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抵达东岸已经三个时辰的李昊所部在河边一处平坦区域休整。
家丁们下马吃着死面饼子和窝窝头,民夫们喂马、修船,忙的不亦乐乎。
跟着主帅一起出征的主要猛将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破目前的局势。
早上明军过河之后,据守盘山堡的扬古里也从西岸跑到了东岸,也只带两百多旗丁。
老将足够有耐心,只要明军家丁追过来,他就率军沿河撤退,明军不追了,这伙鞑子又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然后朝落单的侦查骑兵下手。
明军里面也有辽人,对这一带地形其实不陌生,损失几个侦查骑兵不算大事。
但李昊的时间却白白被消耗了。
双台子河、大小辽河下游这片区域没有后金村堡庄园让明军围点打援,他们目前略显被动。
“不如和之前一样,直接捅到海州附近,看这老东西怎么应付。”
吴三桂一贯大胆,他提议快速东进,攻入鞑子老窝。
如今正是春耕时节,田野间落单的鞑子不少,但八旗那近两万行营披甲旗丁也会分成十人二十人的小股骑兵队,在各村堡、庄园间巡逻。
东江镇之前用过这种一两百人的袭扰攻击方式,后金早就摸索出了完整的应对方式。
锦州军虽然也能这么打,但效率太低,李昊其实不太瞧得上。
“明后两天,咱就按这种方法往东边打。这一天多的时间,咱要想办法弄死这个扬古里,让吕应蛟部占了盘山堡,标营占了沙岭驿、西宁堡这几处墩堡,稳住三岔河以西战线,步步逼近。”
车营兵适合结硬寨、打呆仗,只要有墩堡、营寨,外加足够的粮饷和火药补给,营兵沿河与后金对峙不成问题。
上次北征虽然斩获甚多,但打下来的盖州、附近的村堡一个没占住,属实不应该。
八旗丁口就六万,只要李昊率军拔除村堡庄园、各个城池,受不了的努尔哈赤要么整军恶战一场,要么早早带着核心旗丁搬家。
不然留在开铁辽沈海这一带,迟早要赔上八旗全部家当。
众将商讨半天,敲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我部又返回西岸,伺机攻占盘山堡。若扬古里来救,就于堡下击杀此獠,若不救,则扬古里必定北上至吴家坟一带休整,我们堵在半路截杀。”
面色沉稳的曹文诏汇总了这个计划。
李昊没有说话,反而上下打量起了身型雄壮的大曹。
“若是你扮成我的样子,站在船头,能有几分可能骗过扬古里?”
他起意问道。
曹文诏本身也是壮汉,身高只比主帅低一个头顶,体型略瘦一点点,但披上重甲后也差不多。
在此前的战斗中,李昊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背着诸多武器,什么重刀、战斧、弓箭该有的都有。
甲胄也是经常就换,和固定穿红蓝撞色布面甲的明军家丁有很大区别。
众将大致明白主帅准备以假乱真,相互商讨后,觉得有可行之处。
“李帅气势太强,隔着数里都能震慑上百鞑子,我怕是学不来,反倒耽误功夫。”
曹文诏有点不敢假扮,万一他装的不像,被鞑子认出来,坏了主帅的大事可就麻烦了。
“没事儿,你手持巨斧站在船头就行,鞑子们认我,近处看人看脸,远了只看有没有带等身大斧。”
李昊越琢磨越觉得这事能成,他下令大曹与他换装,准备引诱扬古里率军来攻。
休整之后,这支明军便开始再次过河。
……
“坏了,他们朝着盘山堡去了。没了盘山堡,咱在河西就彻底成了瞎子,搞不清明军动向。”
得知明军再次渡河,准备回西岸后,老将扬古里亲自带一部旗丁探查军情。
目前能确定的是,这支明军需要五到六次才能把所有人全带过去,而已经完成了两次渡河,明军家丁过去近百人,民夫过去了几十个。
第三次渡河已经准备完成,民夫们正在浅水区推船。
“也不全是坏事,双台子河下游宽且浅,他们渡河之处距对面起码两里地,河岸浅滩处还得有人推船前进,来回一趟起码两刻钟,额驸可趁他们渡了一半人马之时,率军突袭。”
牛录额真康果礼手指双台子河宽广的河面,展现出了他有生以来智慧的最高峰。
“半渡而击。”扬古里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旗丁,“你们有胆量冲杀这伙明兵吗?”
广宁一战之后,明将李昊率一百多名骑兵围追堵截,吓得双台子河以西的旗丁都不敢留在西岸,生怕被追上后挨一斧。
也就是他这个老汗女婿坐镇盘山堡,才能汇聚起将近五个牛录的兵力来。
“没有那李昊,这伙明军也就是普通明国家丁,有何不敢冲杀?”
“李昊所部有不少海西人,跟咱两黄旗相比差远了。”
旗丁们战意倒挺昂扬,这让扬古里稍感心安。
明军也发现了出现在北边不远处的八旗骑兵,派出将近五十家丁提防这边。
双方各自有顾忌,保持了对峙局势。
“额驸快看,这次明军将剩下的民夫全送了过去,为首的那雄壮明兵好像是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