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夕特别热衷于叫我去看他比赛。
我去看他的时候,赛前入场时他总会叉着腰在观众席上扫视,直到发现我的身影,兴奋地跳起来朝我招手。
我也招招手。
然后他大喊:“千夏——”
无数人扭头看过来。
尤其是他身边的队友们。
纷纷一脸“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人啊”的表情。
我:“……”
我并不总是有空,因此并不能够一场不落地看完西谷夕的所有比赛,便挑盈余的空闲时间过去。
他每次都会嚷嚷着“啊啊千夏你不来的话就不能看到我打球时帅气的样子了”之类的话,盯着我的那双褐色瞳孔中散发出一点点不甘的情绪。
我放下笔,熟练地抬手,摸摸他的头:“你平时就很帅气啦。”
然后再走流程地在他脸上亲一下。
——便可以看到西谷他浑身气焰尽灭,偏着头别扭几秒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大声:“就、就算这样夸我也——”
非常好哄。
几乎是瞬间便能看见情绪高涨的他身边开出的具象化的一朵朵小花花。
我拿起笔,又写几个字,等待后续。
半晌,他瞥我一眼,依旧偏着头,装模做样地清清嗓子:“这边。”
我放下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走流程地在他偏向我的另一边脸上也亲一下。
顺便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热了。
高二那年的ih大赛,我有吹奏乐部的练习,结束练习后去了体育馆,但只赶上了乌野打伊达工,没能看到与常波的比赛。
观众席人山人海,我艰难地找到一个两边都没人的空位,一屁股坐下。
左边用来放包,右边则是我用来隔开陌生人的社恐安全距离。
乌野的自由人队服是橙色,在赛场上很好辨认,我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西谷夕的身影,追踪了一会儿。
总之赛场的气氛很焦灼。
然后便从包里掏出阿花交给我的相机,移开视线,开始完成阿花交给我的任务。
——拍照。
给伊达工的二口坚治。
以及青叶城西的及川彻。
她最近恰好回外婆家,不在宫城,便将重要的拍照任务交给了我。
我茫然:“……你拍他们两个做什么啊?”
阿花:“我小学同学的表姐的邻居的朋友是伊达工及川彻粉丝后援会分会的会长,托我帮她拍这次的比赛。”
我:“……”
我:“?”
我忍住吐槽欲:“那拍二口是……?”
阿花:“我小学同学的表姐的邻居的朋友是二口他表妹,说让我拍几十张丑照让她留着下次家庭聚会时压迫他洗碗……啊不,理由是收集照片制作家庭相册。”
我:“……”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通过背号辨认出哪位是二口同学。
……说实话那张脸要拍出丑照也挺难。
我移动着镜头,那抹熟悉的橙色身影倏然进入我的取景框内。
接到一个球。
“……”
透过小小的相机取景框看西谷夕,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就像是……他在我眼前是特写,而其他人刹那间都变成背景的感觉。
甚至能放大许多平日里察觉不到的细节。
比如他面对一个有挑战的球时会下意识地舔唇角。
比如他盯着朝球网这边而来的每一个球时的眼神比我想象中还要锐利。
……
突然,一个球急速朝他而来。
来不及伸手去接,球似乎马上就要落地。
我握着相机的手无知觉地收紧几分。
狭小的取景框内。
西谷夕以震慑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速度猛地蹲下,朝球的方向伸出一条腿。
他的脚在地面上飞快地划过一段距离。
直至稳稳地触碰到球。
——球再度飞起。
接住了。
只是一瞬,球场内再度打的有来有回。
但所有的细节都在取景框内放大。仿佛慢动作般,静静地展现在我面前。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半晌才将相机拿远,低头一看。
西谷夕在画面中,维持着那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救球姿势。
他偏过头,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死死地锁定了球的位置,眸光锐利而不自知。
——不知什么时候,我下意识地按了快门。
“…………”我又看了眼那张照片。
……要收藏。
之后我对着二口啪啪啪啪啪啪地瞎拍了几十张。
乌野打赢了伊达工,喜气洋洋。
看见乌野的队员们都离场去稍作休息,我想了想,没立刻去找西谷夕,而是自己先去了青叶城西的位置。
青叶城西的位置特别好找。
……一大堆女生在尖叫的那里就是。
我咔咔咔咔咔地拍了不少及川彻的照片,准备拿回去交差。
……不得不说,真的很帅,这张脸。
比赛结束之后,我在体育馆门口遇到西谷夕。
他们一群黑压压但喜气洋洋的乌野人走在一起。
我恰好站在体育馆柱子旁边,纠结几秒,伸手拉住走在外侧的西谷夕的衣角,悄悄:“欸。”
“……哈?”
