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宝玉被嬴渊打昏之后。
朝中的那些个御史们,便希望皇帝可以给个说法。
无论是说错话的贾府小辈,还是昭勇将军嬴渊,总之,事情要有个官方定义的结果。
对于贾宝玉的处罚,其实姬长早已想好。
罚贾府银三万两,金三千两。
三千两黄金,也就是三万两白银。
因贾宝玉言辞不当,贾府付出了足足六万两的代价。
这六万两对于贾府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难的是,以今日之贾府现状,很难在短期内赚得六万两银子。
处罚了贾府,那嬴渊呢?
擅自调兵到国公府外,这事,可大可小。
但皇帝以患病为由,迟迟不责嬴渊。
其目的,就是要给嬴渊一个上书自辩的时机。
这对君臣一向都是心照不宣,可以说,无论嬴渊还是姬长,但凡朝对方眨个眼睛,对方都能瞧出是什么意思。
在嬴渊将迎春接到昭勇将军府以后,他便上了道自辩的奏章,称调兵在贾府外,其实是为了练兵。
百官自然不信这个由头,但不重要,姬长选择相信就好。
翌日。
朝会之上。
有御史在谈此事。
姬长道:“嬴卿是为练兵,并无罪责,但这事,总归影响不好,朕已决定,禁足嬴卿七...三日。”
“三日内,不得上朝,不得理事,不得离开京城。”
此话一出。
百官皆是目瞪口呆。
这是惩罚?这特么是奖励吧?
从字面意思来理解,不就是准嬴渊休沐三日?
年关将至,大朝会在即,百官恨不得有分身之术,将一年到头的事情整理好。
结果,嬴渊提前放年假了?
其实,姬长本想说禁足嬴渊七日。
但他转念一想,新兵的事情还需嬴渊处理,况且,休沐七日,也忒便宜这小子。
于是,就改口说了三日。
其实,嬴渊在贾府所为之事,在姬长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受了委屈,要解了胸中那口气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在姬长眼里,嬴渊不仅是昭勇将军,也是个尚未弱冠的毛头小子。
他身为君父,自是要照料着‘自家晚辈’。
本有官吏不满姬长对嬴渊的处置,但姬长又以头疼为由,散了朝会。
这般举措,岂有人看不出,姬长是摆明了要偏袒嬴渊?
散朝时,有不少的御史、文臣都议论道:
“嬴渊圣眷正隆,不好办啊。”
“这事,本就与咱们没甚关系,看个热闹便就罢了。”
“就是,今日朝会之上,胡相都没说什么,咱们也别掺和了。”
“再有四五日,就到年关了,年关过后,便为大朝会,胡相是因今年一些事情尚未解决而忧烦,岂会过问这等小事?”
“...”
大周朝廷的年假一般为七日。
且不算年关两日。
年关过后第三到五日,是举行大朝会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里,要将去岁未解决的事情理一理,放到今年优先去解决。
然后再立个目标,比如各地方今年争取收上多少赋税等。
往年大朝会期间,朝廷必要议论的三件事——各地受灾情况、东南、江浙沿海倭患以及军费、修缮皇陵、宫殿等几项较大开支。
当中能够涉及到嬴渊的事情,也就是外患与军费这一块了。
散朝后,姬长来到建极殿,正听着户部官员说着对于各司、各衙官吏的腊赐。
所谓腊赐,就是指朝廷给各级官员一些钱财,让他们能够过个好年。
除了腊赐之外,还有春祭恩赏。
像是贾府这种勋贵人家,每年的赏赐,折合现银是三四千两到万两不等。
赏赐钱财的多少,主要还是看皇帝的心情与国库的情况。
如今,两淮那边的盐税刚送来,折合现银是两百五十万两。
可以说,他现在有的是钱。
但这钱也需省着花,毕竟,开春之后,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各官吏、爵府的赏赐,与往年一般无二就好。”
“至于昭勇将军府...朕自有打算。”
那户部官员听姬长说到这里,便就徐徐退出大殿。
稍后,姬长向身旁的夏守忠道:
“将罚贾府的银子,一并给子川送去。”
“昭勇将军府今岁年货所需,让光禄寺去备即可。”
“这小子是在京城头次过年,朕理应让他过个好年才是。”
闻言,夏守忠只能感叹姬长对嬴渊的器重。
朝中那些御史恨不得都想借此机会踩嬴渊一脚。
然而,嬴渊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处罚,反而还提前旬休。
关键,皇帝又赏给他整整六万两银子啊!
