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寻到谢封一起出宫,几人到了门口,段琅琊跟在秦昭身后欲言又止。
秦昭权当没看见他的表情,反正就是不追问,任由段琅琊憋着。
谢封实在看不下去,叹了口气问道:“段兄可是有话要说?”
段琅琊跟才发现谢封似的,眼中带着疑惑,盯着谢封没有开口。
谢封猜他不怎么会与人打交道,于是自己递了台阶:“在下谢封。”
段琅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看向秦昭,丝毫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难得见到谢封吃瘪,秦昭眼中闪过几丝笑容,随后好心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段琅琊像是松开了捂着嘴巴的手一样,大口的喘息了几声,才问道:“你为何要去做官?”
秦昭一愣,问他:“为何这么问?”
段琅琊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听师父说,清风城弟子向来喜欢游历,江湖中处处皆有他们身影,我便是慕名跟着去闯荡江湖的。”
秦昭有些了然:“原来如此,我只听说琳琅山向来避世,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下山的弟子。”
谢封从段琅琊说的蛛丝马迹中窥到几分秦昭以往的生活,一时有些好奇。
秦昭却是道:“皇上有召,莫敢不从。”
段琅琊为他感到可惜:“你若被困在朝廷,可会想念江湖生活?”
秦昭闻言一笑:“自是想念,但你又如何得知,我一定会被困住呢?”
段琅琊有些不解,但见秦昭没有细说的样子,一时也不再追问。
他与两人走到街巷中,烟火气与吆喝声响起,街道两旁的灯盏亮起。
他如同风一般来,又要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属于江湖,是肆意醉酒的旷野明星,最终也要回归到长风中去。
秦昭与谢封送他到城门,段琅琊飞身上马,少年灼目耀耀,抱拳朗声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秦昭与谢封皆是抱拳笑道:“保重!”
少年扬鞭而去,马蹄疾驰,夜色挡住少年英姿,只看见模糊身影在原野飞奔。
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
与谢封辞别回府后,秦昭先去寻了昌国公秦斐。
秦斐早就听到了消息,虽早有预料,但是心中还是高兴不已。
他见了秦昭,先是猛地拍了拍秦昭骨骼坚硬的肩膀,随后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秦斐的孙女,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秦昭总是被秦斐几巴掌拍得站不住,眼见秦斐高兴得停不下来,还打算来几下,她连忙躲过秦斐魔掌,又怕秦斐吹胡子瞪眼,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府内其他人可知晓了?”
秦斐一拍脑袋:“老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事。”
说罢他将秦管家招了进来,嘱咐道:“去,传信各院,就说陛下封了昭丫头为怀盛大将军,统领上京各军。”
秦管家垂头脸色也布满喜意,连连点头应是。
他寻了几名长相喜庆的丫鬟,还带了几篮子喜糖阖府发放。
秦斐打算全府庆贺,还指挥着秦管家开了私库,张罗着给各院送了红封,连带着府内下人也跟着沾光,这个月月例全部翻倍。
秦斐尤不知足,还想将红绸挂在门楣上,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还是秦昭脸皮薄,连忙制止了他。
秦斐意犹未尽的摸着胡须,眼中笑意难掩,时不时笑上几声。
清荷院内
盛老太太听完传信,手中摸着佛珠粒粒分明,缓慢睁开老态的眸子。
她侧身问道:“此事可真?”
许嬷嬷虽然心中咂舌,也不敢信,但传信之人是昌国公派的,消息应该是真的,于是点头应道:“想来是真的。”
盛老太太松了口气,后背落到靠枕,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终于结束,她放下心来。
“既然昭姐儿有此魄力,那钰姐儿的婚事应该是成了。”
许嬷嬷也是点头:“这崔家等了如此久,虽应了婚事却不定日期,只怕就是在观望,如今郡主有了官身,虽然行为出格了些,但到底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日后其他人再不敢拿这事说嘴。”
盛老太太又沉默几响,面色露出犹豫:“那清姐儿的婚事,许是可以再往上看看。”
许嬷嬷眼神一亮,连连点头:“老太太说的是,如今郡主在外名声响亮,清小姐跟着养在国公府内,自然也有人会高看一眼。”
之前盛清因为丫鬟的撺掇做了错事,盛老太太虽然罚他,还为她寻了夫家,可到底是养在跟前的姑娘,自是心疼的。
如今风波过去,又有秦昭在前头显露本领,盛老太太之前对盛清的恼怒,也渐渐消弭。
许嬷嬷见盛老太太还是沉吟,连忙趁热打铁:“老太太,清姐儿心中向来是想着您的,虽犯了错,但也是因为年纪小,被人撺掇了,如今虽不能再让她入国公府来,但到底也要考虑一下她的日后才是。”
盛老太太却是面色一沉,转动佛珠的手指停住,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许嬷嬷。
许嬷嬷声音逐渐变小,知道不该提国公府,再不敢说话了。
盛老太太冷哼一声,声音冷冽道:“我虽有心,她却无能。”
许嬷嬷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也被波及,但好在如今盛老太太年纪越大,心便越软,倒也没多加苛责于她。
只道:“这事我心中有数,日后不必再提。”
许嬷嬷只好讷讷应是。
上书院内
冯氏要比盛老太太晚一些收到信。
送信的人到之前,秦钰正放下绣帕,已经唉声叹气了好几声。
她被冯氏压着收敛脾性,天天不是绣帕子就是看账本,每日看到秦蒙自由的身姿,一时有些生羡。
冯氏心中也是一叹,虽然与崔府结亲,但秦赴之官衔不如户部尚书崔璨,况且崔府幼子崔惊绪也是一表人才,年纪尚轻已有举人出身,若不是府上是国公府的门第,再有皇亲连理,这婚事怎么说都是钰姐儿高攀了。
但到底对方的婚期一再后延,以至于秦钰早就学好了管家的本领,她却不得不继续压着人在府内,怕她出门听到闲言碎语。
想到这里,冯氏又怨上了秦昭,好好的一个姑娘,非得去比武,反倒误了钰姐儿的正事。
不过好在秦钰不知道具体情况,冯氏也不打算与她说,只押着秦钰在屋子里绣婚服,平日里无事便学着管家,算是磨一磨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