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一出秘密据点,便见到了不管是在这幻境之中,还是后世之中出现的,许久不见的……
“药婆婆?”
顷洛惊讶,惊讶之后,便是短暂地镇定下来。她径直朝前走,想要无视对方,却是被对方阻止住。
“你究竟是谁?”她反问。
如果到现在还不知道药婆婆的身份有问题,她就当真对不起自己重生的这个优势了。
“我是本应早就死去,烟消云散的人。”药婆婆轻启微微干裂的嘴唇,浑浊却不失锐利的谋子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顷洛,“要想活命,你必须先去死!”
严肃,不可置疑。
听闻,顷洛不懂,双腿不自觉后退。
她不再说话,越过药婆婆的身体,径直离开。她自是知道自己该死去,可被人这么赤果果说出来,却是难以接受的。
面对顷洛的无视,药婆婆并没有恼怒,眸色深深,面露悲伤,无奈地远远看着后者匆忙离开的背影。
药婆婆此次出现,源于内心最柔软的原因。
她不知道顷洛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只知道一件事:顷洛现在的实力不行,天道之眼的实力被分散,根本打不赢上古战场遗留下来的亡灵和傀儡们。
她的身份是尴尬的,是不被世人接受,她真诚希望这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少女能够完成她的期待。
突地,大脑突然疼痛不止,药婆婆紧紧捂着大脑,面露痛苦之色,挣扎着,缓解着。
“你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趁着我沉睡之时,竟然将信息透露给天道之眼,你就这么急着找死?难道活着不好吗?”
“是啊!我就是想死,我本来就应该死了。”
“呵呵,做梦!我们本就是一体,你想死,我可不想死。至于你,呵呵……再难受,也得给我活着。”
药婆婆不理,用尽全身力气,强制控制住脑海中的声音,勉强站起身来。
如此争执已经有了不下百次,每次都落得不欢散场的结果。
和自己的第二人格吵架,实在是一件徒劳,且浪费时间和精力之事。
脑海中,第二人格还在不停唠叨着。药婆婆转身,踏出一步,已是百米远,很快便消失在这一片土地之上。
朱雀背上。
小叔叔不解地看着顷洛,“洛儿啊,你以前见过东方家老祖宗?我怎么感觉好像你早就就认识这个人了?”
“没有!”
在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东方家的长辈。
只不过,刚才她好像看到了药婆婆背后漂浮着黑色骷髅形状的烟雾,那是恶灵的形状。
经过此次,她再度肯定:自这时开始,四大势力老祖宗不是人,而是恶灵,是披着人形的怪物。
如是这般,不夜城的老祖宗也是,那么不夜城的那个怪物会不会对她的家人动手?
再度回到不夜城城门口,顷洛心生警惕。
不夜城戒备看上去并不严,较之以往,反而松了不少。见到她,众人并未表现出有所不对劲,对她,无视。
以前就是这般,不管小公主发生了什么,他们总会选择视而不见,认为这是最好的不招事惹事的办法。
曾经有几个纨绔子弟想要调戏这看上去很傲娇的少女,殊不知还未等那纨绔子弟说出第二句话,就被小公主打的嗷嗷叫。
其中有浑水摸鱼,纨绔子弟的好友,叫道:“别打了,再打,那人就要死了!”
少女很不留情面的吼了一句,“你再叫,我连你一起打。”
性命和友情相比,自是性命更为重要。
自此之后,所有人约定俗成,在大街上,不管看到小公主做了什么,打了什么人,甚至看到小公主出现了,也要装作没看见。
对于这样的结果,顷洛有点气愤。
那些人难道就这么害怕她吗?
“洛儿,我们已经进了不夜城,之后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甚至接受的了的。”
顷洛点头,她已经清晰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想到什么,回眸,对身后忧心忡忡的少年说道:“你回去吧……我能够解决!”
“我回去,等着被抓?”
小叔叔白了顷洛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一起走吗?现在我们回来,相当于自投罗网。你是嫌弃我落网的不够快,咒我早点落网?”
