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唐 (.)”!
这个时代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医疗条件,都远远无法和后世相比。后世受伤划一道口子得了破伤风有可能能上热搜,这个时代划一道口子送了性命的事情却比比皆是。军队中激烈的训练导致受伤挂彩十分寻常,李祐自然要找些东西避免自己的兵卒因为小小的伤口丢了性命。
酒精是李祐最容易获得的消毒品,一个水浴容器加上一个带有引导冷凝管的盖子就能蒸馏取得,最多就是因为密封不严浪费严重一些、酒精浓度控制也不严谨,但这种东西的取得远比碘伏、双氧水、紫药水要简单多了,效果也比老大夫提供的柳枝煮水要好。
李祐确实搞蒸馏酒的计划,但蒸馏酒大规模生产必须建立在粮食充足的条件下。所以最多只能是个计划,现阶段他是绝对不敢拿出来用的。最多蒸馏几坛过一个月回长安的时候给李二做礼物,然后便是更高酒精浓度的拿来给自己的士兵消毒用。
这东西制法简单得令人发指,只要一个防范不到,流出去立刻便是威胁到整个帝国粮食安全的大患。后世能够通过调整税收、调整行业准入标准宏观调控酿酒规模,这个时代的世家大族可不管这些,粮食耗费大有什么问题?反正饿不死那些高门大院里面的贵人!wutu.org 螃蟹小说网
不过哪怕是小规模蒸馏李祐也不敢放在齐州的大本营里面。没办法,这里人太多了,人多口杂,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法子就流出去了。再一个,蒸馏酒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附近会有浓郁的酒味儿,对于这个时代的酒鬼们而言,绝对是莫大的诱惑。他们可不管消毒用的酒精喝了是什么后果,反正想方设法是要弄到肚子里面的。所以李祐给在博山监工的苏郃三兄弟送了一封密信,画了蒸馏器的图样,让他们在博山打造,蒸馏的地方就选在烧出琉璃来的那个贺徕远离陶瓷工坊五里之外的那个火窑——因为涉及到琉璃烧制,那处简陋得多的火窑保密和保卫的级别比博山的陶瓷工坊要高得多,人也少得多。
不过就这也差点儿出了大娄子。李祐已经在密信中明确告诫了,蒸馏出来的高浓度酒精不能饮用,苏郃等几个亲卫倒是听话,寻了李祐话里面的漏子,试着喝了点儿只蒸馏过一遍的酒水过了过瘾。没看到密信的贺徕却根本不知道这事儿,闻香而来的贺徕随便摸了一个坛子就往嘴里灌,结果正好摸到的是经过了三次蒸馏、按照李祐的生产工艺已经算是成品的医用酒精。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下床,连着三天都感觉头疼欲裂天旋地转。这还是这家伙第一次喝高度酒不习惯,并没有喝多少的缘故。
当时把苏郃兄弟给吓坏了,也不敢动贺徕,留下两个人跟着从博山县寻的大夫照顾贺徕,苏郃连夜跑回齐州向李祐请罪,被李祐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赶回去了。李祐当时确实也吓得不轻,不过一听苏郃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仔细问过知道贺徕就是呕吐加胡言乱语,没有出现昏迷、体温下降、呼吸缓慢这样的重度中毒症状,才把心放下了一半,把苏郃骂了一顿之后赶了回去,第二天便接到消息,说贺徕已经清醒了,就是觉得头疼,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蒸馏酒精都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要是在齐州大本营蒸馏酒精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李祐当时还庆幸没把蒸锅放到趵突泉边上过一把“品牌瘾”,结果这会儿原本想着过来看看伤兵,一进帐篷便正好看到刘仁愿这个二货正捧着酒坛子和老大夫掰扯呢,哪儿能不气打一处来?
老大夫也是个酒中客,博山送来的“药”那股子迷人的香味儿自然没能逃过老大夫的鼻子。不过李祐当时就在场,知道哪怕当场不让老大夫“试药”,以后使用这玩意儿的过程中老头儿也得试试,就现场给了老大夫小半碗,坚决不再多给了。就这小半碗,老头儿被烧得口舌麻木,昏睡了半天,第二天捧着脑袋又哼唧了半天,以后再也不提“试药”的事儿了。
老大夫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刘仁愿却不知道啊,只觉得是老头儿脑袋糊涂,这么好的酒白白浪费都不给他喝,胳膊麻筋上被敲了一记,反而还不识好人心,带着一群馋酒的士卒正跟老大夫掰扯呢,没想到李祐掀开帐篷进来了。
李祐这会儿是真生气。酒这东西本身谈不上好坏,但饮酒的人有时候却根本没法讲道理。后世齐鲁是白酒生产大省,也是酒类消费大省,是个你吹口气儿酒精含量低了交警都可能笑话你的地方。同时各式各样的所谓“酒文化”盛行于齐鲁大地——这其实让许多年轻人有苦难言——饮酒误事、醉酒出事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李祐上辈子因为身体和年龄的缘故并不饮酒,也不清楚所谓的“酒精依赖症”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理感受。但是有一个观点他十分认同:哪怕酒精依赖症是一种疾病,也是一种进行性加重的疾病。患有这种疾病的人病因并不是饮酒,而是应该追溯到患病之前的心理调控能力差、自制力差的心理层面。
当然李祐也清楚,刘仁愿其实并不是什么酒精依赖症,他就是馋酒加无聊闹得。但是这种风气不能养,特别是群起鼓噪这种风气在军中尤其不能养!这并非是小事儿,关系到的依然还是军队的纪律性问题。
“殿下,俺就是开个玩笑。”刘仁愿看到李祐冷着一张脸,讪讪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把坛子放到了老大夫身前。
李祐瞪了刘仁愿一眼没有再说话,而是仔细看了看那老大夫正在处理的士兵的伤口。
“殿下无须担心。”老大夫捻着胡须笑道,“仅是划伤而已,只要处理得法,三两天的功夫便能结痂,也不影响军中操练。”
“那便偏劳先生了。”李祐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老大夫欠身道。
李祐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便出了帐篷。走了没多远,便听到帐篷里面一阵哄笑传了出来。
李祐笑了笑,也没管。刘仁愿这个家伙喜欢和普通士卒打成一片自然由得他,虽然并非这一百多人的指挥官,但能和他们一起扛事儿,以后自然也能和他们一起做事。