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宗门少年

《帝尊她又又又在追夫》全本免费阅读

后山界内山摇地动,尘土漫天,二人对面而立,衣袂飘飞,于这飞沙走石之中静静地看着对方。

叶川两掌化圆,吸取天地之气,林木受他的阵势所撼,簌簌而颤,地面崩开数道裂痕,呈蛛网般向外延伸,巨大的石块颤动着升起,被飓风碾成碎石,围绕二人狂飞。

江宗华凝剑一崩,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刺向叶川,周身剑意化成一道冲天水壁,高如海啸,呈惊涛骇浪之势扑向万木阵心。叶川的手臂攀升出道道隐符,隐符的咒文汇聚在他的掌心,层层包围着掌中灵团,向江宗华心口拍去。

晁桀仙君门下最强的两个弟子以毕生之力对抗,这一战若不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后山之中,定是仙门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地骤然失色,眼前只剩下滔天的白光。白光所到之处,弭为烟土。整整十秒钟后,这白光才渐渐褪去,竹屋早已覆灭,竹林也全遭摧残,只在二人交战处留下一个深坑。

白雾被剑气所破,江宗华手握山河,与叶川厮杀数百回合,两人的一招一式快到无法用肉眼所捕,只能看到真气相撞溅出的弧光。两人同时后退,使出了最强一式。

巨浪自云涛之中倾泻,聚成一条巨蛟,巨蛟张开血口,喷出一道冲天的水柱,千万条藤木破土而出,拧成半尊神像,神像手中汇集着乾坤之力,掌一摊,乾坤之力化作漫天箭雨,齐向对面杀去。

两人同时冲去,没有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恨意,只有用尽毕生之力与其一决高下的果决,要在这一式斩断几十年的爱恨情仇。剑影纷纷,破开旧痕,一寸之差,胜负已定。

一如当年,江宗华终是险胜一剑。叶川垂头跪倒在地,胸口处被开了一个两拳大小的血洞,正汩汩地淌着血。

江宗华护住被打穿的左肩,抬剑一指,“你气数已尽,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再死缠烂打了。你主动认罪,兴许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同样是死,作为包庇妖人的罪人而死,是要下仙门罪诏、受万人唾弃的。”

叶川反握住剑锋,抬眸问道:“我何错之有?”

江宗华气得笑了起来,平复片刻才道:“何错之有?你错到被仙道讨伐,错到被百家视为大逆不道的狂徒,错到为了一段露水情缘把命都搭进去了!叶川,你自寻死路,好,我帮你一把!”

那剑挥起又落下,堪堪定在半空,叶川偏头,看到咫尺远近的山河在轻微地发颤,他不明白为何江宗华没有痛下杀手。依照他那铁石心肠,应当手起刀落,不带半分犹豫才对。

他缓缓抬头,看到江宗华盯着自己的身侧出神,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自己滴落在地的血。通过那片血水,他看到了江宗华拼命抿直的嘴角,还有那双努力瞪出恨意的眼睛。

叶川的手垂落地面,静待这一剑砍下,没来由地问道:“师兄,无情道到底如何?”

江宗华将剑刺向前几分,怒声道:“不许叫我师兄!”

“你还是如此,从不肯退让一步,”叶川咳出一口血,捂住空洞的胸膛,“师兄,入道四十载,可有片刻欢欣?相识三十七年,可有片刻后悔?”

入道四十载,说的是江宗华拜入晁桀门下,先入剑道,后炼无情;相识三十七年,指的是那个大雪初晴之日,晁桀仙君将他与叶无双带入万生门,在帝休树下,他们初见的那一面。

帝休树下,少年舞剑翩翩,晁桀拉着二人的手,指向江涣,“这是你们的大师兄,名为江涣,”他弯腰在二人耳边小声说道,“他的脾气古怪,你们不要同他吵架。”

叶川望着江涣,那人骨子里的冷傲孤高刺痛了他的眼睛,可三十七年过去,他也不再是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了。叶川不卑不亢地问道:“我为何不能喊你师兄?到底是哪一次,我招你的厌了?”

