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铮的可怜解释和请求下,女夫子哪里敢反对他留下来?
就这样,陆铮也留了下来,一脸新奇地听着女夫子的讲课。
才发现姐妹们读书的进度很慢。
好在之后有习字课,他写字就好了。
正院那边,陆天尧安置妥当,便去了皇宫递牌子。
每年冬天都不用每天上朝,一般都是有事就递牌子到御书房跪见皇上,面禀细节。
也有的不着急的或是级别不够的,则是递折子到内阁。
内阁审议之后,汇总报与皇上。
再一个就是皇上要宣谁过来会安排人去通知。
而今天,从不上朝也不议政的武昌伯陆天尧,往御书房递了牌子。
皇上也是一愣。
现在也还不到年关送年礼的时候,这时候却是生意人很忙的时候。
陆天尧要么出京巡铺、要么在京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很少会进宫的。
自然,皇上在明面儿上是很给武昌伯府面子的,立刻就让人宣陆天尧到御书房的暖阁喝茶。
陆天尧进来就跪了,口称请罪、恕罪的,到把皇上给听蒙了。
知道事情经过之后,皇上也很无语,没好气地摆摆手让他赶紧起来。
“多大点儿事,微雨那丫头是老大人教出来的,性子便强硬些也正常。”
“若是个懦弱可欺的,朕反而要替你们伯府捏把汗了。”
“到是这城门戒严,朕也是刚听你说才知晓。”
“其实也不难猜测,是有人想借着云璋的事情搞事,左右离不开那些权力野心的算盘。”
“只是没想到还没搞得满城风雨,没能引导民心埋怨云璋,就先踢上了你家小丫头的铁板了,呵呵。”
“这事儿与你家无关,你且忙你的去。”
“不是还要接你母亲回京吗,若是等你回京时还有人敢拦,你将人揪住,朕替你作主。”
皇上端着茶,笑吟吟地说道。
陆天尧却是心中暗惊。
他送母亲去阳城是在中秋去庄子上时低调离开的,并未直接从京城出发。
时隔几月,他还没决定哪天出发呢,怎么皇上就知道了,还当面提了这一嘴?
陆天尧忙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了起来。
“是祖父说,母亲和周姨娘这么多年为父亲守节,吃斋念佛、深居简出,过得跟个木头人似的。”
“都这把年纪了,也该让她们回回自己的娘家。”
“又不是天遥地远的,哪能一辈子见不到娘家人呢,趁着娘家父母兄弟还在,别等阴阳两隔了再后悔。”
“中秋之后,我就将母亲送回了阳城小住,约好年前将她接回来。”
“没想到这场雪连着下,不然今天出城的该是我了,更没想到昨天微雨会在回城时遇上戒严。”
“到也不是我们伯府的马车就查不得,只因他们姐弟是外祖父亲自送回来的。”
“岳父大人只想送孩子们回来,将我训斥一顿后,今天就回庄子去的。”
“没想到在城门口遇上了这件事,昨天送孩子们到府中就询问我情况,我也是才听说大殿下的事。”
陆天尧匆匆解释了母亲回阳城的原因,立刻将话题转回了城门口戒严的事情。
并且主动提到了林老将军。
反正今天林老将军也是要晚些进宫的,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到林妃宫中去了。
既然皇上想警示他,他就直言好了。
顺便也在暗示皇上,林老将军回京了。
果然,皇上听到昨天城门口不只是伯府被拦,更是被林老将军遇上了。
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心中顿时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陈家那群蠢猪,没事找事!招惹上林家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更重要的是,还没查出追杀云璋的凶手,陈家就搞这些事情,莫不是欲盖弥彰?
想到这里,皇上的目光沉了沉。
要说这天下有谁会对云璋心存杀意,那就非陈家莫属了。
没了云璋,云辰的储君之位彻底稳固,再无后顾之忧。
哪天若他也没了,云辰登基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只要云璋在一天,云辰就会被人诟病。
云璋若没了,云辰娶妻也再无妨碍,陈后也不怕人诟病偏心。
这群混帐东西!他才登基几年啊,就这么急着想要改朝换代吗!
这陈家,就是尾大不掉的白眼狼!
“定国公回京了?”皇上瞬间有了思量,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来人,去林妃那边看看,定国公可有去那边?若是没到就带上暖轿去宫门口等着。”
皇上一脸欣喜的表情,立刻就有大太监传令下去。
没多久,林老将军就自己走过来了。
“老臣久不回京,劳皇上惦记了,来给皇上请安。”
林老将军走进御书房暖阁,就行了武将之礼。
皇上亲自上前搀扶起来,笑道:“咱们可是翁婿之亲,哪能让您行礼呢,看座!上茶!”
