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咎一把接住了就要滑落倒地的北宫珺,边将北宫珺紧紧的抱在怀中,分神护她周全,边回身与匪贼们激战在一处。
厉无咎自小便由多人教习武术,经过多年的浸淫锤炼出了强劲的体魄和高深的武术修为。
这群匪贼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因为怀抱着北宫珺,武力值便大大的下降了,颇费了一些功夫才将这些人打倒在地。
厉无咎指着其中一个抱着小腿哀嚎的人,道:“我不杀你们是不想脏了我的院子,你们赶紧给我滚!”
那些没被打昏还有行动能力的人,或抬或拖拽着同伙们落荒而逃。
天幕昏沉黑暗没有一颗星子,湿冷的空气冻得北宫珺直往他怀里钻,就像一只浑身柔软的猫咪找到了一处温暖的所在般,贪婪的不肯离去。
这让血气方刚的厉无咎如何经受得住,他打横抱起北宫珺进入了东厢房,想要将她放在床榻上,可她却死死的抱着他,牙齿不住的打磕,浑身战栗。
厉无咎用手一探她的额头,滚烫灼人,高热烧的她不断呓语着:“冷,好冷······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人在这里,他们会找到我杀了我。我怕,我好怕,他们会杀了我,没人救我,连爹娘也不管我······”
眼泪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他胸口处,很快便浸湿了他的棉袍。
听见北宫珺的呓语,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厉无咎的心上,他紧紧的环抱着她,温声安抚道:“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你我也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不厌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似乎得到了安全感,北宫珺安定下来,不再呓语沉睡下去,只是双臂还依然紧紧环抱着他不肯松手。
厉无咎一夜不曾合眼,就这么保持半躺的姿势抱着北宫珺,北宫珺则舒服的窝在他的怀中。
黎明破晓时分,北宫珺悠悠醒转,只觉得这是自打亡命天涯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等到意识到自己躺在某人怀中,枕着人家的胳膊,一只手臂还环抱着人家的脖颈时,北宫珺倏然清醒,腾的坐起身,尴尬,羞窘,语无论次的讷讷着:“我,这······这,我,我会对你负责的!以后,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天知道这一夜厉无咎是怎么过来的,此生从没像这一夜这般努力隐忍克制着躁动抓狂的yuwang。
他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道:“我去给你倒水,烧了半夜,该口渴了吧?”
早餐吃的异常沉默,终于北宫珺忍不住道:“我早上说的话是认真的,你是一个好人,你值得我以身相许。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会有许多麻烦,我也能理解。”说完静静的望着他,等他的回答。
厉无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叹息一声,“只怕麻烦的人是我不是你。”说着轻柔的将北宫珺嘴角一丝碎发别到耳后。
北宫珺道:“昨夜虽然烧的迷迷糊糊,但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说要一直陪着我,不抛弃我,只要我不厌弃你,你就会陪我一直到天荒地老。我亦如此!”
“我亦如此”说的是那么坚定,毫不退缩。
厉无咎眼中似有星光闪过,如饮了陈年佳酿般,昏昏然又陶陶然,又仿佛干涸的心田被甘露滋润般,昏暗的生命绽出光彩。
厉无咎执起她的纤纤素手,道:“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三书六礼两人便私定了终身。
京都城中,誉王府中,厉无誉在书房中听完张圭的奏报不可置信的再次问道:“你说跟六皇子一起的人是王妃?监视的人看清楚了吗?”
张圭确定无疑道:“若说是别人可能不认得王妃,但是监视六皇子的人曾经在贺府当差,曾不止一次见过王妃,他说绝对不会有错。”
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心间,厉无誉喃喃重复着:“她没死,她还活着,她没死!她还活着!”
随后命令道:“快,快派人赶紧前往高唐村接回王妃!”
书房中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北宫妍的目光,听完静娈的密报,北宫妍恨得咬牙切齿,命令道:“你带着我们培养的死士亲自前去高唐村,务必要将两人杀死!记得一定要快,赶在王爷找到他们之前处理掉他们!”
