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儿待会儿想和您单独聊聊。”
“噢?儿有何心事?咱别急于一时、今儿阿玛设了堂会,你额其客一会儿也该到了。等散了再说吧。”多尔侧耳倾听东那细声细气的低语,注意力被席间的笑语喧哗吸引,只当女儿是想撒撒娇而已,不曾将她的话过多放在心上。
东瞄了父亲一眼,见他乐滋滋的沉浸在合家欢聚中,只好不再执着的闭了口。本来想趁着独自回娘家的机会,跟父亲好好的聊一聊,将憋在心里的问都释放出来,顺带再帮叶布舒旁敲侧击说说好话。不过看来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太甚,不但开了宴、设了堂会、还召来跟自己亲密的叔叔这一切安排恐怕都是担心自己适应不了突然而至的孤单吧。
叶布舒才刚离京,父亲便立刻重新担任起了“顺位第一保护人”,这份父爱泛出的切切温情,让东喉头微涩的浮起了泪意,她吸了吸鼻子、抬眼望向穹隆,心怀感激的被归宿感包围。
“哥——多铎来迟了,要怎么罚随你说!哈哈哈——哟!儿果然让你给接回府来了!这倒好、咱叔侄儿好久没畅快的喝过酒了,今儿可得乐上一乐”随着一把带着磁性的男声“飞扬跋扈”的迎面扑来,多铎着栗色常服的身影已来到席桌前。
“你就是孩子们头儿!没个正经的!这哪有什么‘侄儿’儿得本本分分的的做女儿家,她现在是你侄女!你别助涨她了,算我怕了你!”多尔衮立刻起身相迎,话里全是数落,面上却堆满笑意。兄弟俩人重重一拥,多尔随即扭头吩咐到:“苏克萨哈、给豫王设座在我身旁!”
“额其客!您辅助阿玛摄政来怕是给憋坏了吧!今儿这堂会看来是为你而设啊!儿是沾了您的光咯!”东曲起食指将眼角的湿润一拂颜如花的起身迎了上去,不料一时脚下不稳踩歪了旗鞋,身子往后倒去。
“格格——心呐!”苏克萨哈丢开椅子稳稳的接住了她,欲起身的多尔衮和慌忙伸出手去的多铎都为之吁了口气。
扶在腰际手好像传电一样,将东触得一震,她立刻扫了一眼这熟悉得能再熟悉的面孔,慌忙借力站直了身。虑中她不禁又偷瞄了身侧的“木桩”几眼,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却又说不上来。
多铎溺爱的捏了把她脸颊,笑意盈盈的将她肩头一按人都一同坐了下来。从旁数落声顿起:“我说老十五,你能不能收敛点!儿可是早已嫁为人妇、不再是小嘎子了,你这么胡揪乱捏的,让人家叶布舒的大总管看了怎么说!”
听到多尔心情大地搬出了兄弟间从前地称谓。一席人哄堂大笑。气氛越发地热闹起来。连焦承惠都泛起了笑意急忙垂下头去遮掩。多铎一拍脑门儿侧转身去朝着焦承惠大喊:“嗨!都给忘了个干净。焦公公你可别把这事儿一字不漏地告诉侄女婿啊!不然他该说我这个当叔叔地不给面儿了!”
听罢此言大家得更厉害了。焦承惠诚惶诚恐地低垂着头说:“再给奴才十个胆子才也不敢说豫王地闲话啊”语落众人一乐。转而和多铎寒喧起来。
多尔衮高声招呼“开席!”。随着香气四溢地菜肴一道道上桌。他抬手止住了喧哗正色说:“哈斯嫁入咱们睿亲王府以来烙守本分。克己尽孝。如今多尔博出征湖广。苦了新婚燕尔地两人分居两地。我考虑再三决定将府内地一些事物交由哈斯打理。哈斯。你从前在科尔沁应该是为你阿玛管着畜牧等产业吧?”
哈斯听到公公问话。抬起眼来大方一笑:“回阿玛地话。哈斯愚钝、只是辅佐哥哥泰博儿奇记录日常账目他牧场事务、商贸进出都是哥哥在打理。咱们地牧马在科尔沁是出了名地健硕善奔。被誉为‘科尔沁第一骑’呢!”说罢她面带骄傲地一笑提及哥哥感到自豪和高兴起来。
东一愣。痴在了一旁。多尔没想到话题会绕到泰博儿奇身上他尴尬地侧目望向多铎。继而两人一起扭头扫了一眼沉默不语地东心头担心起来。哈斯不明白为何气氛一下就僵了。她懵懂地顾盼了一番到了一丝惶惑。一把清亮地声音乍起。不但给她解了围。也让席间地“明白人”安了心。
“嫂嫂聪敏过人。其兄更是经营有方。看来那美誉是当之无愧旁人无及啊!让阿玛和大姨娘头痛地司房账簿看来是有合适地人选接手了!阿玛、您说是吗?”
