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香江两位本土富商一位连夜与外资划清界限,断尾抽身,
一位神秘失踪,引起股市一番不小动荡,
于此同时,警署暗中搜寻多日的K党二把手,被发现全身赤裸,手脚反折的死在了一处废旧仓库之中,
整个香江的上层圈子都笼罩着一层阴霾,舒畅看戏者有,心惊胆颤者更有,
夜色降临,一辆老旧桑塔纳熄了车灯,停靠在港岛富人区的街角,
一缕烟雾吐出,潺潺萦绕,
“喂?”
白霖看着来电备注,眉头微蹙,踌躇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
虽然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那股子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倒是谁也模仿不出来,
“干什么,莹姐要请我吃宵夜啊。”
白霖吊儿郎当的回了一句,梁莹跟他对峙这么多年,虽不至于生出什么仇怨,但是敌意还是很明显的,
梁莹对他并不感冒,提防,忌惮,时时不忘打压其一头,
“这几天香江的事,是不是你动的手?”
没理会白霖的插科打诨,梁莹黑白通吃,在香江真正的手眼通天,
洪门要是有动作,再怎么着其也能知晓一些,警署那边更是不可能,
如此手段,又这般老辣,梁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霖,没有理由,
“证据呢?”
白霖嗤笑一声,怎么,要逮捕我啊,好啊,来啊,
“白霖!”
那边明显是被其浑不在意的态度激起了几分火气,语调拔高了几分,
“莹姐,深更半夜,你没有性生活,不代表别人没有,就这样,我还有的忙呢。”
白霖扯了扯嘴角,便不想多加理会,准备挂断电话,
“爷爷要见你。”
突然传出的一句,让白霖有些愣神,
县太爷坐不住了?
“太晚了,明日我会去拜访梁伯,到时候别撵我。”
白霖挂了电话,这是生怕其过火,伤了香江的筋骨动脉,污了县太爷的履历啊,
压了帽檐,白霖扭头便消失在了巷角街头。
半岛上的私宅别墅各有讲究,望风水,勘运道,哪家的路通过哪家都是大有讲究的,
占地足足十公顷的地界,不过三栋宅院,梁姓,穆姓,还有一位沈姓,
外界人称之为小三元府邸,甚是风光。
随着一辆奥迪RS6车灯熄灭,一位风韵犹存的雍柔妇人带着几分疲惫神色走进别院,
一杯冰水入口,好似驱散了满身风尘,妇人舒服的长吐一口娇气,
“清姐,好久不见。”
沙发上的突然传来的一声男子调侃,让妇人神色一凛,倚靠在门口,美眸凝凝,
挺拔身姿摘了帽子,露出一张俊俏面孔,桃花眸子深邃点星河,波澜不惊,
“阿霖?”
沈清微微一楞,嫣然一笑,拍了拍丰腴胸脯,娇嗔似的瞪了其一眼,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
两人虽然谈不上多熟捻,但因为梁莹的关系,倒也算不得陌生,
白霖贵妇圈里“花魁”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谁不想抱着俏郎君缠绵一晚,也好体会体会年轻风流,
“回来有些时间了,清姐别忙了,这座宅子的信号全都屏蔽了,监控也被黑了,从你进门开始,就已经锁在其中了。”
看着沈清的小动作,白霖叹了口气,顶聪明的一位女子,可惜了。
“K党的两位,还有那两位富商,是你动的手?”
沉寂片刻,沈清反而放松下来,有些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拄着香腮,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毫无畏惧神色,美眸中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
“我来这里,是带着一肚子疑惑的,还请清姐为我解答一二。”
白霖没有接话,沈家,八代朝官,祖辈之上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现如今大陆那边沈老爷子带出来的学生,各有风头,其中不乏省区高官,
夫家也是香江的名门望族,一大家子商政相拥,无人敢小觑,
钱,权,势,沈清什么都不缺,
白霖想不通,其为什么会站在旧地主的一方,躲在K党背后,牵线搭桥,为虎作伥,
刚刚拿到资料的时候,白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三儿那出了什么纰漏,
“我之前还在想,到底是那边的人物出手这么干净利落,快准狠,明显是想打狗勒绳,紧一紧香江的脖套,本以为是大陆那边出山了高人,啧啧,原来是灯下黑。”
沈清脱了外套,解开领口的金丝花带,天鹅脖颈,细嫩锁骨,
没有可以显露风情,却带着古韵佳人独有的风姿媚态,
“阿霖,你说毁掉一个传承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女子纤细手指绕着青丝,粉嫩嘴角挂着一抹吟吟笑意,
“教育,男不立身,女不知耻,国衰矣。”
白霖看向了沈清,这几人当中,谁都有活命的理由,甚至那封郎白霖都可以放任其自由,唯独沈清不可以,
她深知该如何断绝一个民族的根本,又有身份加持,就像是与你同吃同睡的舍友,祸心一起,便是绝杀。
“是了,男盗女娼,少不明理,老不为尊,不出三代,便显颓势,我是个文院院长,站在香江的最高学府,居高临下,以两幅面孔示人,白日是温煦雍贵的教职,晚上是阴狠毒辣的背叛者,人前贵妇,人后荡妇,是不是很讽刺?”
沈清嗤笑一声,这条又脏又臭的泥垢路,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所以我不太理解,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臜事,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K党能给你什么,那些旧地主有能给你什么,没人能逼迫你的。”
白霖身形微颤,他看不出沈清有被胁迫的迹象,
“堕落的快感,摧枯拉朽。”
女子扯开衬衫,裸漏半个香肩,白藕臂窝之下,纤细小针埋入期间,
“我活不了多久的,从儿时起,我就成了刻刀下的模具,沈姓就如同是一擎大印,高高悬在我的头顶,沈姓儿女就该成龙成凤,就要走上光辉大道,我其实并不喜欢文字,也并非是这般雍容性格,我想当个野孩子,去大山中,去云海里。”
“雕刻的东西是缺少灵魂的,空洞破碎的眼神需要用其他东西来弥补,阿霖,对与错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这片土地之上尽是枷锁,我逃不掉,便只能毁掉,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想得到片刻的喘息。”
“我在等着有人来给予我解脱,这副皮囊已经腐烂发臭,灵魂早已葬送在深渊,我不甘揣着一肚子怨念自行离去,所以徘徊游荡,幻想着有人可以听一听戾鬼死前的哀嚎,这是对沈家与这片土地的控诉。”
话音作罢,沈清倚靠在白霖的臂膀间,被摆弄一生的傀儡,终于切断了线,颓然坠地,
“你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哪怕死后也依旧是个孤魂野鬼,你的苦楚不该由他人买单,你的懦弱也不该迁怒这片土地。”
白霖接过沈清手中的U盘,神色复杂,
片刻之后,沈宅中灯明一闪,一切便彻底落下来帷幕,
回到车内的白霖叼着烟,愣愣出神,
沈清就像是被宣判死刑的囚徒,沈家为其披上的名利枷锁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死亡对其而言或许并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到死的那一刻都背负着沈姓的规矩,
虚妄的华丽填不满空洞的灵魂,挣扎求生无过,但有些东西一旦背弃,便再无被谅解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