投入,还有川渝菜色的成本,就算经营的好,也得要两三年才能回本。”

“酒楼的事情娘子看着做就行。”林之绪手留恋在姜黎腰间,眼眸暗沉,“情报方面的事情,娘子做起来应当得心应手,娘子你看着做就行。”

“嗯……”

姜黎在他身上翻了个身,“哎,对了,你说在殿试那天遇见李顽了,这都多少天过去了,怎地还没有消息,要不我再去薛颖哪里问问。”

没圆房的时候,他们俩睡前习惯性商量事情。

但圆房姜黎彻底属于自己之后,林之绪的占有欲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与日俱增,薛颖……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个了,姜黎在他们床榻上提起的男人。

“就这么挂念李顽?”

林之绪话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怎能不记挂。”姜黎叹气,“说起来,他进宫当了太监,还有你的一部分原因在。”

“我?”林之绪搂着姜黎肩膀缓慢滑进被子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提起这个姜黎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下去在林之绪腰上很掐了一把,“要不是陈舜华的婚驾拦着,李顽何以至于救不回。”

“若是李顽被救下来,现在在家里孩子就多了李顽一个,他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在宫里当叫人瞧不起的太监,还跟个锦衣卫的番子……

姜黎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忽地身上腰带被拽了下。

猛地一低头。

她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把衣裳都脱了?”

纯白里衣顺着被角被踢出来堆了一床边,林之绪露出骨肉匀亭的肩膀,大手摁着她的后脑,眼眸情欲深陷,语气灼热不已,“娘子,不要在操心别人了!”

“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

姜黎上辈子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这辈子初尝情爱,她跟林之绪自从认识的那天起,就好像男女颠倒了位置。

是她自动把林之绪放在了柔弱的位置上。

但最后一步亲密关系突破后,她才发现,外表看上去再无害的男人,他……也是男人,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身体又被他掌控沉浮了半宿。

第二天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又纵着林之绪胡来。

“婶婶,婶婶又赖床了……”

还没从床上起来,门口就趴了一个小脑袋。

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姜黎无奈地道:“巧儿,去别处玩去,婶婶不舒服还得再躺一会!”

婶婶不让进屋。

林巧儿失望地哦了一声,慢慢朝屋外走去。

自从城里的烤串摊子火起来后,小院便清净下来,往常能陪着一起玩的贾宇向渊他们都不见了人影。

就连锦瑟姐姐也变得早出晚归,每日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看见人。

“巧儿,你干嘛呢?”

金柏舟站在廊下看林巧儿神色恹恹。

“金大哥!”林巧儿见到金柏舟就来了精神,两步跑过去,“金大哥,风筝,我有风筝你陪我一起放风筝吧。”

风筝是早先燕小春还没正式陪林之绪去翰林苑,闲来无事扎的,做了快一个月愣是没飞上天,净放在房中落灰了。

“放风筝?”

金柏舟有记忆开始就没碰过那玩意,但看林巧儿一脸期盼,不忍拒绝,“好啊,去哪里放?院里恐怕不行吧,地方太小了。”

“去湖边,湖边有一大片空地方,桃花,桃花也开了,可好看呢!”

说着林巧儿便扯着金柏舟衣角往院子外头走。

几乎是金柏舟跟林巧儿搭上话的瞬间,江叙平就听见了。

两脚不听使唤地迈出门口,正好看见的就是林巧儿跟金柏舟亲密走在一起,出院子的情形。

“金柏舟!”

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噌地一下子烧起来,他刚喊了一声,就被林之绪拉住。

林之绪面容冷肃,“叙平,你也要跟他们一起放风筝么?”

江叙平愣了下,从上次帮着林巧儿认知开始,便时刻保持着距离,没再敢跟林巧儿接近过。

但金柏舟可是明确表示过,想要跟林巧儿提亲的。

他双目望着,林巧儿方向,目光露出浓浓不甘,偏生金柏舟听见喊声,回过头来一只手故意搭在林巧儿的肩膀上,朝他露出个极为挑衅的眼神。

这一刻,江叙平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他强压怒火,其实往日淡定理智已经没剩几分,他咬牙道:“之绪,我若是向你讨了巧儿做妾,你如何看?”

林之绪琥珀色的瞳仁,淡漠里带着冰冷,头次对自己的好兄弟语气不愉道:“我们家的姑娘不做小,你自己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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