皇上这一番作派,林老将军也顺势露出了笑容,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天尧。
“你到是比老夫先来,如何,皇上怪罪了没?”
“岳父安心,皇上没有怪罪咱们微雨无礼。”陆天尧连忙道。
“哈哈,哪能啊,论起来,微雨也是朕的侄女啊,微雨可是云芝的亲表姐呢。”
皇上连忙打着哈哈,叙起了交情。
陈家野心算什么,张家贪婪算什么。
他还有林家!陆家!
趁着这机会难得聚在一起,又在皇上平易近人的刻意示好下,很快翁婿连襟三人,就换了地方,一边赏雪赏梅喝酒聊天。
陆天尧会说一些生意上的事。
林老将军也会说庄子上的悠闲自在,自己上山种树、下田收粮的农事。
皇上也会说些政事烦忧。
若在寻常人家,林妃只是妾,林老将军也不好意思将自己当作岳父。
但林老将军只有两个女儿,眼前两人也确实都是他女婿。
陆天尧当然也不敢与皇上认连襟,但陆夫人的胞妹也确实是宫中林妃。
这三人的关系其实很妙。
趁着喝酒的气氛不错,林老将军忽然叹了口气。
便将话题再次转到了昨天城门戒严的事情上,当面向皇上问询何意。
皇上头皮发麻,暗道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只得说他不知情。
又赶紧将萧云璋这次被追杀一事说了一遍,也强调他当天就派了龙骑暗卫彻查此事。
龙骑暗卫是皇帝亲卫,不隶属任何部门和任何别的势力。
就算是皇后、太子、兵部也调不动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又是谁。
每一任皇帝都会在登基以后,才能接过这股势力并继续培养自己的亲信。
若太子和其他皇子私下培养这种人而被皇帝觉察,则会派出龙骑暗卫剿杀警告。
见皇上说起这事也很生气、心有余悸。
林老将军也沉着脸,气愤道:“老臣也是昨晚回府才听大孙子说起这件事情。”
“没想到如今贼子已猖獗到光天化日之下,追杀皇子千里路,这与造反何异?”
“兵部戒严京城也能理解,但老臣也是行伍出身,对兵部的行为又不能理解。”
“若真有强敌能将大皇子一路杀到滨城,又从滨城一路杀向京城。”
“那是京城戒严能解决的?难道不是该调动各地兵马护国了吗?”
“这让邻国知晓大皇子被明着追杀、兵部却在京城戒严这种行为,怕不笑掉大牙!”
“昨晚老臣左思右想,又和林珩从兵法到战术全部推演了一遍,也没明白敌人的动机是什么。”
“若要动大夏之根本,杀个病皇子算什么?”
“说句大逆不道还请皇上莫怪罪的话,太子和三皇子家大业大的,哪一个不比大皇子有价值?”
“其实这些年老臣也渐渐明白了皇上的苦心。”
“皇上在登基之前痛失太子妃,嫡长子失了依靠,侧室势力坐大。”
“皇上刚登基万物待兴,正是要一展宏图之时,不能立嫡长子为储是迫不得已。”
“不封嫡长子为亲王,也是为了降低孩子在别的强大势力眼中的存在感,从而保护孩子。”
“若皇上当年就立了大皇子,怕是反招危险。”
“以秦家那样清傲孤简的门第,怕也护不住,成不了大皇子的靠山。”
“为君者要考虑社稷苍生,为父者要庇护儿女安危。”
“皇上的苦心,老臣和陆叔如今也明白了。”
“看着孩子能一年一年好好地活下来,活得悠哉自在,咱们这些老头子也为他高兴。”
“站在长者的眼界,根本不求儿孙富贵,只求平平安安,这也是寻常百姓家的长辈最寻常的心情。”
“这些年我们隐居田园,看着农家人那简单的满足,也感慨当年幸亏选择了归隐。”
“不然,还在朝堂上争个脸红脖子粗的。”
“不能上战场,无非也就是在朝议上打来骂去,如今来看,无趣得很。”
“若不是还有儿孙想要施展抱负,老头子我早就想带他们回家乡去,当个土财主也不错,哈哈哈。”
林老将军趁势表达了大皇子一直没有被善待。
不是储君也非势大的皇子,根本不可能成为被追杀的目标。
动机,一般人不会想到这个。
衙门办案到是时常会通过这个来推断凶手。
皇上也早有思量,觉得最有动机的就是陈家。
只是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