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长安旧闻(五)

子女教育问题一直是父母关心的重点,上至天子,下抵百姓,概莫能外。而关于这一点,微生玺可谓是心力交瘁,不知所言。

本来深感对儿子微生恪教育失败的微生玺,再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喜极而泣,专门从吴越之地请来儒学大家,希冀通过耳濡目染的方法,培养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孩子,作为微生家的正统继承人,然而一向以多谋善断的闻名的微生玺再次失算了。

儒学大家的夫人是苏绣名手,常在寓所教女抚琴丹青,四方皆言曰,教女有方。

某日,微生玺休沐归府,心里美滋滋,想要视察一下孙儿的学业究竟如何?当他用颤抖而激动的手接到孙儿亲绣的鸳鸯戏水丝帕时,万念俱灰,从此再也不过问儿孙的学业。

微生恬,虽然意外,但是表示不介意,向老爷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倘若带微生衍去边关历练几年,必能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并且还有同在军中任职的儿子微生衢的保护,一定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让老爷子在家里静待佳音。

是年,自长城河西四郡段,北上犁庭,分兵并进,势在必得。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在家中安坐的老爷子却收到了大败的军报,狼族诸王合兵一处,避实击虚,以集击散,气势汹汹的几路大军纷纷溃退,信心满满的微生恬所带兵马,丧师五千,时人谓之“五千貂锦丧胡尘”,败军向东溃逃至乐嘉,狼族在败军身后突破长城,兵围乐嘉,还放出风声来说誓要生擒微生恬。

微生玺闻讯,怒火攻心,尽管是西北官位最高的将军,但长安所在数州,兵力太过于分散,难以为继,只好向京畿求援,同时替打了败仗的侄子向皇帝上书请罪。

新任云帝是因哥哥苏玄玠无子上位的,曾经给微生恪颁发过恩旨的扶风王苏玄琰,素来亲近微生家,他的第二任皇后微生姝就是微生恪的堂妹,曾经养过微生衍一段时间,枕头风一吹,立马就下了章程。

苏玄琰在与朝臣短暂商议之后,决定派昌平君独孤津与前几日因杀宫奴的幼子苏昀领兵五万,援救乐嘉。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定,微生衍的命运从此改变。

长安会师,这位据说深受云帝宠爱的皇子苏昀现身,三家的内部,引发了不小的波动,丝毫不亚于乐嘉城围。微生玺一度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错将苏昀错认为微生衍,同样雌雄莫辨,阴柔绮丽。

几十年前的太祖皇帝苏希羿太过于雄才大略了,无怒自威,给三家太大的压力,而女孩气十足的、又和自家孩子长的奇像的苏昀给他们不一样的感觉,或者说莫名的亲和力,很快博得了众人的信任,本来担任主将的昌平被三家默契的架空,独孤津郁闷了好久,在老父亲独孤铭的“开导”下看开了许多,军队内部的指挥系统高度调和。

但除了三大家以外,所有人在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之后,才猛然发现,昌平君为何不是副将。

苏昀打仗是一把好手,先遣秘使入城,让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微生衍让小股军队袭扰狼族,让世人都记住了微生衍之名,狼族诸王对那张脸开始非常痛恨,然后苏昀迅速集结五万铁骑在外轮番袭扰,狼族精疲力竭之时,苏昀白天袭扰,微生衍夜晚骚扰,狼族逐渐锐气全失,只得向北退出长城。

这个时候,苏昀原形毕露,利与自己相像的微生衍北向追敌,自己亲率大军在长城附近截杀狼族大军。

狼族军队死伤惨重,诸王一看见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再也提不起任何斗志,脑袋里只想着疯狂逃窜。苏昀长驱直入,追杀几千里,一战成名,这场反击战几乎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为了震慑狼族,苏昀不顾独孤津的劝告,很不厚道的斩杀了三万俘虏,垒于燕然,恫吓诸部,横行漠北,凡执寸铁者皆戮,狼族首领盛恚怒,倾兵剿杀。

凉州并州诸军大受鼓舞,事态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三家的预料,他们才想出独孤津的意义,根本不是监视,而是为了防止这位不安分的主把事情闹大,好吧,为时已晚。两国彻底交恶,已经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云帝令各州出兵会战,尽管儿子的却又把事情闹大,成功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但也没办法,不得不帮,毕竟宫中还有一位虎视眈眈的贤后。

三家都不敢托大,除宇文氏尚在平定吐蕃诸部叛乱,无力参战,微生家和独孤家一马当先,两位帝国元老微生玺和独孤铭亲自率师出长城,数军并进,加之苏昀五万铁骑的快速穿插作战,狼族很快溃不成军,狼族首领死于乱军之中,尸骨无存,小王子匆忙地率残部逃至到大泽,却被恭候已久的苏昀一网打尽,伏尸五万,狼族小王子献表气降。

从此,漠北彻底肃清,在长城以北的广袤地区,分别设置了安北、单于都护府。

经此一战,古老的帝国重焕新生,席卷荒,横扫四海,真正做到了海内一统。

微生衍可以说,在这一战中因祸得福,顺道镀了层金,苏昀毫不吝惜地表其勇而果敢,云帝也看出了儿子的意思,卖了个人情,大大方方的授予了微生衍镇西将军之职,参雍凉诸军事。

微生玺自然感激涕零,虽说为自己的孙子感到受之有愧,不过对这位年轻的皇子好感倍增,但又暗地里感叹自己的儿孙都是什么货色,不是太正常,就是太不正常,反正跟正常人比,就是有点不太对劲儿。

这场战争真正的主角,苏昀,因为灭国之功,震古铄今,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封赏,让天下再次看见了这位皇帝对幼子的盛宠。

灭国之战功,封秦王,领雍州牧,行征西将军,任雍凉都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要知道,云帝苏玄琰有四个儿子,太子苏晰,次子临川王苏昕,三次北海王苏明,唯独幼子苏昀封秦王,与诸子不同,与东宫争辉,朝野俱惊,满城风雨。

而且从封地的大小来看,即使是外人,也看出了皇帝的偏心,雍州全境,除了北地、平凉、山阴三郡,几乎全为秦王封地,另外还拥有其他几个州的边郡,封地之大几乎为数代云帝分封的藩王封地的一半以上。

尽管说他的封地是三家的影响范围,朝廷控制有限,但傻子都能看出来,云帝废立之心已生,这暗流涌动的朝局终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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