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着眼前的奴才,逼着他重复说了一遍后,杜度才明白这是真的。
他双眼一闭,直板板向后躺倒,扯的伤腿传来剧烈疼痛,差点令这位小贝勒当场去世。
“到如今,也只有召集各处旗人,死守城池了。”
“二贝勒如今驻守辽阳,可派人求援。”
“不如主子直接带兵去辽阳,与正黄旗、镶蓝旗合兵一处。”
地下跪着的奴才们各有各的看法,但没一人提及带兵出城将明军打回三岔河西岸。
杜度赶走了小福晋,派人去传唤城内的梅勒额真、牛录额真等旗内主事之人。
过河明军大概只有三五百人,全是骑马家丁,三岔河对岸似乎还有上千车营兵,局势没有恶化到弃城而去的地步。
起码那该死的投石机还没到海州城下。
十几名镶白旗额真陆续抵达,他们早就听说过明将李昊从天而降的攻城之法,因此忧心忡忡。
额真们就有见识多了,聚在一起后,很快给出了较为靠谱的做法。
向辽阳求援并报信是肯定的,其次要快速派出精锐旗丁,绕到这股明军身后,截断他们的粮道,并尝试派兵过河,直接攻击那群车营兵。
仅凭镶白旗,是对付不了李昊的,可打跑甚至全歼上千车营明兵,他们还能做的来。
杜度为了提振士气,准备穿甲去见出战旗丁,分发赏银,可断腿的疼痛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
“这不是又到了老地方?”
三岔河东岸,望着春意盎然的大地,李昊忽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乎三个月前,他北征时杀到过这里。
当时忙着赶路,没来得及细细清理,这附近还有两三个大村堡存活。
“李帅,咱确实从这里走过,当时不知道怎么绕过了牛庄驿和东昌堡,东北方向的东胜堡咱直接没去,就打了古城屯那一处。”
曹文诏看着舆地图回道。
李昊看了看天色,“今天时间还足,咱直接拔了牛庄驿、东昌堡这两处,等着鞑子们向海州、辽阳方向报了信后就回去。”
三岔河是浑河、太子河汇聚而成,浑河就是因为水流湍急、水色混浊而得名。
八旗兵舟船不多,没法派出大股骑兵快速渡河。
镶白旗、正黄旗知道李昊到来的消息后,多半会派不少的骑兵在三岔河沿岸巡逻,以防明军家丁过河袭扰。
李昊就准备用这种方式引附近大城里的精锐八旗骑兵出来,在三岔河沿岸好好打几场。
等到附近两旗扛不住,收缩兵力入城固守时,锦州总兵就准备攻打大城了。
要是沈阳方向派了大股八旗兵来,那他就带家丁退回西岸,隔河对峙的同时,偶尔跑过来杀进八旗营地里。
这种打法主要还是发挥他小规模遭遇战快速毙敌的优势,避免几百上千人的小型决战。
大明虽然顶不住几万营兵拉到辽河对峙的消耗,可几千营兵的规模,咬咬牙还是能撑得住。
更何况辽海即将恢复通航,自山东登莱等地转运的粮食,可以直接用大船运送到三岔河、双台子河入海口附近,再用小船转运到军营里。
明军的后勤压力会进一步减弱。
众将领聚在一起,大致听主帅安排了攻打村堡的布阵。
自宁远调过来的周遇吉也参与了这次攻堡行动。
这是个眼窝较深、颧骨很宽的年轻将领,他是锦州人,天启二年广宁失陷时,带着全家逃往关内,后经招募进入京营,又被派到关外充作援辽客军。
“李帅,如此行事,会不会招致大量鞑子汇聚过来?”
周遇吉第一次跟着锦州总兵出征,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
毕竟三岔河以东是鞑子窝,正常明军都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害怕,仿佛一转头,就有一支建奴重箭射中自己。
“周老兄呐,你就放心好了,我干爹是生怕鞑子不过来。西岸那边的两黄旗鞑子,见了干爹比老鼠见了猫还溜得快。”
自以为见过世面的吴三桂开解这位老乡。
李昊乐呵呵一笑,要是真按周遇吉设想的那样,今天这趟就算没白跑。
四百多双马家丁赶路还是比较快的,路上花的时间倒比攻打两座村堡少一些。
因为有完整的补给线拉到了三岔河以西,锦州总兵对投降鞑子的处理也就精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