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那名凶手步子很快,苏琬琬为了追上他花了好些力气,转过好几个巷口才勉强缩进了一点距离。

苏琬琬虽然坚定着此次复仇的决心,但是她并不冲动,会根据两人的距离和凶手的动向,去调整自己的位置,防止被凶手发现自己的痕迹。

她长靴里面夹着的匕首,早就被苏琬琬的体温所传染变得温暖,坚硬的触感却是苏琬琬为数不多的底气。

在苏琬琬的视角里,凶手在一个街道口驻足了一会,左右打量。

苏琬琬混在人群中靠近了五十米左右,凶手的身形在他的视野里面更清晰,在凶手转过身的时候,苏琬琬侧身躲在一个坛子后面遮去大半视线。

凶手再次开始移动,苏琬琬跟在其后,却在那条巷子的入口顿住脚步。

她抬头往上看,右边的石壁上刻着“断情路”三个字。

竟然来了这里,难道那个凶手是来这里消遣的?

上次发生的事情在苏琬琬心头造成一小块阴影,却没有阻碍她迈开步子。

苏琬琬跟着凶手一路进了之前的青楼,这凶手寻的路子很刁钻,避开了大部分的人群,苏琬琬跟着他进去,竟然没有碰到人来拦她。

她一路畅通无阻,跟在凶手不近不远的距离,直接走到了最高层。

离开楼梯进入房间之间的甬道,两边没有窗户,只在尽头有一间开窗,甬道里面显得昏暗很多。

苏琬琬一直盯着凶手的背影,可是就是眨眼的功夫,他竟然不见了。

苏琬琬克制住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试图去思考,要不要走到他忽然消失的地方,去勘察他的踪迹。

理智告诉她不要去,但是她还是迈开了步子,走到那个地方。

这里和别处的甬道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刚好有一扇房间的门,房间旁边挂着一幅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画,画技拙劣,像是小儿涂鸦。

门内还亮着灯,显然是有人的。

苏琬琬在原地站了一会,伸手去敲那扇房间的门。

开门的动作很轻,门后站着一位女子,她模样靓丽,穿着一身紫色绸衣看着造价不菲。

“姑娘敲门可是有事?”女子轻声道:“我的孩子已经睡着了,还劳烦姑娘小声些。”

苏琬琬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青楼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孩子?

看这紫衣女子的模样,苏琬琬将凶手逃入这个房间的可能性排除了。

凶手没办法在她眨眼间,就不发出一丝动静地闯入这个房间,这个房间还有人。

若两人是彼此掩护的好友,苏琬琬即使是进去找到了,也没办法复仇。

将思绪理清楚,苏琬琬只是问道:“姑娘刚才可听见什么声响?”

紫衣女子摇头,“不曾。”

“打扰了。”

苏琬琬后退一步。

等到紫衣女子将门关上,苏琬琬才抬头,看向房梁。

刚从远处看,一块横木挡住了苏琬琬地视线,可是如今,她能将横木后面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周崇就屈腿盘坐在房梁上,削瘦的脸庞正对着苏琬琬,在苏琬琬望过来的瞬间,右手食指抵在嘴边,比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虽然苏琬琬心中有猜测,但是直面他的时候心脏仍然是猛地一缩,不明白这个凶手为何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动作。

压抑了三年的仇恨在心底叫嚣,她几乎试图用眼神将他凌迟。

她往后退两步,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僵持着。

周崇目光平静,意识到苏琬琬没有大喊大叫的意思后,跃下房梁,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进门之前,他看了一眼苏琬琬,是在示意苏琬琬一起。

活像是黑白无常在索命一般的邀请。

苏琬琬靠近门口,门敞开着,她能看见男人在靠近窗口的地方,距离门口有着很远的距离,这让她稍微放心,走进房间但是并不深入,房门也没有关上。

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语气平静没有情绪。

“离开京城,我不杀你。”

齐君赫身手矫健地跃上楼梯,阶梯在他身后飞快后退,耳边是空气掠过的声音。

周南行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一起上行。

到了二楼,齐君赫的脚步停下,站在一块平坦的地方。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黑金色面具下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寻找着女子的动静。

现在青天白日,绝对不是青楼迎客的好时间,两个男子的闯入,引起青楼内部不少动静。

但是这面具实在是显眼,小厮和姑娘们也都知道这面具隐隐代表着绝对高位的身份,只能将他们的举动视而不见。

齐君赫拦下一个端着案牍的小厮,眼神示意周南行。

周南行问道:“你看到一个素衣女子吗,身量一米六出头?”

在青楼一米六的女子可能多了些,但是穿着一身素衣的人可就少了。

这小厮偏头想了一下,摇头,“小的才来到二楼,不曾瞧见。”

齐君赫让小厮走了,但是面具下的眉头却皱起。

两人站在原处,一时不知道往何处去寻,这种焦躁感让齐君赫忍不住握住刀柄,上面透过来的凉意可以让他的心情稍微平静。

就在这个焦灼的时候,三楼楼梯拐出来一个人,他一身月白色长袍,走步间闲情逸致地耍着一把扇子。

等齐君赫的眼神望过来,杨云简将扇子合拢,嘴角含笑指了指楼上。

“四楼右拐第三间房。”

他话音刚落,身边已经掠过一道黑色身影,带起的风将他的额角的碎发吹得微微扬起。

杨云简将折扇往手心拍了拍,向对面的周南行道:“当真是个急性子,不是吗?”

周南行走到杨云简面前,简单道:“多谢。”

周崇只说了八个字,苏琬琬却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若是她点头离开京城,他就不杀自己,可如果摇头呢,就是薄刃划过喉间。

三年后再次见他,他已经不是之前特意伪装的狼狈叫花子模样,身量高大穿戴干净利落,眼睛没有精神的半垂着,但是却透出让人发渗的暗色。

他杀过很多人。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苏琬琬身子发僵,她后退半步,将自己挪到门口的衣架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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