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们儿!来半斤伯(白)面,半斤赫(黑)面~”。陆少愁冲着卖面的店员喊道。
“呦!怎么是你啊,我刚才一听话音,没抬头就琢磨着是你,说话不走正音,净学评书里那一套。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少愁嘿嘿一乐:“早就回来了。今天是老熟儿张罗要吃面,我正好到这边来找人,就捎带着买点子回去,我先走了啊,赶明儿有空再过来。”
“行哩!走你的~”
从店铺出来左手边的胡同,可以直通伍伟的家。和伍伟虽说不上是总角之交,可也有些年头了。陆少愁的家早先在部队大院里,没上学前则一直住在三十五中旁的奶奶家,自打上学后便回到了父母身边。初中时父亲转业,全家就又搬到了新文化街内的楼房里,转学插班的时候认识了伍伟。伍伟大度、厚道,但又不失幽默,就是有点大松心,俩人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伍伟打小就住在宣内大街中的胡同里,一个规矩的小四合院,这正是陆少愁理想中的居住场所,没事就往他家跑。
开门的正是伍伟,见是陆少愁来,也懒得跟他逗贫。伍伟比陆少愁大半岁,高了两厘米,多长了十几斤。二位高中也在一个班,学习上都是高不上下不去,虽然学校里的学生大都是住左近的孩子,彼此认识的不少,但要说交情,还是他们两个最好。
有那么一次课间,伍伟和班上的女生开玩笑,那女生不知怎地急了眼,愣说伍伟耍流氓。正赶上英语老师过来接课;那老小子虽然一肚子坏水,属于带学生体检时偷看的主儿,可是表面装得一本正经,还爱在女学生面前拔份儿,竟给了伍伟一个大耳刮子。
伍伟当时红了脸,气得直哆嗦,被陆少愁拉住,强行忍了下来。后来教导主任跑到班上,色厉内荏的一通发动,要求学生们说出当时的情况,还老师一个“清白”。学生们从小就听惯了校园里的劣质喇叭,耳朵早已麻木不仁,一个个都跟默哀似的。英语老师站在一旁面沉如水,却掩饰不住一股子得意劲。
陆少愁低头咬着牙,不敢抬头看伍伟,脸上憋得发烧,下课后见了伍伟直想哭。那以后陆少愁总觉得对不住伍伟,欠他点什么。直到后来那女生的哥哥没完没了,叫人到学校里来抄伍伟,陆少愁壮着胆子出去谈判,正碰上一起学大成拳的师兄出面解了围,心里头这才舒服了点。
现如今陆少愁在旅游系统下属的一个网站当编辑,伍伟军校毕业后没当兵,在基层干了几年片儿警,期间自学了本科文凭,目前在局里负责计算机信息管理。
“草绳女郎说让明天请她吃饭,说是要带来个朋友给咱们认识。”伍伟冲着显示器念叨着,“正好你今儿来了,明儿周日你没别的事吧?”
“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好久都没气她了。”陆少愁随口回应着;“对了,你别净顾着玩儿,趁着在线上帮我注册个新账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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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那个不好听。”
“稍等,别着急……”伍伟慢腾腾地嘀咕着:“陆少愁...年龄28岁,身高1米75,体重125斤,未婚~”
“哎,哪的信箱有这些项啊,打住,前面都别写,就留最后那一句!”
今天是腊月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的底气足得很,坐在屋子里要是不开窗户,隔着玻璃能把人晒得冒汗。当然前提是屋里头得有暖气,人得穿棉袄。
但外面毕竟还是有些凉,不过“草绳女郎”的打扮还是秋分那会儿的,陆少愁直怀疑她是不是没钱买冬装。
隔着马路,手搭凉棚,见她倚着护栏,啃着根跟洋蜡似的大雪糕,头上弄了新发型,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脑袋上倒插着一把剪子。陆少愁看看觉得眼熟,这造型似乎在哪里见过,蓦地想起“大闹天宫”中王母手下的那些仙女,不过“草绳女郎”跟她们的相像只限于眉毛往上那一块。
“你不过去,也不招呼她过来,在这瞅什么呢?”伍伟侧过脸问陆少愁。
“等会儿,我在踅摸她那同伙呢。”
“来不及了,人家已经看见咱们了,正往马路这边来呢。”
果然,“草绳女郎”挥着吃剩下的雪糕,朝着两位男士的方向小跑过来,全不顾还没变灯。陆少愁看着直揪心,他一向认为敢在绿灯时带头过马路的人,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样勇敢。
“女郎”见了伍伟一个飞吻,手里的雪糕棍儿也飞到了路旁自行车的筐里,又笑嘻嘻地用另一只手去拍陆少愁的肩膀。陆少愁怕她吃完了雪糕没地方抹,赶忙闪在一旁:“你至于那么想我们么?等红灯再过来呀。”
“‘红灯’我就在家歇着了!”草绳女郎一句话说得陆少愁直发愣,伍伟在一旁想乐又不好意思乐,便问“草绳女郎”:“你那个朋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啊?”