西谷夕转头。
表情在一瞬间内完成了恶犬到热情小狗的转变。
他看到我,异常兴奋,猛地扑过来:“千夏——”
黑压压的一群乌野人猛地转头。
我:“……”
我面红耳赤,一边观测他离我越来越近的距离,一边忍不住偷偷摸摸地瞥一眼不远处全员看似在做自己的事但其实在围观的乌野众人。
……甚至围观群众里还有老师和教练!
原本只是打算偷偷叫他去小角落里说话的我:“……”
西谷夕biu的一下蹿到我面前,抬起双臂——
仿佛举幼年辛巴一样把我举了起来。
……还好不是完完全全效仿举辛巴,只是环着我的腰把我抱起来。
西谷夕抬起头看着我,双眼亮晶晶的,意气风发地嚷嚷,试图情景再现:“千夏你看到了吗!我今天%##%##$#$#$#”
噼里啪啦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包括他用脚接球那段。
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我:“……”
我:“…………”
我:“………………”
我脸皮薄,病急乱投医地从包里掏出相机试图转移热情似火的西谷夕·赢球赛版的注意力:“我、我拍了照片。”
然后压低声音添油加醋:“很帅的照片,你快把我放下来看。”
“欸!真的吗!”西谷夕大喜。
他的注意力挪动了一部分,但还是没顾得上把我放下来,热乎乎的双手稳稳地托着我。
我慌里慌张打开相机,随手点开相册,将屏幕对准他:“对对对,很帅的照片,你快把我放下来再仔细看。”
寂静一瞬。
我眼睁睁看着方才还仿佛快乐小狗的西谷夕一瞬间换上恶犬表情,纠结地盯着相机屏幕:“……”
我:“?”
我眨眨眼。
……等等,一般好像打开的都是最近拍的照片。
我刚刚在拍什么来着。
“……”
我默默地偏了偏相机。
一眼过去,青白相间。
及川彻优美的发球身姿,静静地映入我和西谷夕的眼帘。
我:“…………”
我:“……那个,你的照片在前面。”
按一下键。
是及川彻的一个优美传球。
再按一下。
是及川彻暂停时在优美地和队友说话。
按两下。
还是及川彻。
我几乎能感觉到西谷夕身上散发出的幽怨黑线:“……还在前面!”
我狂按键。
屏幕中终于不是及川彻了。
出现了二口坚治。
和二口坚治。
和很多张二口坚治。
某种程度上类型还有些相似……!
我:“……”
西谷夕:“……”
我手几乎按出残影。
终于出现了西谷夕接球照!
重点已经变了,从“让他把我放下来”变成了“哄西谷夕”。
我力挽狂澜,垂着头看他:“看。”
“……”
西谷夕平时话不少,大大咧咧的,但不爽且微妙的时候反而话不多。
他炯炯有神地看着我,半晌发出短促的啊声,听起来像是有点纠结和不爽。
然后像是小狗抱怨般把头埋在我身前,胡乱拱了拱。
恰好拱在我腹部左右的位置。
隔着单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着暖乎乎的热度。
头发有点扎人,还有点痒,我努力憋笑:“……”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缩。
但他双手都牢牢地环着我,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我的动静,又往前拱了拱,一副很明显的不爽模样。
我:“……”
好痒。
憋笑。
感觉此时笑出来会很那个。
我最终不好意思做其他举动,只是抬手,摸他头,试图顺毛。
又摸。
再摸。
和平日里还有亲脸的顺毛程序相比,显得平淡且敷衍。
西谷夕显然也这么觉得:“……”
我心虚地狂摸他头:“……”
我憋了憋,最终纠结地小声道:“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然后更小声:“再做别的啦。”
几乎可以听到遥远处假装在欣赏体育馆大门风景其实在围观的乌野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