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一怔。不给银钱,给地产?为何?感谢他为王爷破处?楚召淮险些气笑了。想过姬恂可能会说些阴阳怪气煞风景的话,却从未想过他会这么……楚召淮一时找不到形容词,看也不看那沓纸契,冷淡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话还未说完,姬恂又轻飘飘拿出另一张公文和路引。“之前白院使为你假造‘白水’的户籍和路引,本王已寻户部补全过了编审,你拿着户籍就算走陆路也能一路畅通无阻回到江南。”楚召淮话音戛然而止,眼眸带着些许困惑,一时没弄明白姬恂在讲什么。本来以为要谈发病那件事,怎么突然说起回江南了?“什、什么意思?”楚召淮迷茫了,“不是说为你医治好病后再回江南吗,这才第一次拔毒,往后还要有两三次。”姬恂垂下眼,眸瞳隐约黯淡。哪怕被他这样屈辱对待,楚召淮仍愿意忍着厌恶为他继续拔毒。见姬恂不说话,楚召淮急了,上前抓住他的手。因侧身的动作,腰间大片的淤青还未消散,一动就酸疼得要命,猝不及防浑身一抖,险些痛叫出声。“唔!”姬恂眼瞳一动,瞬间扶住他。楚召淮疼得额角沁出冷汗,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他呼吸急促,反手抓着姬恂的手腕,艰难道:“难道王爷真的这般看重贞洁,只是因药物失去控制和一个男人云雨就要死要活?还是说王爷如今专注事业,不想精元错失留有后嗣,这个您倒是可以放心,我虽为神医,并未有男子生育的神通。”姬恂:“……”楚召淮的阴阳怪气即将出师,三言两语怼得姬恂哑口无言。不过王爷聪明,从这几句讥讽的话中艰难提取出某个信息。姬恂眉头一蹙。楚召淮……似乎并不怨恨自己强迫于他。姬恂失去控制那晚,为了能让轻重节奏掌控于自己手中,楚召淮几乎跨坐着膝盖着地足尖蹬床大半夜,腰酸腿疼两日也消不下去。他疼得闭着一只眼,揪着姬恂的衣襟,边喘边催促道:“说话,为何……咳,躲着我?”见楚召淮疼得都要喘不上气了,姬恂心口一紧,伸手将人重新按回榻上躺好:“别乱动。”楚召淮:“姬恂!”姬恂垂头看他。楚召淮反瞪回去:“看什么看,我就叫,姬恂姬恂姬恂,起名难道不是被人叫的吗?”姬恂:“……”楚召淮从未见过姬恂这种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字来的样子,扭捏极了,好像传言中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煞神就是个纸老虎,全是夸大其词。“今日你不讲话说清楚,明日我便找人将你睡完就跑的事广而告之,去年画舫楼的两个小厮应该还在,五两银子我眼睛眨都不眨就花了。”楚召淮还在说,“到时候你名声不保,可别怪我……”姬恂忽然道:“你不怪我?”楚召淮一愣:“什么?”有了这句,后面的话似乎没那么难说出口了。姬恂无声呼吸,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楚召淮的眼瞳,不想放过任何细节,他问:“那晚是我意志不坚被药物控制失去神智才强迫得你,你为何不怨我?”楚召淮愣了愣。强迫?啊。那一切便能说得通了。怪不得做恶事也坦坦荡荡毫不心虚的璟王殿下会在一夜云雨后躲得像是窜天猴似的,恨不得炸上天去不见他。看来发病时意识还是不清晰,下次拔毒得重新换一味清神醒魂的药。楚召淮很快将方子在脑子里改了改。姬恂正在直勾勾盯着他,见他听到这句话竟然眼神开始放空,不动了?姬恂:“?”果然还是在生气……刚想到这里,楚召淮突然“唔”了声,绷紧唇角,脸颊倏地鼓起来,像是含了一口空气。姬恂:“……”姬恂很清楚楚召淮这个神情。这是即将憋笑憋得忍不住的模样。果不其然,楚召淮越想越觉得可乐,笑意像是酝酿成个大锤,咚咚咚从心里一路顺着喉咙往上砸。