北宫珺和厉无咎选在大年三十这天结为夫妻,两人拜了天地,喝过了合卺酒,在普天同庆中结做夫妻。
回想起这一切让北宫珺似乎有一种不着天地的不真实感,她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但她确定找到了一个对的人,人生难得一真心人,白首不相离。有了他的陪伴,以后的路再难走也不怕了。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行了夫妻之礼,有了夫妻之实,似乎一切都有了变化,柴米油盐的琐碎也不敌蜜里调油的缱绻深情。
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傍晚,厉无咎与北宫珺携手步行一起来到石埠子镇看花灯,只见长长的街道,林立的店铺前挂满了红红的灯笼,映衬的来往行人面若桃花。
长街上,卖灯的,江湖卖艺的,卖元宵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喧嚣热闹景象。
北宫珺穿一件红色斗篷,斗篷下穿一身雪白色曲裾长裙,不施脂粉却容色绝丽,娉娉婷婷袅袅娜娜,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北宫珺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是不是焦距在自己身上,乖乖的任厉无咎牵着自己,一路走一路赏灯。
这时在一家客栈二楼,一扇半掩的窗后静娈静静的看着他们。等到他们走到窗下时,静娈挥手令下,一众身着夜行衣,带着面巾的死士从窗口跳将下去。在这边死士跳下去后,埋伏于对面酒楼的死士也相继跳了出来。
厉无咎一把将北宫珺护在身后,“这些人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害怕!”
这些死士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厉无咎之所以这么说是安抚北宫珺的情绪,他担心北宫珺会再次因为恐惧昏厥。
北宫珺也因为每次一遇到危险就昏厥,让厉无咎独自面对敌人不说,还要分神照顾自己而愧疚。这次,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试图转移内心的恐惧,她在内心呐喊:千万不要再昏厥,若是再昏厥那就是害了他,你不能那么自私,一遇到困难便人事不省,这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困难!
北宫珺在心里不断的激励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能晕,不能晕!
街上的行人一见这拉足了架势,要大打一架的样子都纷纷避开了去,留出一大片空地。
厉无咎一看对方来人就是冲着要他们命来的,三四十人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冷沉肃杀。人数不多,如果北宫珺能不昏厥的话他有把握带她突出重围。
厉无咎虚晃一招,指南打北,趁众死士们稍一疏忽之际,瞅准一个力量最薄弱之处,一刀劈砍下去,杀出了一个缺口。不等其他人围拢过来填补缺口,厉无咎拉起北宫珺冲出了包围圈。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北宫珺被厉无咎紧紧的拉着拔足狂奔,她后悔没有听从厉无咎的话骑马而来。就在此时正巧有一异族打扮的人牵一匹青骢马立于看热闹的众人之中,厉无咎一把夺过那人手里的缰绳,并将那人踢飞出十步远,然后翻身上马后再将北宫珺拉上马,一甩缰绳,青骢马便如离弦的箭冲射出去。
隐身在暗处的静娈早有防备,打一声呼哨后,有几人牵出了三十多匹骏马,众死士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狠甩马鞭急速追去。
不过一刻战斗便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了,本打算看一场打斗大戏的众人败兴而去。
如墨染就的夜色低沉的仿佛要塌下来般,眼看就要到高唐村,北宫珺问道:“我们是要去雁宕山吗?”
厉无咎回道:“是,这些人是死士,武功极高,高唐村已经不适合我们在此逗留了。”
远远的望向黑暗中,那曾带给他们一段岁月静好,安乐时光的农家小院,心里油然升起留恋之情。
北宫珺不禁怒从心头起:我都已经彻底割断过去,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为什么你们总还紧追不放?难道非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作罢吗?即便你们害我至此,我也从没想过复仇,做人何必要如此不留余地?
到达雁宕山脚下,厉无咎拉着北宫珺弃马,沿着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走入了深山之中。
北宫珺不比有武功在身的人,不过疾行了片刻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速跳动的心脏似要跳出胸腔。
厉无咎一把将她背在身上,这样就算慢一点也比停下让她歇息片刻后再跑的要强。
北宫珺趴伏在厉无咎的身上,深深为自己的无能感到难过,若不是有她拖后腿,凭厉无咎的身手何至于狼狈至此。
“对不起,总是我在连累你。”
“你说的什么话,或许是我连累了你呢!不要想太多,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再说这些太伤为夫的心了!”
北宫珺“噗嗤”一声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