“哦,她刚打过手机说堵车,马上就过来。其实她圣诞节那次就出现过,只不过露了一面就走了,你应该有印象,我记得跟你介绍过,记得吧?”
伍伟眯缝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那天被看得太紧了,无暇顾及别人。”
“德性!”草绳女郎白了他一眼:“你总是心软,有你这家伙受的了。”
“好啊!我去深圳这段时间,你到底认识了多少新人没向组织汇报?”陆少愁见缝插针。
“您一去就是半年,我认识的多了。再说了,凭什么都跟你汇报啊,你又不是我媳妇儿,难道还指望我给你守节?”
陆少愁呵呵一乐;这时却见“草绳女郎”一捅伍伟,然后冲着自己的身后连连挥手。
见伍伟也朝着这个方向微笑点头,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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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愁忙回身顾盼,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跟他们两个小声打着招呼。
他有些狐疑,奇怪这个虽然说不上漂亮,但斯文白净的女子怎会跟“草绳女郎”的混到了一起,不过可以由此看出,她多半是个随和的人。
女子还算大方,上来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丁琳。陆少愁点点头:“恩,不错,比什么李夕之类的好。”
“找死啊!”“草绳女郎”作势要踢陆少愁一脚,被他象征性的飞身闪过,赶紧打岔相问:“去哪儿吃饭啊?”
“要不还去‘烤肉宛’?”伍伟对吃向来没什么主意。
“随便。”陆少愁觉得站时间长了有点冷。
“这刚几点啊,就吃中午饭!都不饿。不行,你们先得陪我吃汉堡王。”李夕发威道。
“汉堡王,小肠陈、爆肚冯……”陆少愁贫了两句,转过脸跟丁琳道:“也好,就先去那里坐会儿吧。”
伍伟最发愁的就是人多等位,陆少愁则最讨厌搭台,而俩人都怕瞧李夕抢座,好在今天一并都没有出现。看着她要的占了半拉桌子的吃食,伍伟眉头直皱:“你还说你不饿,吃得了那么多吗?”
“没关系,一会中午饭少吃点,我中餐吃腻了。”李夕食品在口,含糊其词。
陆少愁问右边的伍伟:“下午没事陪我去琉璃厂逛逛,好长时间没去了。”
伍伟点了点头:“行吧,对了我听说琉璃厂要重新装修统一规划。”
“什嘛!?”陆少愁瞪着伍伟:“前几年拆王府井书店,我就不赞成,他们也没问问我,好在很久以后还重盖了。这回又不知道停多久,以后让我们文化人去哪儿消遣啊?!”陆少愁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你干嘛那么激动啊!”伍伟顶了他一下。陆少愁也觉得头一次和丁琳见面就这样有些失态,嘿嘿地笑了起来。李夕也数落他道:“你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啊?好好学学怎么当绅士!”
“当绅士有什么难,我也会!”陆少愁童心乍起,俯身抓起李夕的手,拿袖子蹭了蹭,就要下嘴。李夕惊得头顶的剪子乱颤,慌不迭把手抽回来,弄得指甲上的涂料都缺了一块,气得她怒目咒骂,丁琳则低头哑笑不语,陆少愁看在眼里,两位女士的动静反差,让他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伍伟也靠在一旁哈哈地笑。
这时陆少愁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李悬壶打来的电话,叫他和伍伟两个人去喝酒。陆少愁正待推说不去,丁琳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伍伟见她面有难色,又从旁得知了陆少愁的电话内容,就顺水推舟地将午饭取消了,改在下周日。
正好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四人匆匆别过,临走时丁琳留下了她的号码,两位男士的便责成李夕转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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