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七话 哑奴

有那么一瞬间,从偃伯眼神里透出来的杀意特别的清晰,我几乎快要以为,他在动杀掉我的念头了。可是最后,他的眼神还是慢慢地柔和了下来,我才松了口气。

“是。”偃伯说。

“她做了什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这是我的家事,便不劳萧夫人费心了。”偃伯说。

“在女涎找上我之前,浣娘曾经假冒女涎的名义来见我,是不是你安排的。”

“萧夫人,”偃伯提醒我,“是与不是,重要吗?”

我说,“重要。”

偃伯的神情让人觉得很受威胁,仿佛是一种警告,提醒我越界了。“是。”

“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那么大致上事情的经过我心里有数了。“不过有件事,还是要麻烦您一下......”

“萧夫人还有什么事?”偃伯的语气不太愉快,看样子是我刚才的逼问真的惹到他了。

“我想在这里留上一些时间,有些问题想要等荣岑醒了以后再确认一遍。”我还是觉得,荣岑最后跟我说的话,好像另有玄机一样,他看起来疯了,却知道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他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是偃伯都不可能知道的,而一直被关在牢里,鲜少与人接触的荣岑却知道,为什么?他提醒我的那句......小心身边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假设,他真的有如神助一般,知道我的事情,那么他提醒我的那句话不应该是毫无意义的。为什么要我小心身边的人,还有,身边的人......到底是指的谁。

本来耎大人的事情就已经令我每每想起都深感不安了,加上荣岑的那句暗示,不可否认他对我的心理压力造成了影响,我的思维方式不可逆转在按照他的话发展下去。

如果不解开这个谜,我想我会一直都很在意,那么接下来难保不会对我有更深远的影响。所以在这个影响彻底改变我接下来的轨道之前,我决定去解开它。

“行,按照荣岑的习惯来说,他会昏迷一阵子,有可能今天晚上之前醒来,也有可能今天深夜醒来,不过,若是隔个一两日醒来也是有的。我让老戌帮你安排一下。”偃伯说。

“不必了,要不然,我正好去看看女涎吧。”我想着在女涎那儿凑合一下,只要撑到了晚些时候荣岑醒来,恢复意识,确定了我要的答案就足够了。这个府里,危机四伏,唯一能够令我安心的就只有女涎那边。

“涎儿这两日病了,萧夫人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免得她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偃伯却阻止了我去探望女涎。

“病了?”

“是啊,约莫着是前几日筹备婚事累着了,前夜里受了些风寒,这不,就病倒了。”偃伯推说女涎是累病的,“萧夫人也不必担心,涎儿身边有医官看着,大抵明后日便会康复。眼下离她与钟离大人的婚事不过四天了,为了保证她在大婚之日可以安然出嫁,这两日,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也好。”既然偃伯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

在老戌的安排下,我在府里的客房暂且留宿,老戌还很贴心地安排了人去钟离家送了消息给萧珏,只不过这客房......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刚刚便觉得这里侍候的人不太对劲,故意等到老戌离开之后,向她们问了句。

可守在一旁的使女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站着。

“萧夫人。”忽而外面传来的声音我走了过来,是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妇人。

“你是......”我有些警惕。

“小的华娘,是女涎姑娘身边侍候的人,我们姑娘听说萧夫人来了,本想着来探望下的,可是奈何病了,下不了床。这不,就让小的送些吃的来给萧夫人。”华娘说着,将带来的一些吃食摆在了案上,这些吃食和往常女涎送去钟离家的差不多一样。“萧夫人快尝尝。”

我凑近闻了闻,说实话......不太敢吃,唯恐这里面被人加了料。

“萧夫人可是担心?”华娘看出我的不安,故意上前拿起一块,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我,一半放在自己嘴里吃了下去。“萧夫人放心吧,咱们姑娘的手艺虽然还有待提升,但也是用心做的。”

“......想来你也知道,我素来查案。遇上的各种事情都有,不得不多小心一些。”我解释说罢,便将那半块糕饼放在嘴里小小咬了一口......还是,不好吃。但......好像和之前,女涎送去钟离家的又不太一样。“这......这是女涎亲自做的?”

“是啊。”华娘说着,窘迫的笑了笑,“是不是......不大好吃?”

“没什么,女涎的手艺......做成这样已经算是有进步了。”我对她的手艺着实不敢再有什么要求了。“女涎尚在病中,竟还为我做了这些吃的,也实在难为她了。”

“这有什么的,我们家姑娘说了,萧夫人是对她尤其重要的朋友,既然不能亲自来相见,怕过了病气给您,那在自己屋子里做些吃的送来给您,也算是心意了。”华娘只是如此推说,这话,却更像是在证实这糕饼就是女涎亲手做的一样。“萧夫人,看您好像并不喜欢吃......是不是这糕饼有什么问题?”

“不,”我说,“我只是心里惦着案子,实在是没心情吃什么东西......对了,华娘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使女都很奇怪?我方才问他们什么时候了,竟也没人回答我。”

华娘就像是特别惊讶似的看着我,好像这件事我原就应该是知道的一样。“萧夫人您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一头雾水。

“府上在客房侍候的使女粗奴,都是哑奴啊。”华娘说,“他们天生又聋又哑,既听不到您说了什么,也说不出来能让您听懂的话。”

“哑奴?......”哑的?还是又聋又哑的?

“是啊,这府里常常往来各位大人,也有在此落脚的,哑奴是特别侍奉在这里的,他们几乎不会动,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或是他们相互之间传递了命令,才会行动。”华娘和我说起这哑奴的由来,好像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也是为了让大家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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