终于,锤子“砰”地砸碎他一口钢牙,憋不住的笑音毫无阻滞蹦出来。“哈哈呜!”姬恂:“……”楚召淮情绪压抑惯了,甚少会不受控制,可他实在忍不住,在姬恂凉飕飕的注视下乐得浑身发抖,牵动腰侧又疼出满眼泪花。姬恂瞧见他乐成这样,心中好似一块石头轰然落地,砸了脚。看这架势,当晚许不是他零零碎碎的记忆那样,只有耻辱的强迫和崩溃的拒绝。楚召淮边笑边哭,他又怕姬恂生气,呜咽着偏过头将脸埋在锦被里好半天,终于转过身来,脸上已全是肃然和冷淡。姬恂垂眼看他:“王妃……”才刚说一个字,楚召淮又“唔”地一声,开始鼓脸颊。姬恂:“……”姬恂眉眼一动,指腹在楚召淮面颊上一点,淡淡道:“憋回去。”楚召淮从唇缝飘出一个字:“难。”“再笑一声,月钱减半。”楚召淮沉痛地坐起来,不笑了。姬恂:“……”还是爱钱。“你那时被绑住四肢,还戴着止咬笼,哪还有余力强迫我?” 楚召淮揉了揉脸,疑惑地看他,“再说殷重山和周患以及王爷的一千暗卫都在外头候着,我又不是哑巴,被强迫了不会叫吗?好奇怪,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姬恂并不做声。自然是凭着本性自己推断的。清醒时姬恂脑海中便全是楚召淮不知晓的阴暗想法,按着凿一夜只是最基础的一个罢了,更扭曲可怕的手段哪怕说出一条,都能让楚召淮吓得哭着游回江南。发病,意识不清,醒来后瞧见楚召淮满身是伤赤裸着躺在身边……这场景,怎么想怎么是煞神强迫。不光姬恂这样想,就连殷重山、周患、赵伯都达成统一,觉得除非日出西山,否则不会有另一种可能。还好。他并未对楚召淮做出这种荒唐事。楚召淮看姬恂这个神情,又想乐了。姬恂抬眼看他,手慢悠悠捏着楚召淮掌心的软肉,神色淡淡道:“若不是本王强迫,王妃为何不逃?”楚召淮一僵,不想乐了。姬恂重新夺回掌控权,唇角露出点笑容,又恢复寻常万事皆在掌控的从容模样,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向上,一寸寸摩挲楚召淮手腕内侧的皮肤。那处皮肤松软,还有一道横贯着的伤疤,抚摸时带起一股酥麻顺着手腕窜上脑髓。楚召淮一哆嗦,垂着眼不敢看姬恂,期期艾艾道:“我我吓吓哑了,你……你强迫我,我也叫不出来。”姬恂:“……”姬恂没忍住低笑出声:“当真?”楚召淮哼唧着不回答。姬恂笑容更深,扣住楚召淮的手,心中的觊觎不再压抑,直勾勾注视着楚召淮,恨不得将所有阴暗想法在此人身上付诸行动,可动作却极其轻柔唯恐弄疼了他。“你懂……”还未说完,楚召淮耳根通红,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也就挨一顿嘲讽罢了:“……我还能怎么样?”姬恂一顿。“那拔毒的药出了问题,我要是不帮你早就不举了,到时无法延绵子嗣,王爷定会怪我。”楚召淮不敢看姬恂,不想将那晚主动坐上去之事说出,总觉得羞耻难堪。他近乎语无伦次:“我我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只是略尽本分,更何况那药本就是我医术不精导致的后症,出手相帮理应如此,王爷不必愧疚。”姬恂眸瞳缓缓收缩,怔然注视着他。医者本分?出手相帮?延绵……子嗣?若是换了旁人,楚召淮也会如此以身解毒吗?乍一浮现这个念头,姬恂眼睛几乎瞬间出现狰狞的血丝。楚召淮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脑袋好像咕嘟嘟冒着热气,一通胡言乱语下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正面红耳赤着,姬恂突然轻笑了声。楚召淮眼瞳带着水雾,小心翼翼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