顷洛哑然,算是接受小叔叔同行的决定。
和往常一样,城主府一片安详安静,远看根本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顷洛走近,守卫们皆是恭敬地点了点头,道了句:“小公主!”
守好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看不该看的。
如果忽视几人掩藏在淡然面色之下的几分不自然,顷洛定是会被守卫欺骗。
小叔叔亦是看出其中不对劲儿之处,想要撸起袖子上前打上一架,可想到之后会有无数战斗要打,生生忍下。
走近正厅,上首位之中,不见自家父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褶子,面色发白的鹤发老妇人。
与药婆婆一样,这名老妇人身后依旧盘旋着一道黑色骷髅形状的烟雾。
“是你侵占了我老祖宗的身体。”她说的肯定。
上首位中人听的明明白白,却没有解答的意思,轻笑一声。
在这具身体里居住久了,不知不觉便会受到这身体残留感情的影响。
在顷洛刚出生没多久之时,她见过一次,只一眼,对后者喜欢的紧。之后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便基本不再见。
想不到,顷洛就是天道之眼。老妇人有点意外,意外的同时却是惋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根苗子,很快就要成为亡魂,实在是可惜的很。
“你自己解决,还是我帮你?”老妇人的声音很冷,“只要你死了,你的父母兄长才可能安然无恙。”
“他们人在哪里?”她怒喝。
“自是被我关起来了。”
顷洛不信,甚至怀疑父母兄长已经遇难。毕竟后世中,父母兄长甚至是小叔叔陪着她一起转世重生的。
“你信不信,没关系。现在你都必须死!”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瘦削刻薄的玄老祖宗突袭而来。
眼见来不及阻止对方,小叔叔一个跳跃,挡在顷洛身前。
“咔嚓”声响,白衣少年被打飞,飞离数十丈远,洒下无数血花。
“小叔叔!”
顷洛飞奔而去,心下浮现不好的预感。
这边,老妇人甚是不悦地看着尖酸刻薄老头儿,怒喝:“这是我的家事,不允许你一个外人掺和。”
尖酸老人笑得咯咯响,“你说这是你的家事?”他说的讽刺无比,“着已经涉及到天道之眼,那么就不是你的家事,而是我们四个人所有的事情。”
老妇人哑言,无以反驳。
另一边,顷洛双手支撑起满脸是血的小叔叔,喉咙哽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掌?
玄家老祖宗的实力不可小看,表面看是轻松一掌,实则足以取他两人的性命。小叔叔这是……
“洛儿……”
小叔叔说的吃力,“幸好赶上了,你这么瘦小,若是受了刚才那一掌,一定会一命呜呼。”他想笑,嘴巴努力向两边咧开,不曾想粘满血的嘴张开,露出粘满血的牙齿,甚是恐怖异常。
顷洛眼泪哗哗落下,控制不住内心情感,大声哭泣。
“小叔叔,你是不是傻?你明明知道那一掌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了的,你怎么还要冲出来?你这个傻子!”
“抱歉……没想那么多……”那一刻,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再不出来,那么等待他的就是顷洛的尸体。
这个他看着护着守着百年以上的孩子,终究还是弱小了一些,单纯了一些。
大白和青龙死了,这很明显是别人刻意释放出来的消息。
这丫头竟然就这么简单进入别人的陷阱了……看着门外,不知何时已然被那老头打成重伤,奄奄一息的朱雀,他好似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快跑!”他道。下一刻便是断了气,死不瞑目。
两个亡灵可不会给顷洛伤心的时间,尤其是玄家老祖宗更恨不得立马杀了后者。
只要杀了这个天道之眼,那么他们至少还可以快活逍遥好一阵子。
“你去死吧!”又是一阵狂风袭来,尖酸刻薄老头牟足了劲儿,直取顷洛性命。
丝毫没有反抗力的顷洛仿若失了魂,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小叔叔死了,小叔叔死了……
眼见就要得逞,尖酸男人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原来这所谓的天道之眼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害的他担惊受怕了这么多,这么久,准备了那么多的人质。
早知如此,在不夜城的那个晚上,他就应该直接杀了这该死的少女。
不过,现在也不晚!
