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勾了勾唇角。
有些人用不着她出手，有的是人收拾她。
某些时候，她觉得混商圈其实比在学校要容易得多，学校要考虑和同学老师们的情谊，但是在这里，只需要比谁银行卡里的数字足够大。
比这个，周家稳居第一。
哦，或许要掉到第二了。
如果西城项目被顾瑾瑜拿走，度然会以不可控制的速度成长，超过周氏最多只需要两年。
这就是周雨为什么突然要跑到这个宴会上的原因，她绝不会允许顾瑾瑜过得这么舒服！
……
大厅里的落地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针从从七指到八，大门突然被缓缓推开，刺眼的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主菜登场了，大家都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做好蓄势待发的准备。
蹬，蹬，蹬！
手工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群人人逆光从门口进来，为首那位身穿暗纹中山装，手中拄着一只拐杖，正从外面缓缓进来。
周雨明显地眼看周作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端着酒杯就准备上前。
可下一秒，他硬是止住脚步，脸上的笑容淡了又盛。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无一不精彩。
周雨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郑局身边，顾瑾瑜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一身黑色手工定制西装，衬得他腰细腿长，肩背挺直。
周雨脸色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郑局面带着微笑，和顾瑾瑜并肩进了会场，然后冲注视着他的众人招了招手，“诸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度然的负责人，顾瑾瑜。”
一句在平常不过的寒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在场所有人一瞬间就都明白了，西城项目百分之一百二十会是度然的。
但大家都是体面人，买卖不成仁义在，还不至于因为这个项目和谁闹得不愉快。
闻言，大家纷纷举杯，嘴里说着“恭喜，久仰大名”之类的话。
顾瑾瑜面对这种场面总是十分擅长，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和这群人应酬四个小时，从始至终脑子都是清醒的。
周雨远远地看着顾瑾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周作昌和程晚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感慨似的说，“瑾瑜真是长大了，个人魅力肉眼可见的增长！”
程晚玉点头说是，“他小时候来程家，整个人才豆丁大点，垫着脚都够不到我的腰。”
周作昌叹了口气，向后靠进沙发里，“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一晃他都这么大了。”
周雨听着，垂下纤长的睫毛，将眼中情绪尽数遮了个干净。
“要是西城项目落在周氏手里，公司是不是能更上一层？”
“可不只这么简单！”周作昌说：“这个项目做成了，周氏在整个华国的影响力都会大幅度提高，股票至少上涨五个点。”
“可惜，”程晚玉叹了一声，又说：“不过好在是落在瑾瑜手里了，度然能更进一步，我和你爸心里也为他高兴。”
周雨冷冷的笑了一下，可是她不高兴。
上辈子这个项目本就是周氏的，这辈子突然变了，周雨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抢走的感觉。
她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顾瑾瑜看了很久。
顾瑾瑜陪着郑局在人群里不断走动，大大方方地和各路大佬交流，短短几分钟，手中的香槟杯换了十个。
酒精延迟挥发，他觉得太阳穴有些疼，因此特意落后两步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
余光突然瞥见坐在角落的周雨，两人目光对视，顾瑾瑜不动声色地移开。
周雨笑了，起身和父母说了声：“我去趟洗手间。”然后拎着裙子退出宴会厅。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忙着应酬，洗手间基本上没什么人。
周雨随便推开一个隔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没两秒就被接通，沈彻一改往常的懒散，语气里都透着兴奋。
“喂！”
周雨问，“瓶子换成功了？”
“当然！”沈彻得意地说，“我是谁！”
很好，周雨垂下眼睫，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按照上一世来说，这个时间点，临安拍卖应该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说，那位大佬估计已经拿到假瓶子了。
有拍卖行出具的凭证，他应该不会突然兴起想着去做鉴定，因此发现东西是假的估计还要等很久。
沈彻下的是一步长棋，他有这个耐心陪着他们玩，可周雨等不及了。
她挂断电话，在一份时政电子报上找到想要的电话号码，然后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秒，两秒……
接近半分钟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你好，哪位？”
“请问是陈秘书吗？”
“我是，请问你是……”
不等他说完，周雨就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刚才拍下来的那个玉壶瓶是假的，真的早在拍卖行鉴定出来的当天被调包了，是住建局郑局长出的主意，沈氏集团负责人配合着给你们下的套，信不信随你。”
说罢，不等对面有反应，她就果断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关机。
重回会场，周作昌和程晚玉已经看出今晚他们没戏，正商量着要不要早点回去别浪费时间了。
周雨缓缓坐在程晚玉身边，轻轻地说，“不着急，等着看戏。”
程晚玉明显愣了一下，一脸不解地问，“什么戏？”
周雨没回答，她看到顾瑾瑜突然转过身看着自己，于是便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地冲他举了下酒杯。
浅色香槟顺着杯壁滑进她口中，她的余光看到郑局拿出了手机，然后脸色瞬间变得不太自然。
周雨想。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