这席话一出口,多尔衮一声大笑将僵硬的氛围缓和,众人明白的明白,糊涂的糊涂,都跟着他陪笑起来,多铎低头不语的叹了口气,不知此时是该赞她好,还是该疼她好。
“哈哈哈!儿说得在理,阿玛也正有此意,府内事务繁杂沉重,李福顺这把老骨头快要撑不住咯,是该让年轻人接手了!”
“奴才谢王爷的恩德和厚爱,为王爷效劳奴才责无旁贷!不过若是移交给世子福晋,那奴才自然是欣喜有加恭敬从命!”李福顺上前一步哈腰说到,圆脸上带着谦卑的笑。
“哈哈!好啊!哈斯——阿玛将王府司房账簿交由你打理,你作为世子福晋不但名正言顺,且也好借此打发那些沉闷孤寂的时光。你的小姑曾将司房账簿管到井井有条,你可不能落在她后面啊!若有什么难不解之处,或者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你大可上将军府找你的小姑唠一唠,你们>之间本应多为走动何况如今两个大爷们都远征在外,你们之间自然也多了不少共同话题!”
哈斯欣然一笑,急忙起身谢恩。
东愕然的傻了眼:阿玛居然不顾自己硬抗下相关泰博儿奇的话题,元气大伤的还在喘息,直接就把多尔博这档子破事丢给了自己!他心里怎么琢磨的,知情人都猜得到一二。既然多尔博一开始就愧对人家怎么都该给哈斯一个交代,不但要“委以重任”作为安抚,另外还要安插个探子在她身边,免得将来毫无预示就闹腾起来,搞得两个显赫家族的人都损伤不已
深夜,曲终人散,留宿娘家的东在睿德斋里,席坐于炕头和多尔下棋。她把玩着棋子闷闷的说:“阿玛,您今日对哈斯说的那些话可把儿害得不轻!”
多尔衮认真的研究着她的棋路,眯着眼搭腔:“怎么会呢不就是让她以后常常和你走动走动嘛!有什么害不害的,你这孩子,说话真没个轻重!待会让你嫂子听了去,那还不得让她伤心呐!”
“阿玛心里想什么儿还不!让儿去给多尔博当探子,阿玛也不嫌这么做太哈斯是泰博儿奇的妹妹,相处中难免不提及她引以为荣的哥哥,你让儿怎么面对她!”
多尔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向她,手中的棋不忘稳稳落在了棋盘上掉了她的一颗棋子:“你今日那番话说得好极了!是阿玛对不住你,也知道怎么的,就将话题引到他身上去了,可你让阿玛大为意外啊!那落落大方的一席话好歹挽救了僵局!阿玛琢磨着,你多少都该比从前进了一步吧?再说你哥哥可没少疼你,如今你能帮衬他一把不也挺好的吗,将来若是阿玛闭了眼,还指望你们兄妹俩能相互照应呢!就眼下这点事也不乐意啊!那阿玛怎么放得下心!”
“哎呀!您胡说什么啊!什么闭了眼,呸、呸、呸!”听罢老爹大犯口忌,东嗔的一拍炕桌呸了几口了还从炕上跳下来,狠狠踩了几脚。
多尔衮一看,乐了:“这是干嘛啊!哪有姑娘家这么倒腾的!不像话!快上来坐好!阿玛快将你打败了专心。”
“阿玛!您不觉得这么做对哈斯不公平么,依我说这事一开始就不该纵着多尔博怪你们大老爷们一个鼻孔出气,连您都助涨着他儿真是没办法相信!这不是害了两个女人吗!”
“唉——怎么会是害个女人,是帮了两个女人!一个守着雷打不动的名份个守着江水为竭乃敢断的情义,那不是很好吗?你曾做过翩翩儿郎,多少该比女人家懂得爷们儿的心吧你口气老早就知道你哥哥这档子事了?给阿玛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嘛是阴差阳错的了巧值一提!阿玛,儿主要想要说,我和多尔博的那位青楼姑娘就是叫百合的那位有往来!哈斯是泰博儿奇的妹妹、如今又加上百合这回事儿,若是咱们走得太近,那恐怕不止是让儿触景伤情,还得露出什么马脚,将她推给儿这妥当吗?!”