古往今来,又有哪个武将,能得皇帝这般重视?
六万两,何止能使昭勇将军府过个好年?
只怕往后几年,将军府都能过上不错的富庶日子了。
......
这时,昭勇将军府里。
自昨日嬴渊将迎春接到此处后,迎春因自身病情,又睡了一日。
今早醒来,已有好转。
迎春院那边。
迎春幽幽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阁楼中。
她打量四周,见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下意识探头看去。
就见窗外雪花轻舞,银装素裹。
有苍松挺立于院角,枝头积雪,宛如一尊尊雕塑。
不远处还见有曲折的长廊,尽头,有亭台水榭。
亭台之间的湖水早已结冰,显得颇为静谧。
水榭旁的红梅傲骨迎寒开放,花瓣沾着点点白雪,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迎春自觉煞是好看,并未发现身旁来了人,“姑娘醒了。”
闻言,迎春扭头看去,“蓁儿姑娘。”
蓁儿道:“姑娘客气,家主说了,待姑娘醒来时,先喝些甜粥暖暖胃。”
迎春点了点头,“表哥呢?”
蓁儿道:“方才宫里来了旨意,家主去接旨了,是陛下赏赐恩典的旨意,姑娘不必担心。”
她有注意到,当听说宫里来旨时,迎春的脸色明显一变。
显然是迎春担心,唯恐是因自己...宫里来了降罪的旨意。
一听是恩典,迎春才放下心来。
“方才瞧见迎春姑娘在瞧窗外,对这窗外风景可还算满意?”
蓁儿笑着询问。
迎春点头道:“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庭院。”
蓁儿掩嘴一笑,“姑娘不妨猜猜,这院子叫什么名字?”
迎春摇了摇头,“我可猜不出。”
蓁儿直言道:“这院子叫做迎春院,待开了春,奴婢会买些迎春树与迎春花。”
“家主说了,置办这座院子,就是为了姑娘您,想着您以后若是无聊,可以来这儿欣赏景色。”
为了我?
听到这里。
迎春垂下眉去。
虽说当初与宝玉有了争执,是因为宝玉听了一些不好、不利于嬴渊的言论。
但事后迎春心里郁积成疾,引得嬴渊担忧,心中已是不安。
又见嬴渊为自己讨公道,得罪了贾府,她更是无地自容。
而蓁儿的一番话,让她想起了嬴渊待她的好。
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一直以来,都是表哥为我所为,多于我为表哥所为。”
“迎春啊迎春,你这般没用,如何对得起表哥对你的厚爱,又如何去报答表哥的恩情...”
迎春在心中叹了口气。
晚些,她自觉经过一夜休息,身体已无大碍,又近午时。
索性问了蓁儿膳房所在。
司琪与琇橘跟着她来到此处,见她要亲自做些吃食,皆是有所惊讶,小声议论道:
“应有几年未见姑娘秀过厨艺。”
“姑娘的厨艺学自姨娘,去岁年关时,我倒是有幸尝了姑娘做得鸡蛋羹,虽不是什么名菜,但那鸡蛋羹炖得却是极嫩,罕有人能比。”
“...”
以迎春的身份,根本无需亲自做些吃食。
除了逢年过节,其余时刻,她基本不会亲自动手。
探春曾品尝过迎春做得一道油盐炒枸杞芽儿,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日里,都缠着迎春去做。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近几年,迎春已很少动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