那一年阳春三月,叶川受晁桀之令,跟着江涣走入学宝阁中学习符箓。他们同万生门同届弟子一样,是第一次来这玄德学宝阁,叶无双年龄未到,只围着晁桀身侧吃喝玩乐。

白鬓道师手拿戒尺,往条案上一敲,问道:“诸位小友初来乍到,老朽便来考考你们,这学宝阁取玄德二字何意?”

众少年弟子年仅十三,只忙着学些唬人的阵法,鲜少有人能沉下心来读些经文,这下被问到了,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人答话。

此时,一个坐于最后的弟子举起手来,正是叶川。他出身官宦之家,少时便立下考取功名之愿,肚子里还算有点墨水,“回老师,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白鬓道师微微一笑,“在仙门不称老师一词,小友尽快改口罢。”众弟子哄笑,道师又道,“这位小友初入仙门,未学道法,倒是比各位入道几年的师兄师姐们更懂修行,各位,你们若无法潜心修道,那这飞升就妄为笑谈。”道师最后向江涣一瞄,虽面上带笑,让人只觉得比挨骂还难受。

坐于最前的江涣原本冷笑的笑脸一僵,只紧握双拳,脸侧烧红,低头不言。

“学宝阁有十二则恪训,首为不笑同门,不比同门;次为清净大道,宁静顺柔。”道师意有所指,“我送各位小友一句话,致虚极,宁静笃。心至空寂,静守道极,望各位谨记。”

此后,江涣对他的态度就更加冷硬起来,平日里不理他是常有,但现在不光不理,连一眼都不肯看向他,叶川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是一团扰人的空气。他自知江涣烦他,就跟旁人闲谈,凭着一张好人脸和逆来顺受的好脾气,他成了同届弟子中人气最高的那一个,连素来与人不合的常无悲都能跟他聊上一两句。

某日,他们扫完石阶,累得瘫坐在石阶上,三五个人以叶川为中心围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有人指着常无悲问:“哎,你追到你家师姐没有?”见常无悲一脸羞样儿,众人齐齐揶揄一声。

那人接着说道,“不过,像老常这种直男都有春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说呢,那最没人情味儿的死人脸曾经也有那么多人喜欢,那才是大跌眼镜。”

叶川不解,“死人脸,你们指的是……”

常无悲忙捂住他的嘴,向四周看去,“小声点,这人神出鬼没的,不知哪会儿就突然蹦出来!”他见周围没有可疑人物,才放开了手,“就是你那个师兄,江涣,整天一副死相,我们早就烦透了他。要不是晁桀仙尊护着他,我非得揍他一顿。”

叶川恍然想起,只要是江涣出现的地方,周围弟子必然离他五米远,好像要避开洪水猛兽似的,唯独几个脸颊羞红的少女肯向前搭话,结果话没聊几句,反而被他骂的梨花带雨。久而久之,讨厌他的人更厌恶他,原先对他有好感的也都粉转黑了。

叶川自打遇见他以来,就从未见他说过什么话,平日里就是“让开”,“滚开”,“闭嘴”这六字箴言,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有人嬉笑道:“你们说,他不会是晁桀仙尊的儿子吧?”

弟子们也不知晁桀仙君的真名,只根据江涣那清高的性子不招人喜欢,却能受晁桀仙君偏爱,纷纷猜测他是江涣的生父罢了。

常无悲不满道:“就算他是个仙二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整日抱着个剑瞎练,还说要当门主,要飞升,嘿!净说大话,怪不得那日道师曲里拐弯地骂他呢!”

“要我说,川子才来这么两年,就能练到结丹期!两年修道,十五岁结丹呐,你说川子不会比死人脸更早飞升吧?”

常无悲嗤笑一声,“更早?依他那修道进度,只怕是当上门主头发都白了,你猜为什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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