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月送来神的女儿

冷风却又拂过,将爱芙尔从回忆的沼潭中拉出,此时的她仍旧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长凳上,等待着列车的到来。她还是紧紧地攥着那张合照,大衣还是静静地摊在一旁,冷风还是撕扯着她的心脏,血液还是像被冻结一般凝固。

恰此时,一阵振动吸引了爱芙尔的注意。她将手机从裤袋中拿出,看到了提醒她列车到站时间的闹钟。

爱芙尔于是将照片折好塞进兜里,抓起大衣披在身上,站起身来,向着列车驶来的方向眺望——但那里并无丝毫动静。

爱芙尔对此却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木讷地站在那,任凭冷风一次又一次地刮过她暴露于空气中的面庞与双手,宛若一座雕像,只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微红的眼白表现出她汹涌的情感。

尽管爱芙尔对这让她保持清醒的冷风并无怨言,但她的身体却会抱怨——不久之后,她的手就没有知觉了,脚也几乎麻木了。

最终,爱芙尔还是忍不住将一只手揣到了兜里,同时把手机拿了出来:“奇怪,是我记错了吗?……”

与此同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一侧传来——

“哎哎哎!不要跑啦!啊,前面的那位小心!”

爱芙尔听到一声呼喊,正要转头看清楚情况,却已经被猝不及防地撞倒在地,某样东西也从大衣口袋中飞出,滑向了一边。

“哎疼疼疼……啊!这位……呃,你没事吧?”

听闻此言,仰面倒在地上的爱芙尔压下屁股的疼痛,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位粉色长发、蓝色瞳孔的少女。

“对不起对不起,很抱歉因为追水壶把你撞到了,嗯……要我扶你起来吗?”那位少女已经捡起了她的保温壶,边说着,边将一只手伸向了爱芙尔。

爱芙尔低下了头,并没有予以回应,只是沉默着自己将大衣重新披好,抓起掉落在地的手机,而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那个,”爱芙尔面对着少女,却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对,对不起。”

少女却是有些错愕了,但看着她无处安放的双手、害羞胆怯的表情,心中便明白了大半。

“没关系,是我光顾着追水壶,没有看路,这才撞到了你,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爱芙尔听到这话变得有些惊慌失措,刚张开嘴想着再说些什么,却已经自己把想说的话压回了肚子里,便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等候着列车。

那位少女看到她的这番表现,也只是轻声笑了一下,但当她也准备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地上一块反射着亮光的东西。

她于是从爱芙尔身后走过,俯下身子拾起了这块东西——原来是一块金属牌,压着一张车票,牌子上面镌刻着几行字词:

姓名:爱芙尔·德拉缇丝

身份:觉者

组织:雅努斯公约繁星市分部圣伯利恒学院

少女顺带的也看了一眼车票,眼睛瞬间放出了光芒,也顿时明白了这块金属牌是什么东西。

此时,爱芙尔刚把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发现了那件东西的消失,同时也想起了自己摔倒时一旁传来的金属碰地的声响,于是转过身,看到了拿着金属牌的少女。

“这个是你的身份牌吧?”少女将金属牌举起,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是,是的……”爱芙尔不知为何的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自己的身份牌;但她刚转过身去,少女便活泼地窜到了她的一边,似乎发现了什么很令人高兴的事。

“你叫爱芙尔,对吧?”

“对……”

“你是去圣伯利恒吗?”

“是,是的……”

“那我可以跟你坐一起吗?”

“欸,不,不能的吧……每个人都有票的……”

少女却是轻笑一声,注视着爱芙尔因害羞而涨的通红的脸,似是挑逗一般,举起了她的车票。

“但我跟你是邻座哦~”

“诶?欸欸欸——”

这时,一阵刹车的声响传来,列车终于缓缓进站,为乘客们打开了它的车门。

“好啦,不开玩笑啦——

“我叫芙薇特,也是圣伯利恒的学员,现在,我们一起上车吧~”

于是,芙薇特牵起了尚在惊讶中的爱芙尔的手,向着列车走去。

恰此时太阳升至半空,一束阳光穿过列车与站台顶棚的缝隙,正好落在爱芙尔与芙薇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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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为什么要去圣伯利恒呢?”在列车上找到座位后,芙薇特便如此向爱芙尔问道。

“因为,因为……”爱芙尔又回忆起了那段悲伤的记忆,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芙薇特看到她的这番模样,便收住了刚要说出口的话,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高楼林立的都市。

“老爸……老爸……觉者……觉者,觉者?”爱芙尔正低语呢喃着,却又忽地惊异了,回

想起了不久前第一次端详身份牌时脑海中冒出的想法:“是不是因为我是‘觉者’,老爸才会死的?……”

“那个,芙薇特……”考虑到芙薇特已经看过自己的身份牌了,爱芙尔便也没多少顾虑,向她开口说道。

“嗯?怎么啦?”

“那个……你知道,‘觉者’是什么意思吗?”

“嗯……怎么说好呢……”芙薇特一只手托着下巴,似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有啦!来,你看这个——”

芙薇特将手伸出,掌心朝上,只见得她略微动了几下手指,指尖便出现了无数的金色微粒,而后这些微粒迅速聚集,刹那间就出现了一枚别有小型粉色郁金香模型的发卡。

“看,像这样能够凭空造出东西的人,就是‘觉者’——额,应该是这样吧?”

爱芙尔顿时惊异了,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同时内心的疑虑也更浓重了。

“所以,芙薇特,你也是觉者?”

“没错哦~”

“那么……嗯……没事了。”

爱芙尔又郁郁寡欢地陷在了座位里,但芙薇特却担心了起来。她将发卡放在桌子上,挪了挪身子,贴在爱芙尔身边,轻声细语地说:

“爱芙尔,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爱芙尔微微点了下头。

“那么,可以跟我说一下吗?看你闷闷不乐的,我自己也不怎么好受。”

“额……”

“我保证,绝对不会跟别人说。”

“好,好吧。”

芙薇特轻轻握住了爱芙尔的手,但这一次,她并未抗拒,似乎是因为她从这位粉色头发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安全感。

“其实,我,我的老爸……去世了……

“我去圣伯利恒,也是因为这个。”

“啊……”芙薇特似乎有些惊讶,但又好像这也是情理之中。

爱芙尔陷入了沉默,但芙薇特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像是一位母亲——不,像是神话中那位仁慈的「救世主」。

芙薇特松开手,从桌子上拿起发卡,别在了爱芙尔洁白如月的长发上,发卡上郁金香的粉色显得格外耀眼。

芙薇特又轻轻握住了爱芙尔的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悲剧并非终结,而是希望的起始。”

爱芙尔略微睁大了双眼,她转过头去,看到了少女宛若春日暖阳的微笑,看到了芙薇特的那对显露出无瑕真我的水晶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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