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石八达跳起来,直奔大虎:“虎子,你来得可真及时……”
大虎“嘘”一声,矜持地歪了一下脑袋:“其实我很早就想过来跟老朋友们聚一聚了,费了不少心思呢。达子哥你这么说,说明你这是想我了呢,”乜一眼正在“骑摩托车”的吕建春,“这位兄弟很勤劳嘛,这是要往哪儿赶?”吕建春笑不出来,吃力地咧了咧嘴:“没事儿,随便锻炼锻炼。”
大虎盘腿坐下:“那你就先忙着,”把脸转向石八达,笑道,“你到底还是重审了。怎么,还真是因为汤海那事儿?”
石八达苦笑着点了点头:“别提了……现在我也想通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宋勇想插句话,大虎冲他摆摆手,摸着石八达的肩膀笑:“你呀,就是吓傻了!偿谁的命?”
石八达摇摇手,换了个话题:“你重审,到底是因为啥?”
“我背着徐宁敲诈过几个‘皮子’……算了,不说了,该死该活腚朝天吧。”
“徐宁也发回来重审了,”石八达的语气有些惋惜,“你们都不是坏人……”
“我们呀,是专门收拾坏人的坏人!”大虎的脑子似乎很“飞”,大笑几声,撂下这个话题,谈起了别的,“那天我要是不喝酒也不会出事儿。这是死鬼要账,活该!谁让那几个‘皮子’不长眼的?还有吴岳这个混蛋,早晚我得收拾他,他简直就是个混不吝……对了,现在我正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收拾他呢。”
石八达刚要帮吴岳说句好话,大虎讪讪地摸了一把头皮:“你看他把我给打的?拳头上去,比铁锤还狠,这个大蘑菇到现在还没消……”
石八达拦住话头:“这肯定是个误会。”
大虎悻悻地摇了摇手:“等着吧,去了劳改队,老子大战他三百回合。”
宋勇似乎是想巴结大虎,在一旁一惊一乍地插话说:“大虎,你怎么跟吴岳干上了?咳,虎子,不是我说你的,那整个是一条狼啊……”
大虎的脸拉了下来:“宋勇,我建议你少说两句,你的话我很不乐意听。以为你是个‘老鹤’是吧?我告诉你,‘老鹤’在我眼里都是棺材瓤子!”
宋勇张张嘴,想要说句什么又生生咽回去,扫旁边两眼,怏怏地躺下了。
石八达感觉好笑,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宋勇在大虎的面前一下子就由狮子变成了绵羊。
大虎揉揉鼻子,对着石八达大发感慨:“达子,我跟你说,人活着,谁也别撇开恩怨假干净。谁欺负你,你还是应该砸他个头破血流的,男人嘛。”
“我还真不知道你跟徐宁是因为啥事儿进来的呢。”
“还不是因为汤山这个混蛋?”大虎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么个‘小戳戳’,愣是给折进来了,不值当的。”
“我听说,你们把汤山给剁了?”宋勇插话道。
“他不该剁吗?”大虎恨恨地咬了咬牙齿,腮帮子一凸一凸的。
“汤山也不是个善茬子……”
宋勇这话还没说利索就被大虎弹了脑门一下:“汤山是你爹呗?”
宋勇凭空挨了一下,感觉很不自在,左右扫两眼,讪笑着附和道:“我是说,这家伙在社会上也不是个白给的呢,挺猛的。”
大虎突然色变,一脚蹬了宋勇一个滚儿:“猛吗?”把头转向石八达,忿忿地说,“砸的就是他!那年,他从劳改队放回来,牛嵩他们几个老兄弟给他摆了一桌接风宴,喊我过去。当时挺隆重的,去了四十来号人,连徐宁都去了。当时我不认识徐宁……达子哥,我没说远吧?”
石八达还真想听听这些社会上的事情呢。没进来之前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总以为他们跟他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知道跟不知道这些人和事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现在不一样了。石八达明白自己已经不属于正常人了,将来回到社会上,顶着个劳改犯的名声,别人是不会拿他当正常人对待的。在这里,石八达曾经想过许多,他认为,像他这样的人,将来想要出人投地,也许混社会是他的唯一途径。想要真正在社会上混,多了解点社会人的事情不吃亏。
石八达笑着摇了摇手:“没说远,继续啊。”
大虎笑了笑:“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就好好跟你聊一聊。”
宋勇这次说话小心多了:“大虎,你也是个江湖猛人啊,是不是就是在那天跟汤山结的仇?”
