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偃伯干的?他又为什么要让人打劫你呢......”钟离瑾喃喃自语着,同样的问题他也想不通。任谁都想不明白,偃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找人打劫我呢?如果只是为了钱财的话,偃伯不知道比我有钱多少,恐怕他能从我这里劫去的钱财,比他雇佣那些山贼少得多。
如此得不偿失的“打劫”,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呢。
“娘!”毓儿已经到了门口。
“进来。”我说。
毓儿推门而入,看起来他急着赶来确认钟离瑾的安危,有些失态了。
“你来得正好,你给钟离大人瞧瞧,看看他在偃伯这里待了一天一夜,身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故意没有说出我先前的怀疑。
“坐。”毓儿走到钟离瑾身边,让钟离瑾坐下说话,他抬手确认着钟离瑾的脉象,脸上阴晴不定,眉头也是越来越皱得紧了。
“怎么样了?”我问他。
“从昨天到现在,你都吃了什么?”毓儿没有回答我,而是向钟离瑾提出了问题。
“......并没有吃什么,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汤羹而已。和偃伯吃的,应该都是一样的,昨夜喝了酒......因为偃伯失去了女儿,痛不欲生,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所以我也......”钟离瑾倒是清楚记得自己吃过什么。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昌和君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毓儿转过头来看向了我,眼神很复杂。
“说吧。”我示意他。
“钟离大人的身体情况......有些特别,”毓儿说,“若不是错食了某些野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在他喝的汤羹或是酒水里,遭人下了毒。”
“毒?!”
乍一听到毓儿的话,我是呆住了。
我想到钟离瑾可能是吃到了某些药,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毒。“怎么会,他中毒了?”
“......我记得爹刚教我辨认野菜和草药的时候,同我说过有几种草药的药性特别,少量服用并不会致命,但是会出现神志不清、困倦、全身麻痹,还有心跳异常等特征。我以为,钟离大人应该就是误食了沾染这种药草的东西,以他的脉象来看,起伏不定,而且他的神情恍惚,与那时候我爹说的误服毒草后的特征相似。”毓儿说。
“那就对了。”昌和君道,“萧夫人,看来还真让你说中了。”
“如果钟离瑾和偃伯吃的东西完全相同,那偃伯在出事的时候,应该也中了毒才对。”这种毒不会致命,可是......如果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偃伯,他既然有机会在偃伯吃的东西里动手脚,为何不直接找机会下剧毒,毒死偃伯就好了?非得先让偃伯中毒,然后再出现捅他一刀?这个设定......
图什么呢?
“方才萧夫人说了那许多,可唯独还没有说到偃伯之死的案子上。不知现在,获得了这些线索,萧夫人能否想到些什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查下去呢?”昌和君问。
“第一,追查宣月,证明偃伯死的时候,她到底知道些什么。第二,确认现场,当时密闭的房间里,除了偃伯和钟离瑾以外,是否出现了第三个人。第三,寻找偃氏女涎的下落,她从钟离家离开后,能去的地方并不多,当晚失火的时候,钟离家正在宴客,人比较多,乱糟糟的,所以想要趁机离开并不难。难的是......她离开钟离家以后,会去哪儿。她平日与什么人有来往,老戌最清楚......”我说。
“那纵火案呢?”钟离瑾现在还在担心城里的纵火案,“如果现在放手纵火案的话......那纵火案的凶手,岂不是又要在城里......”
“找到女涎,纵火案自然就解开了。”我说。“纵火案把我们引到了偃伯家里,但是与当年纵火案有关系的荣岑却遇害了。疑似杀害荣岑的凶手钊二,消失不见,多日后女涎与钟离瑾完婚,新房失火,出现了一具烧焦的男尸......所有的事情,看似毫无交集,最终却都与女涎连上了,那么找到女涎,事情自然也就解开了。”
......
可笑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看人看得多了,多少也算是有些经验的,想不到......在女涎的这些事情上,却疏忽了。
难道我真的看错了女涎吗?
还是......
我走进偃伯遇害的房间里,奉命看守的人在外面,眼看着将近黄昏了,没有点灯的房间开始逐渐陷入黑暗当中。
为什么......
我们在这个房间里,找不到第三个人留下的痕迹。
没有外人出入过的一点点痕迹。
这就说明当时可能进过这间屋子的,只有偃伯、钟离瑾、老戌和宣月。
宣月失踪了,廉赫去寻线索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希望不大。宣月故意留下那些所谓的“证词”,那些......对钟离瑾十分不利的话,然后她趁着昌和君大意,未派人紧盯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逃了。而且能够在府里出事之后,到处都是人在搜集线索的情况下离开......显然是一早就做好准备的,和那天钊二失踪一样。
我虽然想到了纵火案的根源可能在偃伯府上,但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出事的居然就是偃伯本人。
女涎失踪了,偃伯死了......案件脱离了现有的线索,朝着一个我们都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了。我想知道......
整件事,到底是以什么作为开始的。
或者,是茯苓阁的命案。
或者,是我们在山上发现的农妇,以诡异方式献祭的灵物?
或者,是十余年前的连续纵火案,还是什么的......
它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发生?
偃伯......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是谁要杀他?
最有可能杀偃伯的人,是谁?
闭上眼睛......仿佛一个个与现如今这案件有关的所有被害者,一个个的都出现在了这房里,他们就站在我身边,将我团团围住。
那一张张苍白无力的脸,那一双手的绝望的眼睛,他们看着我,试图与我交流,可是他们说不出来任何话来,他们就像是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一样,无助且可悲。
我在这群“人”之中,看到了那个茯苓阁的子辅,我走到他面前,他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看起来落寞多了。
“你应该有话想要告诉我吧。”我说。
可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却早已经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