如是这般想着,尖酸老人分了神,开始轻敌,也正是这般,让顷洛反应过来,迅速以诡异的速度,刁钻的角度,逃离对方的攻击。
“你!”尖酸男人很意外,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竟然还会迷途知返。
不愧是天道选中的人。
小叔叔死了,家人可能也死了。玄苍不告而别,这里的一切都这么离奇地消失了。
昨天还是幸福,今日便是毁灭性的打击,让人措不及防。她只觉自己好似坐了过山车,情绪时而在过山车最顶端,时而在最低谷。
如果说这个时候,她注定一死,那么她绝不会当缩头乌龟。
死而已,死了,搞不定就能回到现实之中了!
不过,她死,也绝不会放过这些怪物们,她至少要为这时的家人报仇。
小叔叔,你等着,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会让这些个亡灵,怪物陪着你死,当然还有我……我也会陪着你死的。
将所有的灵力汇聚在丹田之处,及尽可能将力量都引爆出来,她抱着决然的心,要自爆。
“不好,她要自爆!”尖酸老人看出顷洛的意图,停止前进的步伐,快速后退。
他不愿死,活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贪恋这尘世间的美好,怎能就这般死去?不能,绝对不行。
老妇人亦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对方,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退意。
神域之人的自爆,不是简单自爆,而是以灵魂为基础,燃烧所有未来可能的自杀招式。与此同时,受到危及的人也会连带着灵魂灰飞破散。
这是顷洛最期待的结局,却是两亡灵最害怕的终结。
她的身体开始鼓胀,鼓胀,再鼓胀,眼见就要到达爆炸边缘……
突然,一道有力大手搭在她的右肩膀之处,控制住她体内乱窜的灵力。
身后是她熟悉的男声:“别激动,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好似找到了依靠和主心骨,顷洛竟瞬间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回眸,麻木呆滞地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黑衣男人,发出嘶哑难听且痛苦的声音。
“你究竟去哪里了?”
问完这句话,她整个人晕倒下来。男人眼疾手快,快速接住下跌的女人,目露悲伤。
“臭小子,还好……我们来的不晚,救下了她。否则的话,我要后悔一辈子了。”天书甚是感怀,心有余悸。
本来,玄苍和几人在一起相处的好好的,他却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他赶忙查看书里内容,窥见未来走势。
顷洛必死,重生而归!
这算是天书不能说的秘密,思前想后,他决定再看,再度看到让他接受不能的信息:玄苍,以己所有力量,换得所有因天道之眼牺牲的人的重生。
涉及到自己宿主的生死,天书自然不能忍。
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若是重生,或者转世,他还是有机会见到他的,至于天道之眼,也会重新而来。
随意找了个理由,将玄苍诓骗离开秘密据点,之后再找个契机将红娘引诱出来,最后水道渠成,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既定路线前进。
等玄苍渐渐生出疑惑之时,他再跳出来说自己搞错了。
玄苍何等聪明,很快便发现了其中不对劲之处。天书受到威胁,只得将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
这才造成了现在这副场面。还好还好,一切都来的及。
天书有点心虚,说完那番话之后便开始潜水,屏蔽五识。屏蔽之前,还不忘记释放出强大威压,震慑住那刚刚逃离,还未走远的两个亡灵。
后二者一心放在逃离之上,哪里会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玄苍,久久没有看到预料中应该出现的自爆局面,心生疑惑。
回眸,哪里能见顷洛半个影子。
“不好,刚才那招是虚张声势,那狡猾的女人被救走了。”尖酸男人甚是后悔。
刚才就不应该胆小,只顾着逃跑。
若是再来一次……
他想自己还会选择如此,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不会拿自己的灵魂和这种可能打赌。
小叔叔死了,朱雀奄奄一息,被玄苍带着一起带离出城主府。
很久之后,顷洛睁开眼,当看到周围熟悉的森林,熟悉的黑炭,以及刚刚修建起来的修炼大楼之时,她猛地坐起身来。
“小叔叔!小叔叔?”
“他死了……”玄苍虽觉得残酷,却不得不让少女正面面对这一既定事实。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