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秋被活生生吊在半空中,长发遮住脸,浑身臭气熏天,哪有半分美人姿态,和一条死狗没什么分别。这一吊,被整整吊了两天两夜,等王淑秋被放下,四肢已麻得失去知觉。她又被人架起,这次没上次有精神,头低着,整个脸庞被长发遮住,已看不到面上的表情,全身软弱无力。
有一龟奴在她鼻下探探,道:“老板娘,还有气息!”何素芳恨恨道:“这么硬朗。”有龟奴献策道:“老板娘,要不要用火烙。”何素芳气呼呼道:“你以为是烙那些丑八怪吗,这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绝色,这一烙,留下印痕,以后还能卖出好价吗?”
另有龟奴道:“难道就这样饶了她?”何素芳沉吟道:“每个人都有弱点,但目前为止,看不出她有何弱点。何况她抱着必死之心,再这么折磨下去,必死无疑。老娘那五千两银子岂不掉入大海中,连本也收不回。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小昊!”
她身后的小昊连忙道:“小人在!”何素芳道:“你把她洗干净,换一套新衣,再看看伤势,先等她痊愈再说。”小昊应声,忙抱起又臭又湿的王淑秋回房。打好一大桶水,把她放入大桶中刷洗,从头洗到脚,她那身衣裳也一并丢掉。
只见她身上的鞭痕还在,连忙涂点外药。虽然王淑秋有一身迷人的同体,但小昊司空见惯,了解女子的身体比她们自己还了解。在他看来,这些女子没有美丑之别,只有贵贱之分,赚得多就珍贵,不然就是贱货。
这一连休养数日,王淑秋渐渐好转。这一日,何素芳又走进来,王淑秋登时紧张,不知她又用什么恶劣的手段对付自己。何素芳笑吟吟道:“别怕,我来是看你好了么!”王淑秋道:“你休想再逼我。”何素芳道:“你好歹也值五千两,我再蠢也不会跟钱过意不去。”王淑秋道:“你想怎样?”何素芳道:“你实在不想做也罢,但我这五千两的本总要赚回来吧!”王淑秋道:“我现在没这么多。就算有,你也要放了我。”
何素芳哈哈一笑,道:“放了你可不行。不过你不卖身一样可以赚钱。”王淑秋不解道:“真的?”何素芳道:“你琴棋书画懂多少?”王淑秋道:“我会吹箫,还会跳舞。”何素芳道:“好!你先吹一曲让我听听!”小昊从壁上取下玉箫递给王淑秋。
王淑秋深吸口气,一阵悠扬悦耳的箫声响起。一曲完毕,何素芳啧啧道:“不错,吹得好!你舞一舞看看。”王淑秋道:“是!”她开始翩翩起舞。她身段容貌都是上等之选,跳起舞姿态之美,令人赞叹不已。
何素芳拍手道:“舞得好,舞得好!”顿了顿,道:“今晚有几个官商包下大厅,你去吹一曲箫,看看能不能令那些官商满意。你随我来!”王淑秋随何素芳出了房门,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的踏出此屋,上次是昏沉沉的被人拖出去的。
只见已置身在楼阁之中,往下看,好大一个厅,负着栏杆来到楼梯处,不断有人上上下下,虽说还是下午,但已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有些姑娘涂脂抹粉,倚栏发呆;有的姑娘穿得妖娆与嫖客打闹;有的姑娘端着酒壶酒杯进了自己的屋子,不久传来男女戏谑之声。
下了楼梯,两边各一大柱,各有一联:上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下联是: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这幅对联不怎么是个佳联,何故挂在此处。
何素芳见王淑秋望着大柱上的对联一脸不以为然,便笑道:“可别小看这幅对联,它可是我玉荣堂镇山之宝。”王淑秋暗道:这么一幅平平无奇的对联居然是镇山之宝,可见青楼文化素质之低劣。
何素芳得意道:“这是太祖皇帝御笔亲书,你说珍贵不珍贵。”王淑秋吃惊不小,道:“你。。。你说这是太。。。祖御笔?”何素芳道:“当然!当年太祖皇帝来到咱玉荣堂,挥毫一书,就成千古佳话。”皇帝的御笔非同小可,何况是大明开国皇帝的真迹,自然而然成为镇山之宝。
果然,王淑秋在下联落款处有几行小字,上写“洪武元年朱某书”想必落真名岂不太显眼,自己毕竟是九王之尊,朱元璋才用某字一笔带过。王淑秋暗暗长叹一声,朱元璋所逛的青楼,他的后代居然在此卖笑,不知是对他的讽刺还是对大明王朝的悲哀。何素芳道:“你熟悉一下四周,今晚就独奏一曲,可别令我失望。”王淑秋点点头,一抬头,只见一位打扮得很妩媚的女子正望着她。
王淑秋从出门到现在,一直注意这里的女子,相貌平平的居多,偶尔有一两个打扮得体的女子。直到看到望着自己的那位妩媚女子,才真正见到一位称得上美人的女子。何素芳道:“她叫冰琴,是咱玉荣堂的红牌。”顿了顿,又道:“今晚这几位官商就是冲着她而来。”王淑秋不禁又多看那冰琴几眼,只觉她果有艳绝千秋之姿,顾盼之际,冰琴已回屋。
何素芳道:“你跟着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间屋子,只见门已上锁。何素芳开了锁。王淑秋暗自嘀咕:莫又是一间黑屋!但见何素芳和颜悦色,实不像是要惩罚别人的样子。
进了屋内,王淑秋惊呆了,好大一间却摆满衣裙靴袜、胭脂首饰等女子用品。何素芳道:“你选一件。”王淑秋看得眼花缭乱,其实这些衣裙之类的并非上等之品,但是就是多,款式多样,比之自己郡主府储藏的还多。何素芳道:“选中了就在此换了。”
王淑秋在衣裙中左顾又看,不一会儿已换好。只见她秀发只是挽了一挽,用金绳束着垂在脑后,斜插珠簪,内穿淡黄色的胸衣,腰束绛紫色撒花长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银灰色芙蓉蝉翼纱。细腰雪肤,明眸皓齿,宛若凌波仙子。何素芳大喜道:“这身倒还蛮相称。今晚一定会哄动。”
到了晚宴之时,大厅已经灯火辉煌。喧闹之声已起,中夹着少许乐器之声。小昊拉着王淑秋站在栏杆旁,往下看,只见人头攒动。
正中一张大圆桌,坐着三位头戴东坡巾,身穿长袍的男子,看其年纪都是大约六十开外,而坐在中间的比两位显得年纪大些,却更有气派。而三位官商两旁已坐了几位珠围翠绕的姑娘,个个有几分姿色。何素芳,这位玉荣堂的老板娘满面堆笑,哈腰招呼三位官商,十足一个老虔婆。
这三位官商左顾右盼,显然是在等某人,其中那位年老的官商不知说了什么,何素芳忙点点头,连忙向旁边一个龟奴说了一句话,那龟奴飞也似上了楼。
不久,从王淑秋对面的房内走出一女子,正是冰琴。只见她鬓上斜插一支凤头钗,内穿薄蝉翼,玄色胸衣,一袭白色牡丹花纹的拖地长裙,手挽紫红色软烟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嫣然一笑中已步下楼梯。
那三个官商双眼直视,转眼间冰琴已到三位官商面前。冰琴手接着那官商递过的酒杯,妩媚一笑,酒杯已移到那官商嘴边,反而是哪官商一口饮尽。那官商手一直抚摸着冰琴的玉手,眼睛直盯着她,恨不得要把冰琴一口吞下。而冰琴却撒娇佯怒,直把那官商弄得丑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