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明军里混到掌营将军的,多少从上级、同僚学了几手战略态势推演的能力,此前赵率教与诸将就演算过五月底、六月前后的两岸形势。
得出的结论是后金一方只会先攻击三岔河西岸的明军营地,只要打崩了那群车营兵,海州城内的明军精锐就陷于死地。
都不用鞑子爬梯子攻城,只消围上两三个月,海州城就会到析骨而炊、人相食的地步。
明军的对策则是搜刮附近粮食、民壮,一来搅的八旗在海州附近种不了地,二来增加城内粮食储备。
当然,这只是守城的策略,有两个总兵在,明军还没指望守着海州城就能破了眼下的局。
所以赵率教派了一名山海镇辖下游击去南边旅顺等地,力邀东江镇派出水师,在海州、盖州等地登陆,扩大明军在辽南的活动范围。
当然,要是东江镇有意北上,明军或许能在今年入秋前,将海盖复三州连成一片。
至于三岔河东岸,就由主外的李昊全权负责,只要保证没有大股八旗骑兵渡河,西岸营地就相对安全。
“老奴亲自来了?”
李昊深吸一口气,要是能把投石机运到辽阳城下,那他拼着生命值大降,也要杀进城内取老奴首级。
他现在生怕努尔哈赤得病死了,日夜挂念这点,饭都吃不香。
“有七成把握。沈阳一带的工匠来了不少,北营鞑子造船速度大大加快。”
赵率教怕的是这个。
锦州总兵思考了下如今局势,能让老奴亲临前线督战的战斗,也只有打西岸明军营地、围攻海州城这两场,人家还不一定亲自现身。
“海州城内有三千多弟兄,掌营将领五个。赵帅就带着三个掌营将军留守此处,我带着祖大寿等老将回西岸,城内还有降兵、民壮,守城是足够了,若有万一,我亲自带兵来援。”
留三个掌营的理由很简单,加上赵率教,一人负责一面城墙。
这种组合守个海州城不成问题。
点头同意,赵率教叮嘱道:“李帅回西岸后,勒令监军的毕自肃给宁远那边施压,一定要派大将北上义州、广宁等地,防备着五大营、科尔沁再度南下。只要坚持到六月份,咱就能从海上转运粮食,到时候就安全了。”
他对粮道非常上心。
李昊记下,又点出了自己麾下最能打的一些中层将校和一百多精锐骑兵,援军只带了祖大寿、山海关的一个掌营将军及他们的家丁,收拾妥当就匆匆离开。
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军情如火,耽误不了一点。
……
三岔河西岸明军营地。
对躺在军帐中的尚可喜来说,这两三个月过的比前两年都梦幻。
老爹大仇得报,母亲、祖父母和其他亲戚的仇报了不少,新认的干爹砍鞑子跟砍柴一样轻松,一两个月就能上缴给兵部几百上千颗鞑子首级。
似乎只要跟着干爹李昊走,就能杀尽鞑子,再回家乡海州。
因此他在训练新兵时相当卖力气,和新兵同吃同睡,有时还亲自教新兵在马上使用三眼铳等火器。
但当尚可喜得知干爹已经打下了海州城,却没在攻城时带上他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他的五个兄弟里,剩余四个都在东江镇旅顺任职,还有尚可义这几个堂兄弟,他想派人告诉兄弟们这件好事,可惜形势多变,无法成行。
“李帅回来了,李帅回来了。”
尚可喜正思虑间,军帐外忽然传来数道声音,然后火把逐渐变多,主帅回营的消息由远及近再次传开。
“都起来,简单穿戴,跟我去见你们干爷爷。”
他站起身子,挨个儿踢醒和他同住一帐的募兵,这些人年纪小的不少,有些被他认了干儿子。
尚可喜被主帅赐过姓,又被东江镇的毛文龙大帅赐过名,在锦州军里炙手可热,这些年轻募兵自然顺杆子往上爬,认了尚可喜做干爹。
被踢醒的募兵先后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衣物,麻溜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