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工业区

朱敦汉预估,要吞下整个华北市场,一个火柴场是不够的,至少需要三家。

相较于皇商,璟国公府和复国公府人脉广泛,可以轻易地售往整个北方。

“三家火柴场,同气连枝,已经够了!”

轻笑一声,朱敦汉继续在城南闲逛起来。

作为整个京畿最大的工业区,或者说贵族和官老爷们为了安全而特意圈出来,阴差阳错塑造了工业区。

它位置永定河附近,旁边就是良山县,为了输送物资进北京,八十年前甚至还修了一条铁路支线。

大量的工场密居在此,按照类别聚在一起,从而节省物流和时间成本,以便尽快的输送到大明最大的消费城市——北京城。

然后通过火车,再输送到北方各省。

像是造纸场、皮革场、纺织场、布料场、染印场、棉布场、羊毛场等一众轻工业都在此。

像是皮革厂,又细分为制鞋场、皮甲场、皮衣,手套场等,其又有脱毛和鞣制,硝制等家庭小作坊。

可以说,偌大的城南地区,大小工场不下千家,雇佣的短工、长工超过十万人,是北国名副其实的工业中心。

挑开车窗,大大小小的工场都被土墙围住,高达两三丈,让人无法窥探其中,让朱敦汉大失所望。

显然,这是防止别人偷盗。

马车缓缓而行,溅起些许的烂泥,路过的工人们则躲在一旁,面露疑惑。

似乎在奇怪为何会有贵公子来这。

忽然,道路上一个踉跄的身影在走动着,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车夫见之,一边勒马,一边破口大骂:“你这家伙不要命了?”

马蹄走了好几部才停,污泥溅起男人一身。

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马车,怒气勃发:“你瞎了?”

“作为一个车夫,连马车都不会驾驭,你有什么本事?”

“哎哟!”车夫顿时就怒了,老子堂堂王府的车夫,偶尔低调一下竟然被人不当回事,真是欠管教。

“好了!”朱敦汉目睹了这一切,制止了马夫的胡闹,他敲着男人一副商人打扮,思考了片刻就下了车:

“这位先生,为何想不开呢?”

“什么?”男人一愣。

“你不是正好寻死吗?”朱敦汉饶有兴致道:“难得看到一辆名贵马车,自然给自己卖个好价钱。”

“毕竟大人物有的是钱,万一有良心呢?”

听到这,司徒信满脸无奈,他直接跪下:“您请赎罪,我真是无路可走,我冒犯了您,您把我这条贱命拿去吧!”

“只求您大发善心,照顾下我的家小。”

朱敦汉面不改色,但他并无权贵们的那种冷血,来自后世的他,恻隐之心仍在。

这世上苦命的人多,你都能照顾过来吗?

暗自骂了下自己,他吸了口气,问道:

“怎么,遇到什么难事了?”

司徒信这才抬起头,脸上满是喜色。

他缓缓解释起来。

原来,他是一家造纸场的老板,专门制造日历,雇佣了十几个长工,一年也能有千来块的收入。

在城南,他这样的小作坊实在太多,犹如地上的野草一茬又一茬。

他不甘心当野草,所以把作坊抵押了五千块,又投入三千存款,准备进军纸业回收市场。

市场上的白纸一刀至少五十文,而回收的日历、账本、旧书,佛经等,二三十文就能买到一本。

重新打浆制纸,那利润起码三成。

就在他大肆收旧书时,忽然市场的纸张价格降到了三十文,贬了近一半。

也就是说,这生意不说亏本,至少变成了微利,这让他短时间内根本还不了欠账。

就连日历行业也受到牵连,降价频发,利润也微薄了。

家破人亡就在不远。

这几天他精神萎靡,忽然瞥到了富贵公子哥朱敦汉,立马就想讹一笔钱来。

“纸业回收?”

“没错!”司徒信咬着牙道:“市场上纸业几十年未变,这本是赚钱的事,可恨,南洋的纸张入京,将纸价打了下来。”

“若我之前是做日历,自然欢喜,可惜——”

“可惜你转行了!”

朱敦汉摇摇头,头脑是有的,但战略眼光不行:“我告诉你,纸会越来越便宜。”

“南洋有的是树,各种类别都有,亚麻、黄麻长得也快,造的纸自然便宜。”

“你瞅瞅,偌大的北国,有几座绿葱葱的大山?”

司徒信立马就懵了,旋即瘫坐在地上,哭丧着脸:“我这是咎由自取阿!”

“也不是!”朱敦汉又道:“南洋纸造成的冲击只是一时,等过上一两个月,价格会回升不少。”

“真的?”司徒信满脸惊喜。

“当然!”朱敦汉轻笑着,再次打击他:“不过长远来看,价格还是会缓慢下跌的。”

“你的回收作坊有前途,但不多。”

司徒信果然被打击到了:“您说的没错,南洋纸价低廉,踏们源源不断的北上,这一行没有前途。”

“走吧,带我看看城南!”

忽然,朱敦汉开口吩咐道,而司徒南也很顺滑地接受了,然后上了马车,当上向导。

“公子,城南的纺织场其实并不是多,最多的反而是布料场。”

司徒信指着一座座工场道:“天津从南方运来大量的棉花,制成了棉布,然后又运送到城南,浸染、裁剪、缝制成一件件衣裳。”

“二十余万京营,三十万边军,几乎都靠着城南工场,他们一年夏、冬各两套绒服,就够养活几十家工场了……”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永定河。

那河水,浑浊得让作呕。

轻工业的污染,不容小觑。

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人将整个城南逛了一圈,也了解了许多。

朱敦汉也确信,这位商人确实勤恳,就是战略眼光不行,但不到一定位置,又岂能看得远?

他心头一动:“回收纸你就继续做,我给你一项赚钱的买卖。”

“但我要你一半的股份,可愿意?”

司徒信瞳孔中都透露着惊喜:“您这辆马车都够买几家工场了,您要是愿意,您拿九成。”

“不,就五成。”朱敦汉看着窗外的景色,悠然道:“换个赛道。”

“把纸做得更软和点。”

“纸软和了,还怎么印字?”司徒信愣了。

“谁说要印字了?”朱敦汉轻笑着:“不可以用纸擦嘴,擦屁股吗?”

“司徒老板,你要清楚,京城有钱人比你想象的多,厕筹这玩意用得并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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