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底线之下无对过

接下来的几日,香江两位本土富商一位连夜与外资划清界限,断尾抽身,

一位神秘失踪,引起股市一番不小动荡,

于此同时,警署暗中搜寻多日的K党二把手,被发现全身赤裸,手脚反折的死在了一处废旧仓库之中,

整个香江的上层圈子都笼罩着一层阴霾,舒畅看戏者有,心惊胆颤者更有,

夜色降临,一辆老旧桑塔纳熄了车灯,停靠在港岛富人区的街角,

一缕烟雾吐出,潺潺萦绕,

“喂?”

白霖看着来电备注,眉头微蹙,踌躇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

虽然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那股子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倒是谁也模仿不出来,

“干什么,莹姐要请我吃宵夜啊。”

白霖吊儿郎当的回了一句,梁莹跟他对峙这么多年,虽不至于生出什么仇怨,但是敌意还是很明显的,

梁莹对他并不感冒,提防,忌惮,时时不忘打压其一头,

“这几天香江的事,是不是你动的手?”

没理会白霖的插科打诨,梁莹黑白通吃,在香江真正的手眼通天,

洪门要是有动作,再怎么着其也能知晓一些,警署那边更是不可能,

如此手段,又这般老辣,梁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霖,没有理由,

“证据呢?”

白霖嗤笑一声,怎么,要逮捕我啊,好啊,来啊,

“白霖!”

那边明显是被其浑不在意的态度激起了几分火气,语调拔高了几分,

“莹姐,深更半夜,你没有性生活,不代表别人没有,就这样,我还有的忙呢。”

白霖扯了扯嘴角,便不想多加理会,准备挂断电话,

“爷爷要见你。”

突然传出的一句,让白霖有些愣神,

县太爷坐不住了?

“太晚了,明日我会去拜访梁伯,到时候别撵我。”

白霖挂了电话,这是生怕其过火,伤了香江的筋骨动脉,污了县太爷的履历啊,

压了帽檐,白霖扭头便消失在了巷角街头。

半岛上的私宅别墅各有讲究,望风水,勘运道,哪家的路通过哪家都是大有讲究的,

占地足足十公顷的地界,不过三栋宅院,梁姓,穆姓,还有一位沈姓,

外界人称之为小三元府邸,甚是风光。

随着一辆奥迪RS6车灯熄灭,一位风韵犹存的雍柔妇人带着几分疲惫神色走进别院,

一杯冰水入口,好似驱散了满身风尘,妇人舒服的长吐一口娇气,

“清姐,好久不见。”

沙发上的突然传来的一声男子调侃,让妇人神色一凛,倚靠在门口,美眸凝凝,

挺拔身姿摘了帽子,露出一张俊俏面孔,桃花眸子深邃点星河,波澜不惊,

“阿霖?”

沈清微微一楞,嫣然一笑,拍了拍丰腴胸脯,娇嗔似的瞪了其一眼,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

两人虽然谈不上多熟捻,但因为梁莹的关系,倒也算不得陌生,

白霖贵妇圈里“花魁”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谁不想抱着俏郎君缠绵一晚,也好体会体会年轻风流,

“回来有些时间了,清姐别忙了,这座宅子的信号全都屏蔽了,监控也被黑了,从你进门开始,就已经锁在其中了。”

看着沈清的小动作,白霖叹了口气,顶聪明的一位女子,可惜了。

“K党的两位,还有那两位富商,是你动的手?”

沉寂片刻,沈清反而放松下来,有些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拄着香腮,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毫无畏惧神色,美眸中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

“我来这里,是带着一肚子疑惑的,还请清姐为我解答一二。”

白霖没有接话,沈家,八代朝官,祖辈之上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现如今大陆那边沈老爷子带出来的学生,各有风头,其中不乏省区高官,

夫家也是香江的名门望族,一大家子商政相拥,无人敢小觑,

钱,权,势,沈清什么都不缺,

白霖想不通,其为什么会站在旧地主的一方,躲在K党背后,牵线搭桥,为虎作伥,

刚刚拿到资料的时候,白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三儿那出了什么纰漏,

“我之前还在想,到底是那边的人物出手这么干净利落,快准狠,明显是想打狗勒绳,紧一紧香江的脖套,本以为是大陆那边出山了高人,啧啧,原来是灯下黑。”

沈清脱了外套,解开领口的金丝花带,天鹅脖颈,细嫩锁骨,

没有可以显露风情,却带着古韵佳人独有的风姿媚态,

“阿霖,你说毁掉一个传承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女子纤细手指绕着青丝,粉嫩嘴角挂着一抹吟吟笑意,

“教育,男不立身,女不知耻,国衰矣。”

白霖看向了沈清,这几人当中,谁都有活命的理由,甚至那封郎白霖都可以放任其自由,唯独沈清不可以,

她深知该如何断绝一个民族的根本,又有身份加持,就像是与你同吃同睡的舍友,祸心一起,便是绝杀。

“是了,男盗女娼,少不明理,老不为尊,不出三代,便显颓势,我是个文院院长,站在香江的最高学府,居高临下,以两幅面孔示人,白日是温煦雍贵的教职,晚上是阴狠毒辣的背叛者,人前贵妇,人后荡妇,是不是很讽刺?”

沈清嗤笑一声,这条又脏又臭的泥垢路,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所以我不太理解,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臜事,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K党能给你什么,那些旧地主有能给你什么,没人能逼迫你的。”

白霖身形微颤,他看不出沈清有被胁迫的迹象,

“堕落的快感,摧枯拉朽。”

女子扯开衬衫,裸漏半个香肩,白藕臂窝之下,纤细小针埋入期间,

“我活不了多久的,从儿时起,我就成了刻刀下的模具,沈姓就如同是一擎大印,高高悬在我的头顶,沈姓儿女就该成龙成凤,就要走上光辉大道,我其实并不喜欢文字,也并非是这般雍容性格,我想当个野孩子,去大山中,去云海里。”

“雕刻的东西是缺少灵魂的,空洞破碎的眼神需要用其他东西来弥补,阿霖,对与错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这片土地之上尽是枷锁,我逃不掉,便只能毁掉,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想得到片刻的喘息。”

“我在等着有人来给予我解脱,这副皮囊已经腐烂发臭,灵魂早已葬送在深渊,我不甘揣着一肚子怨念自行离去,所以徘徊游荡,幻想着有人可以听一听戾鬼死前的哀嚎,这是对沈家与这片土地的控诉。”

话音作罢,沈清倚靠在白霖的臂膀间,被摆弄一生的傀儡,终于切断了线,颓然坠地,

“你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哪怕死后也依旧是个孤魂野鬼,你的苦楚不该由他人买单,你的懦弱也不该迁怒这片土地。”

白霖接过沈清手中的U盘,神色复杂,

片刻之后,沈宅中灯明一闪,一切便彻底落下来帷幕,

回到车内的白霖叼着烟,愣愣出神,

沈清就像是被宣判死刑的囚徒,沈家为其披上的名利枷锁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死亡对其而言或许并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到死的那一刻都背负着沈姓的规矩,

虚妄的华丽填不满空洞的灵魂,挣扎求生无过,但有些东西一旦背弃,便再无被谅解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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