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的眉头渐渐凸了起来:“后来,徐宁擎着钩子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冲我笑了笑,说,虎子,没你什么事儿,继续喝你的。还喝个屁呀?这酒没法喝了。他刚走,我也走了。说实在的,当时我很崇拜徐宁,感觉这才是一条真汉子……不过那时候我跟汤山俩关系也不错。这不,我刚回家不长时间,汤山就来了,跟我诉苦。也怪我多嘴,我说,这事儿我管定了。其实我还真的不想管,我妈整天骂我不‘着调’,让我别在外面惹是生非了,老人家要让我考大学呢。考个屁大学?咱这性格不行啊,心野了,光想着混社会去了。社会好啊,有兄弟们捧着,有姐妹们围着……哎,我怎么发现我的脑子进水了?一说话就跑题,刚才这是说到哪儿了?”
大虎的确有这个毛病,说起话来跟跑火车似的,一会儿一个站,石八达笑道:“说到你要管这事儿了。”
大虎正了正脸色,眼珠子瞪上了屋顶:“对,是说到这儿了……哈,这题,我还是得跑一跑。”
石八达被大虎古怪的表情逗笑了:“别难受啊,该跑你就跑你的。”
大虎猛地捶了一拳大腿:“传话,老子最恨传话的人!一传话准变味儿。”
石八达不动声色地看着大虎,害怕自己一说话,他又跑题了。
大虎好像在等着石八达对他的这句话下个结论,见石八达不说话,没趣地横了一下脖子:“传话的人最可恨。我说这事儿我管定了,可是我没说徐宁这是‘作死’,我要干挺了他呀。这话,传到了大力的耳朵里,大力就领着一大帮人去了我家。当时我没在家,我一个朋友在。这帮人够狠的,用刀背把他的三根指头给敲断了,他们以为他知道我在哪里呢。这时候,汤山来了,紧接着徐宁也来了……好家伙,那阵血拼啊,”大虎的表情又古怪起来,歪了正,正了又歪,“汤山这顿揍挨得冤枉,当时他是去找我的,手里没带家伙。徐宁他们全拿着砍刀,汤山被他们给砍得那叫一个惨啊……再后来,汤山就不找我了,他找了刘彪他们几个在菜市场混的兄弟,去赌场抓徐宁……对了,我听说,那天晚上汤山去抓徐宁,碰上你和吴岳了,又让你们给打了一顿?哦,想起来了,那是后来了……那时候,我跟徐宁已经是好兄弟了。”
“后来你跟汤山就结仇了?”石八达有些惊讶,社会人之间的交情怎么这么容易变呢?
“我瞧不上他,”大虎笑了,“那是个迷汉。不过这家伙很坏,那天半夜偷袭我,我头上挨了一刀。”
“就因为你跟徐宁成了哥们儿?”
“应该就是。砍我,是砍给徐宁看的……”大虎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急,我妈信耶稣,她说,上帝说,凡动刀者必死于刀下!等着吧,我不会就这么跟汤山拉倒的。达子哥你记着我这句话,我不把汤山弄挺了,我就不姓盛,我跟着你姓,姓石,也叫八达,跟你那个八达不一样,我叫‘吧嗒’,石吧嗒儿!”
“哈哈哈,”石八达被大虎逗笑了,“虎子你可真会骂人……好了好了,继续。我听说这次进来,你还有个事儿,你好像把谁给砍了,砍了谁?”
“还有谁?汤山呗,”大虎翻了个慢腾腾的白眼,“我不打那些不够碟子不够碗的小蚂蚁,就砍他。”
“你把胳膊给他砍下来了?”
大虎摇了摇头:“没有,反正骨头是断了……”他似乎对汤山很是不屑,鼻子几乎歪到了眼皮底下,“本来我朋友被徐宁他们给砍了,我还真想借这个机会帮他也出一口气。谁知道还没等我出手呢,汤山倒放出风来,说我被他砸趴下了,连个屁都不敢放,是个土鳖。我土鳖什么了?他顶着个臭嘴胡咧咧,我不砍他砍谁?那天我砍完了他,直接去找徐宁……对了,你和吴岳跟汤山有仇,等你们出去,是不是得跟他血拼一场呢?”
宋勇蔫蔫地插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虎斜宋勇一眼,莫名地嘿嘿起来:“你行,肚量比茅房还大。”
宋勇一噎,哼一声,不说话了,嘴巴张得像河马。
大虎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算了达子,咱不是一个频道的人……不说了,一说起这些事情来,我就犯痨病。”
又胡乱聊了一阵,班长过来干涉了:“不许互通案情,睡觉啦。”
大虎扫了还在骑车的吕建春一眼:“哥们儿别犯傻,这儿不评劳模,睡吧。睡足了觉,明天我教你开汽车。”
吕建春如逢大赦,直接趴在地板上,脑袋碰得砰砰响:“多谢虎哥,多谢虎哥。”
躺在被窝里跟大虎闲聊了几句,石八达沉沉睡去。
半夜,石八达梦见他回家了,他爸爸跟方卫东在家里喝酒,满桌子全是啤酒瓶子。石八达走过去想要给自己倒杯酒,老石把石八达的手打开了:你滚蛋,你小子有什么资格喝我的酒?滚回监狱里去,我们们老石家没有你这个人了。石八达赖着不走,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儿子啊,喝你点儿酒有什么?等我将来发达了,给你建座啤酒厂,天天管饱。老石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大啤酒罐,头顶上咕嘟咕嘟地冒啤酒沫子。石八达忍不住了,捧着他的脑袋就喝上了,“咕咚咕咚,咕咚……”
石八达的嗓子突然被呛住了,呼吸一下子就停止了。
不对……有人在掐我的脖子!
石八达从梦中猛然惊醒,眼前赫然是一张扭曲的脸:吕建春!
石八达奋力往外推吕建春,推不动,吕建春的两只手像一把铁钳子。
巨大的窒息让石八达的大脑停止了转动,感觉自己离死神越来越近了。
吕建春双手掐着石八达的脖子,一条腿跪着,另一条腿猛撞石八达的小腹和下身,一下比一下狠——石八达开始还挣扎,最后放弃。
“伙计,你在干什么?”是大虎的声音,石八达的心一下子轻松了。
“不干什么,我想让他死!”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石八达的呼吸一下子顺畅起来——吕建春的手离开了石八达的脖子。
石八达看见大虎挥动拳头,没头没脸地砸向吕建春。
号子里的人全都起来了,大家有过约定似的,一蜂窝地扑向吕建春。
大门猛地打开了,梁所长站在门口:“都给我住手!”
吕建春直挺挺地躺在地下,仿佛死了一般。
梁所长上前踢了吕建春一脚:“起来,别装怂。”
吕建春将死的蛇那样蠕动两下,艰难地爬了起来。
梁所长揪起吕建春,一把将他推到墙角,转身问大虎:“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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