“噢?”多终于坐直了身子,将所有注意力投放在了女儿身上:“你们有往来?是什么样的往来
“阿玛,叶布和多尔博合力开了一间绣房,让女儿和百合姑娘有个地方打发时光。您看吧、这样的情形下若是哈斯再掺和进来,那不是要弄得儿神经分裂吗!搞不好说漏了嘴,多尔博就惨了。”
“竹房你来经营??三天之开起来的?谁的主意?”
“哎呀!阿玛、您现在说怎么都不捡重点的说呀,这种馊主意当然是叶布舒那混——想出来的!”东看父亲怔怔发起了愣,心下急了起来,对她来说哈斯就像一颗雷子一样危险,她实在不想生活被搅得太复杂。
“唉、真亏他想得:来,这亏本生意怕是只有他愿意做!三天就开了一间新店铺,这决策力和行动力不一般啊!若是他从商,应该富甲一方吧!”
“阿玛,您说正事儿吧!他已经富甲一方了,平日里市侩得很呢!不是他不想赚钱,是因为他太迂腐,还有比赚钱更让他上心的事儿”
“什么事儿?划地为界将你关在里头?”
没想到父亲这么厉害,东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在父亲深邃的眼神中,渐渐发现自己愚笨得顾此失彼,不但忘了该帮叶布舒说说好话,还习惯性的将他贬了个够。
多尔思索着冷笑了起来:“哈哈,市侩?不!你不了解他,他不算市侩,他名下的投充人数最为众多,知道为什么吗?”
父亲意外的谈及这桩叶布舒不愿细说的事,东灵犀一闪开口道:“儿也曾问过他的投充农奴和租地的事,不过他闪烁其词的避开了。”
“哼——他还尚且知道应该避讳遮掩,也算他识趣吧!带着农田投充到他名下的农奴几乎‘安居乐业’,当然死心塌地跟着他,只进不逃的情形看涨,那还不人数攀升!更甚慕名而来的人曾踏破了他府邸庄园处的门槛!再看他的租地,他从不催租的行径将庄园处的一干人等几乎闲置了起来,风调雨顺的丰收年租金按律令减半,时节不景气时他不但不收租还大开粮仓救济佃户!这些年来,不是念在他谨慎小心没给我捅出什么大的娄子,我早就按律法处置他了!他这么一搞,不是戳了所有旗人的脊梁骨吗!合着就他一人心慈手软是好人,其他同根族人全是用来反衬他的伟大的?”多尔衮阴沉的将叶布舒的“罪状”一一数落,惹得东抡圆了眼睛,咋舌起来。
她忐忑不已的陷入了沉默,一为父亲的“神通广大”,二为叶布舒不为人知的“善举”。不知如何劝说父亲原谅叶布舒的“大逆不道”,东小心观察着多尔衮的神情,一时间后悔起将他扯进话题来。
本来父亲就对他心生恼怒,几乎算是将他逐出了家门,不料他惹父亲生气的事还远远不止那一两桩,眼下看来他恐怕是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虽然如此、东还是暗自为他喝了一把彩:他看起来漠然寡淡,却敢做出这任谁也不敢做的事——挑战摄政王颁布的律令。而且他铤而走险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心怀慈悲的一片善举。
但阿玛也并不见得做错,他打下的这个江山,被汉人统治了几千年,明朝灭了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并统治全国的元朝,如今史诗洪流再次逆转,将明朝结束在了另一个少数民族的手里,这之中不乏前明的宿命论,却也不乏少数民族的宿命论!怎么避免走上元朝的老路,怎么统治那黑压压的众多汉民,曾经让刚入关的阿玛彻夜不眠的为之忧虑。
这样大的危机感和压力之下,他根本不可能自喻为一个悬壶济世的仁医来普度众生,既然败者为寇,那成者之王又怎么敢轻易用“仁德”二字来治理“匪寇”。
他拟定的这些政策虽然全是以旗人的利益为主,充斥着对汉人的剥削和压制,不过若是从良从善的施行,也不见得就“惨绝人寰”。可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奸人太多,动辄将农奴打死、打残,掠人妻女、:意凌辱,逼得人家上吊、逃跑,甚至联合起来反抗闹事。
到了最后,“暴政”这桶脏水就泼到了阿玛一人身上,东思绪游走,回不了神的越想越远了。多尔等待了良久,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将她唤了回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看小说到文学网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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