大虎“哦”了一声:“也不算是那天,这事儿挺乱的……”
“大哥,你就别卖关子啦,就当故事讲还不成吗?”浪花隔着老远插话说。
“这是谁家的孩子?”大虎歪着脑袋来看浪花,目光柔和。
“虎子哥,是我,我肖丰先呀。”
“好名字,小凤仙,京城名妓。”
“这个名字可真够勾人的,”巴儿吧唧一下嘴,竟然蔫儿吧唧地说话了,“卖不卖啊你?”
“嘿!原来你会说话,”宋勇一愣,跳过去猛拍巴儿后脑勺一巴掌,“摇起来,摇起来!”
巴儿撅着屁股晃了晃。
宋勇满意地笑笑,勾着巴儿的下巴,拉到跟前,色迷迷地盯着他,“他卖,你还敢买?”
巴儿垂着眼皮哼哧了两下,突然大叫:“汪汪!”
大虎一脚将巴儿蹬了出去。
浪花不明白什么意思,直愣着眼嘟囔:“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先字辈,我们村有不少叫什么什么先的呢,还有叫神仙的,真的,骗你我烂腚眼儿。”
臭迷汉一把将浪花掀了个个儿,伸手就脱他的裤子:“让我看看你的腚眼儿烂了没有?”
大虎嘿嘿一笑:“这小孩有点儿意思,哪位抽空‘亲亲’他。”
这下子浪花明白了,收紧屁股来回翻身:“俺不,俺不。”
大虎笑着挥了挥手:“这就对啦。嘿,这孩子懂事儿。古人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浪花嘤咛一声扭过身去:“俺没听见你朗诵了些什么,不讲故事拉倒,俺不听就是了。”
大虎收起笑容,盯着浪花看了一会儿,无聊地摇了摇头:“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儿不许插嘴,谁要是随便插嘴,我直接让宋勇抱着‘亲’他。”
宋勇的脸色明显地泛出痛苦来,似乎觉得自己在大虎面前一下子变成了迷汉,脸色像个到了大修期的电视机屏幕,黄一阵白一阵蓝一阵,最后突然黑了屏。
大虎好像故意要让宋勇难堪,又重复了一遍:“孩儿们都听见了吗?再不听话,你们勇哥说‘亲’哪个就‘亲’哪个,决不含糊。”
宋勇彻底没了脾气,闭上的眼皮下面像是在跑马,簌簌抖动,紧闭嘴巴,硬是不吭,仿佛有个夹子在嘴唇后面夹着。
“这事儿其实也有误会,”大虎盘起腿,乜一眼宋勇,继续说,“那天喝酒的时候,有个小孩指着坐在另一桌的徐宁,对我说,哥,看见那个绷着脸的小子了吧?他就是徐宁,刚闯起来的,爱谁谁,刚刚把几个‘老鹤’干挺了。他说了,他在冲锋的时候,谁敢拦他,他就把谁的脖子扭断。当时我根本就瞧不起他,小屁孩子给嘴过年罢了。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我过去跟徐宁的哥们儿大力打招呼,因为以前我跟大力一起混过……算了,我简单点儿说吧。大力喝了我敬的酒,跟我介绍徐宁,徐宁连站都不站起来,就那么一举杯子把酒喝了。当时我就恼了,满桌子哪个敢对我这个态度?不过我忍了,没意思,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后来不知因为啥,徐宁拎着一把磕掉底的瓶子,冲着汤山就过去了,速度那个快呀,汤山一下子就变成了个血人。接着,徐宁就抽出一把带着军刺的钩子,指着往上冲的人说,谁上来,我弄死谁。”
“我就说嘛,徐宁不是个善茬子。”宋勇插话道。
“还有大力!”大虎的脸涨得通红,“大力一手一把菜刀指着酒桌上的人,两个人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从那以后,我认徐宁是条汉子……”
“徐宁跟汤山这是怎么了?”石八达听得有些紧张,这帮人怎么说话不迭就动家伙呢?
“还能怎么了?”大虎摇手一笑,“屁事儿没有!刚‘上沿儿’的小哥就这样,想砸几个‘老鹤’自己挺起来呗。”
“后来呢?”石八达感觉脊背冷飕飕的,看来社会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没有铁布衫功夫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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