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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力抬手,抚上她的面颊。

她立时醒转,只怔忪了一息,便倾身上前,着急道:「可是伤口疼?我去唤肖郎中。」

他反握住她手,拍了拍他床上空出的部分,低声道:「上来,躺着歇一会。」

她忙忙摇头:「若牵动你伤口,我就闯了大祸。」

他微微一笑,道:「没有你在身畔,我睡不踏实。」

她有些迟疑。

他便拉着她手,微微使了些力,略微夸张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再不敢挣扎,顺着他的力道,立刻踢开老布鞋上了床。

待要躺下,又想着他身上有伤,她这一身汉子衣裳却满是尘土。

她只纠结了一息,便利落宽衣,躺去他身侧,唏嘘道:「你的伤再不好,我首先要被熬死。」

他微微一笑,在薄被下牵着她手,低声道:「这些日子,可是失了觉?」

她低声道:「你既知我睡不着,就不该瞒着我。我便是在你身边白操心,也比在宫里诸事不知的强。」

他长长嘆口气,道:「我只想让你开心,不愿你为我伤心难过……」

久久不见动静,微微转头望去,却见猫儿身子侧向他,如平日那般将脑袋抵在他肩上,已沉沉睡了过去。

第273章 棺材大戏(二更)

肖郎中从外间进仓室,要为萧定晔换药时,透过床帐隐约可见的,便是一对小鸳鸯交颈而卧的样子。huye.org 红尘小说网

且那只母鸳鸯,还露着膀子。

他有些为难。

此时他过去掀了被子为公鸳鸯伤口换药,换来的一定是个窝心脚。

若换成个女侍卫前去,可能也会换来窝心脚。

自家殿下此前对身边侍候的人,还不如何忌讳男女。

自打纳了这位夫人,却将身边侍候的人全换成了男人。原因为何,肖郎中作为萧定晔的心腹之一,自然也清清楚楚。

这男人也不成,女人也不成。

此时就显出了太监的优越性。

有时候,不男不女,也是一种优点。

然而随喜此时正在宫里陪伴萧定晔的替身,整个菜市都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和女人。

肖郎中脚步一转,将将要出了门,却又顿住,回转身。

往床畔行了两步,又觉着不妥。

只得掏出短刀,在衣裳里子里割下一块布条,绑在眼睛上,一边摸索往前,一边探问道:「殿下?」

床的方向很快传来回应。

猫儿一瞬间惊醒,立刻绾起发髻,披上外袍,缠起床帐,由肖郎中前去上药,自己则去另外一侧仓室,守着煎药的火炉。

待药煎好,倒进茶壶,她将汤药吹温,方端过去,侍候萧定晔服下。

此时天已亮,外间日头大盛,房中也跟着亮堂不少。

她为他擦过身,自去洗漱过,方端了半碗鸡粥坐在他床畔,准备餵他喝粥。

她才梳洗过,面上、耳后、颈子上的妆粉全然洗去,他只一眼,就瞧见她颈子上的伤。

「谁伤了你?」他目光已转冷。

她立刻栽赃:「随喜。随喜不带我来见你,我要用簪子自戕,他方同意。他平日就看我不顺眼,你说他这一招可是借刀杀我?」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抬手抚上她的伤疤处,目光幽幽望着她:「你跟着我,却是吃了苦头。」

她十分同意,不由瘪着嘴道:「你的替身在宫里养病,他们都说我害的五殿下缺了肾水,坏了腰子……」

他不由哈哈一笑,却牵动了伤口,只痛出一头冷汗。

她立刻噤声,再不敢同他说话,只一勺一勺餵他喝着鸡粥。

待汤尽碗空,他方续着此前的话题,低声道:「我有没有坏腰子,你自然知道。待为夫伤好后,重振雄风,为你正名。」

她含羞睨他一眼,又用凉水重新为他擦过身,方低声道:「此次之事,可又是你那三哥向你下的手?」

萧定晔点点头,道:

「此回他却想一箭双鵰。

我受伤那日夜间,就有人强闯刑部大牢。

当时我手上所有人都分散在此处、作坊、铺子、宫里祖母、母后和重晔宫四周,人手不够,竟险些被人将牢里的莫愁提走。」

猫儿想起事发当日的半夜,随喜确然慌乱离宫,只怕就是刑部牢房出了事。

萧定晔续道:「莫愁虽未被提走,可因被两方人马抢夺,重伤不愈,昨儿夜里已死,对我们再无任何作用。

且牢中大乱,多少死囚乘机逃离,又引来多少麻烦事。」

她听的后背发凉,只觉着泰王城府和手段竟深不可测。

她心中瑟瑟,紧握着萧定晔的手,低声道:「这皇位,一定要争吗?他如此凶残,我多怕有一日你外出,便再也回不来。」

他缓缓抚摸她的脸颊,喃喃道:

「经了这一遭,我竟不知将你留在身畔,是不是要害了你。

这一潭浑水,自我出生,便已蹚了进去。

若我不去争,凭三哥的心性和手段,祖母、母后和父皇,还有小六,都要保不住。

可你……」

他连喘几口气,动情道:「可你,若我现下就为你换了身份,将你送走,凭你上妆的手段,你就能从这浑水中上岸。」

她内心一片汹涌,再也忍不住,将脑袋埋进他颈窝:「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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